穿過左相府雕廊畫棟、美輪美奐的建筑群,湯和辛被領到了一間大廳落座。
一群仆役魚貫而入,端上了多盤精美的茶點和水果。
仆役退下之后,大廳里只剩下魏洱一人作陪,而魏活在進府后不久便領著敖堡掌柜先行拜見左相去了。
湯和辛假借著四下張望的機會,觀察著四周的情形。
不過也沒有什么好觀察的,都已經進入了左相府的腹地,如果對方真的發(fā)難的話,那肯定是在劫難逃了。
魏洱顯然不是一個能說會道之人,何況他根本沒有挑起話題的興趣,于是場面和氣氛頗有點尷尬。
辛裝作新奇的樣子,拿起一盤盤茶點把玩了一番又放了下來,又拿著一枚果子在手里拋上拋下。
魏洱也見過不少人了,但凡來左相府求見之人,一般都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誠惶誠恐的,如湯辛二人此般鎮(zhèn)定的倒頗為少見。
“你們果真是敖堡來的?”魏洱問到。
“當然,掌柜會替我們作證的?!睖鸬馈?p> “你剛才似乎說,他有可能投降右相?”
“我是擔心他矢口否認,畢竟我們之前沒見過?!?p> “沒有人敢在左相面前說假話!”魏洱自信的說到。
雙方沉默了一陣。
“敖堡雖然也有一些奇人異士,但以兩位的身手,你們怎么會替敖堡效力呢?”魏洱問到。
“又是一個晉老式的疑問,”湯暗想,“莫非如今的俠士劍客,都只會為達官貴人效力嗎?”
結果辛接過了話題,說到:“你聽說過鬼谷子嗎?”
“鬼谷子?”魏洱迷惑了。
鬼谷子,名王詡,一作王禪,衛(wèi)國人,隱居在朝歌西面三十里的云夢山鬼谷洞。
傳言他通天徹地,智慧卓絕,人不能及。
“一曰數(shù)學,日星象緯,在其掌中,占往察來,言無不驗;二曰兵學,六韜三略,變化無窮,布陣行兵,鬼神不測;三曰言學,廣記多聞,明理審勢,出辭吐辯,萬口莫當;四曰出世,修真養(yǎng)性,祛病延年,服食導引,平地飛升。”
辛說到:“吾師鬼谷先生不僅有經天緯地之才,更有悲天憫人的救世之心!”
聽到辛說出“吾師”二字,魏洱有些恍惚,湯則無語了。
“一百多年前,吾師傳授了‘兵家’之學與龐涓、孫臏二人。龐涓輔助魏惠王,原本可以吞趙滅韓一統(tǒng)三晉,成就霸業(yè)。可惜他心胸狹隘,妒忌師弟孫臏的才能,孫臏無奈之下出逃到齊國,輔佐田忌兩次阻止了龐涓的功業(yè)。后來,田忌被齊王排擠不得不出走外國,孫臏也只好懷揣著一身絕學歸隱田園?!?p> “幾十年后,吾師又傳授了‘縱橫學’與張儀和蘇秦二人,張儀連橫,蘇秦合縱,好在二人吸取了龐孫二人內斗的教訓,一直相親相愛,互相扶持,終于二人都大有所成?!?p> 魏洱更迷惑了,但是他還是好奇的問到:“坊間還傳言商鞅、毛遂、李牧、李斯等人皆是鬼谷門人,此事是否屬實?”
“吾師學究天人,諸子百家無一不通無一不曉,隨便教授一兩招,便可成就一位大家。不論說誰是吾師的弟子,只有人質疑弟子是否有這個機緣,但從未有人質疑過吾師有這個能力的?!毙翆@個問題避而不答。
哪知平日里沉默寡言聲色嚴厲的魏洱也有一顆八卦之心,他繼續(xù)問到:“新晉聲名鵲起的鬼谷劍圣,你們見過嗎?傳聞他劍術神通,可與幾位墨家巨子、稷下學宮的曹圣等人并駕齊驅,可有此事?”
辛清了清嗓子,故作高深的說到:“你問到點子上了?!?p> 望著虔誠的魏洱,辛侃侃而談。
“吾師繼兵家和縱橫家之后,此次將匡扶天下的重擔交到了俠士的身上!”
“俠士不是諸子百家,但他們未來的表現(xiàn)將會遠勝過諸子百家!”
“俠士們周游列國,遇到素餐尸位之徒,便以武力除之,如同拔掉田間地頭的野草一般。這樣剩下來的都是各國精英,這樣的大世之爭才格外璀璨,其勝利者方能更加服眾!”
“無論將來俠士們立下了何等堪比龐涓孫臏張儀蘇秦的功業(yè),你都不必驚訝,因為這是吾師早就預料到的事情,這些事情的發(fā)生是再平常不過的了。”
“你可以認為俠士是鬼谷培養(yǎng)的第三波弟子,而鬼谷劍圣正好是其中的佼佼者。”
“那你們二位?”魏洱遲疑的問到。
“哎,實不相瞞,我?guī)熜值芏艘彩莻b士中的一員,前幾日正好云游到了敖堡,不忍看到生靈涂炭,于是自告奮勇領下了這個職責,到大梁來為敖堡上下請命來了?!?p> 說到這里,辛負手而立,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令人肅然起敬。
魏洱對敖堡毫不關心,再次逼問道:“那你二位,與劍圣相比,如何?”
辛露出一絲遺憾的神情,道:“我們是每三年考核一次功課的,上一次劍圣師兄的確是勝過我一招半式,我心服口服。不過這三年來,我每日臥薪嘗膽,頭懸梁錐刺股,聞雞起舞,勤學不輟。”
“不過劍圣師兄也肯定沒有偷懶,下一次考核的事情,誰又說得清楚呢!”辛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魏洱似乎有些震驚,神色飄忽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湯咳嗽了一聲,起身說到:“我這位兄弟,言辭多有夸大,魏兄還請勿怪?!?p> 魏洱訕訕的笑了笑,不再言語。
......
魏活疾步走進了大廳,道:“相爺要見你們。”
湯和辛都站起身來。
“你們只能去一個人?!?p> 湯和辛對望了一眼,辛重新坐了下來。
也許魏洱再也不想和辛說話了,他站起身來說到,“那我來帶路吧?!?p> 湯和魏洱離開了。
望著一眼不發(fā)的魏活,辛心想,“這個家伙好像更不善言談,我要不要把鬼谷的故事再講一遍呢?”
辛轉頭又想:“講故事其實一點都不好玩,還是再來切磋一把好了。不知道這個大廳夠不夠空間戰(zhàn)斗呢?這些家私和古董看起來都挺值錢的,假如打壞了,不知道左相會不會介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