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被時初帶回來后,君衍沒開口說過一句話。
可養(yǎng)病的時候也算配合,斷掉的手骨腳骨如今已然接好。
只是沒了靈氣的滋養(yǎng),與凡人一般,好的慢罷了。
待時初出去尋藥材時,君衍房內突然凝聚出一道影子。
“廢物,怎么搞成這樣!”
“父王....”君衍長時間不曾說話,嗓子有些嘶啞,唇角發(fā)白,整個人憔悴不堪。
“你還敢叫我!你現在變成了個廢人,我們的仇怎么辦!”黑色的影子若隱若現,很氣惱。
“父王,凝神靜氣?!本芗拥牟铧c從床上掉下去。
所幸那個影子似乎知曉自己的脆弱性,有些挫敗的在君衍身旁坐了下來。
“衍兒,為父....都是為父沒用,護不住家國......”影子消愁了不少,語氣也平靜下來,帶著濃濃的哀愁悲拗。
君衍眼角劃下一抹淚。
從玉玄門下山歸家時,他多么高興。
即便是修煉多年,已不是少年,心性沉穩(wěn)不少,可思家似乎是一種本能。
可他的家,他的國,早在一年前毀的一絲不剩,他尋遍山川河流,才尋到他父王的怨念。
即便只剩下一絲怨念,他也不愿意度化。
仿佛成了執(zhí)念。
即便早已察覺,這也許是受心魔的影響,他本不該有這么強烈的情緒。
“父王,我會....幫你們報仇的,無論犧牲什么.....”君衍眉眼間染上絲絲戾氣。
長期受怨氣的侵染,加之君衍害怕傷到他父王也不敢用靈氣護體。
如今體弱,更是容易被影響。
可惜,那怨氣太弱,弱到時初完全察覺不到。
不足以造成任何傷害,可也經不住日積月累的侵染。
君衍聽見開門聲,便示意面露興奮的怨氣藏起來。
之后的日子君衍更加配合,加上時初的醫(yī)術好,月余他便能勉強下床了。
肖大娘常來看時初,給她做做飯菜,即便知道其實她不吃飯也沒事。
可看著瘦瘦瘦小小的時初,肖大娘經常把她當女兒似的寵著。
再者,單身姑娘家,住這一個男子,她不常來看看,別人即便不說,心里也難免多想倆分。
日子長了,看著行事溫和有禮的君衍,肖大娘對他的偏見便淡了不少。
偶爾來的時候,還能看見大病初愈的君衍幫著時初曬些草藥。
好起來后,便能看見君衍幫著劈柴,平日里也是笑臉迎人,很是討喜的一個小伙子。
漸漸的,因為時初的關系,加上君衍本人會做人。
城內人對他的敵意不再那么大,逐漸也接受起他來了。
“俊俏小伙,今天你來買菜呀?時小娘子想吃什么?”買菜的嬸子十分熱情,人也淳樸。
原本聽說這小子邪門,并不敢買菜給他。
后來經不住小子可憐,還是賣了,最后啥事沒有。
嬸子便熱情起來了。
城內人似乎家家戶戶都相互認識,民風淳樸。
他們都是西苑國的國民,可住的久了就會發(fā)現,城里永遠是那些人,重復做那些事情。
可每一天,他們都會刷新記憶,并不會忘記自己昨天做了什么。
除非死亡,死亡之后他們的記憶就會刷新,然后記住死去的恐懼,下意識會討厭殺他們的人。
“是啊,初初今天想吃這個?!闭f著他指向常賣的一種野菜,這種野菜口感極好,最重要的是他有用。
時初對君衍很好,同在一屋檐下,倆人相處的也很和諧。
只是時初發(fā)現她的記憶最近開始模糊,經常嗜睡。
自己診脈又沒發(fā)現問題所在。
日常都在休息。
更沒有察覺到身體的靈力在流逝。
實在是速度緩慢的緣故,她并不能察覺。
“初初,我聽人說,靈根能換?”君衍摘著菜,似是隨口一問。
時初雖有些奇怪君衍怎么突然問這個,可也耐心的回答了。
“能的,靈根其實就是修真者的心臟的作用?!毕肓讼霑r初覺得他可能并不能理解心臟的意思。
便指了指自己心臟的位置。
君衍起初聽得認真,順著指尖指向的位置,喉嚨不自覺的動了動。
時初膚如凝脂,穿著淺藍色紗裙,有幾分出塵的美,可她給人的感覺卻是溫潤的。
氣質偏清冷絕艷那一掛,與人相處卻是溫婉如水,矛盾而迷人。
不得不說,時初是他喜歡的類型。
是他曾經對道侶的期待,只是......
為了國仇家恨,總要有人犧牲。
西苑國有篝火節(jié),到了篝火節(jié)那日,家家戶戶都會帶著家里的柴到城中央的大廣場上集合。
由城主