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密者已除,現(xiàn)在是實現(xiàn)信陵四杰提出的那個構(gòu)思的時候了!”右相的話再次想起。
“信陵君的門客不應(yīng)該解散,三三兩兩的依附在其他人門下,而應(yīng)該團結(jié)起來成立一個宗門,就如同墨子逝世后的墨家那樣?!?p> “在場的各位或者你們的先輩都是在四杰那里簽過字的,表示接受了這個方案。好,現(xiàn)在就是我們宗門正式成立的時候到了!”
眾人原本以為要被迫向右相個人效忠,心里還有些抵觸,但右相竟然搬出了四杰的遺愿,于是眾人感覺好受多了。
而且有了多年愿望竟然一朝達成的感覺,有些老人竟然濕潤了眼眶,聊起面紗擦拭著淚水。
右相滿意的看著眾人的表現(xiàn),提高聲調(diào)說到:“我們宗門的名字是...”
“晉合會!”
“晉合會!”
“晉合會!”
大廳里發(fā)出一陣陣歡呼聲。
“三晉合一,何懼暴秦!”右相振臂高呼。
“三晉合一!”
“三晉合一!”
“三晉合一!”
人群中爆發(fā)出一陣陣掌聲。
“遙想當年,秦人每一次東望,都被我三晉揍得鼻青臉腫,每當秦人看到崤山下的累累白骨,無不驚慌失措膽戰(zhàn)心驚。我三晉要不是分裂,哪里輪得到秦人來窺視山東六國?!?p> “信陵君兩次出手,一次竊符救趙,一次卻秦存魏,都打得秦人抱頭鼠竄,狼狽逃回函谷關(guān)?!?p> “可想而知,只要我三晉合一,必定可以再度稱霸中原,會盟諸侯,最終一統(tǒng)天下?!?p> 大廳中再次掌聲雷動。
“三晉合一,你問過我們趙人的意見了嗎?”有人心中冷笑。
“三晉合一,我們韓人完全被你們忽略了嗎?”有人無可奈何的想到。
......
“好了,我們接著進行下一個環(huán)節(jié)。”右相回到座位上,管事走了上來說到。
幾名侍衛(wèi)把三具尸首拖了下去,緊接著幾個士兵抬了一張長長的幾案過來,又有幾人抬著一筐竹簡放到了幾案邊上,又有人上前擺好了硯臺和毛筆。
宣誓效忠,簽字畫押的時候到了。
在眾人的注目中,一個右相的死忠率先站了出來,徐徐摘下了斗笠和面紗,露出一張中年人的面孔。
“屠向文,現(xiàn)任太倉令?!彪m然早就知道此人是右相的手下,人群中還是有人禁不住低呼起來。
屠向文走了出來,拿起毛筆,在一卷展開的竹簡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后站到了右相左首邊,他的兩名侍衛(wèi)也跟了過來。
這時,右相帶來的士兵們和侍衛(wèi)們走了過來,把屠向文身邊的其他人都邀請到對面站立,有些人雖然不太情愿,但還是乖乖的配合了。
屠向文身邊的座位都空了出來,看來要簽完字的人才允許站這邊了。
大廳能容納數(shù)百來人,實際收到邀請的人大約有百來名,其余是他們自己帶來的侍衛(wèi)。
先是右相早已打好招呼的人,逐個上前簽字。
不算侍衛(wèi),站在右相這邊已經(jīng)簽過字的已經(jīng)有二十多人了。
“其他人呢?”
已經(jīng)有一小段時間沒人上前了,管事開始催促了。
那些本來期望看到信陵君指定繼承人的門客們,雖然剛才也附和過右相的不少觀點,也為殺死告密者而歡呼,但心里始終有些不舒服。
不過這情形看起來,不簽字,右相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哎!”
一人長長的嘆了口氣,走上前來,摘下斗笠開始簽字,然后面有愧色的站到右相這邊的人群邊上,但又刻意的間隔著兩三人的間隙。
右相饒有興趣的看著這個人的表現(xiàn),得意的笑了。
“原來摘纓會是這個意思啊?!毙恋吐暪緡伒溃骸澳銈兛梢曰瘖y匿名而來,但是到了最后,都得乖乖的把偽裝給我摘下來。”
湯苦笑著。
慢慢的,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重復(fù)著剛才那人的表現(xiàn),湯看著自己周圍的人逐漸稀少,于是低聲問縣丞:“怎么辦?”
縣丞也不答話,緩緩站起身來走到幾案旁,湯和辛只好跟了過去??h丞簽好了字,摘下了斗笠,湯和辛跟著伸手去摘斗笠。
來之前,二人已經(jīng)預(yù)料到會有這么一刻,所以刻意做了一些相貌上的小改動,湯涂黑了面容,辛則沾滿了大把胡須,看起來更加的粗曠了。
當然了,其實是沒人會太過關(guān)注一個縣丞身后的兩個侍衛(wèi)的。
當二人在右相的陣營里站定之后,繼續(xù)看著其他人陸續(xù)上前。
湯竟然在侍衛(wèi)中發(fā)現(xiàn)了好幾個熟人,黑市里向他挑釁的四個高手,他們分成兩組跟在兩個官員后面充當侍衛(wèi)。
緊接著,他又看到了第一天入城時和他對過幾眼的那個小吏,那天正午在左相舊宅前又遇見過一次。
“這是怎么回事呢?”湯琢磨著,這是巧合嗎?
辛也看到了幾位熟人,信陵祠的兩個廟祝,還有,學(xué)監(jiān)大人。
然后,湯和辛都看到了鹿堡信陵祠的那位老廟祝。
“他原來到這里赴會來了?!睖迪?,“不知道晉老來了嗎?他不是說有一個十年之約嗎?”
“真是越來越有意思了,呵呵?!毙列α?。
剩下的人已經(jīng)不多了,管事開始不耐煩的催促剩下的人抓緊時間了。
一個看起來有些虛弱的人走到了幾案前,摘下斗笠,人群中發(fā)出一陣驚呼,“太中大夫!”
這位看起來面色蒼白,如今身居要職的老者,當年竟然也是信陵君門下的。
老者沒有去拿筆,而是仔仔細細的環(huán)顧著四周,似乎要記住每一張面孔,當其他人的視線和他的視線相交的時候,明白無誤的從老者的目光中讀到了一種情緒,那就是,鄙夷。
“當年侯嬴因為年邁,無法追隨君上前往趙國,于是自刎而死。老夫十年前原本打算自殺殉主,但聽聞君上留下了繼承人,于是又茍活了十年,如今還有何掛念,哈哈哈!”
蒼老無力的聲音,但卻振聾發(fā)聵,回響在大廳里。
眾人一時怔住了,右相首先反應(yīng)過來,大喊:“攔著他!”
侍衛(wèi)們來不及上前,老者掏出短劍,劃過咽喉,一股熱血噴薄而出,灑到了幾案上,一抹紅色頓時印在了鋪開的竹簡上,以及它旁邊已經(jīng)簽完字并且卷好的一堆竹簡。
人群中發(fā)出陣陣驚呼。
蘭陵君張了張嘴,但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音,最后低下頭去,似乎在掩面而泣。
“難道我們都老了嗎?當年的豪氣干云去哪里了?”
好多人開始捫心自問,被右相逼迫著簽字的懊惱和羞辱開始發(fā)酵。
侍衛(wèi)們不知所措,都望著右相,等他示下。
右相皺著眉頭,完全沒有預(yù)料到這種事情,他在思索,是應(yīng)該肯定這位老者呢,還是否定他呢?他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了。
“不要攔我,我要上去殺了他!”辛心里默默的念道。
“該死的,你到底來不來!”湯心里咒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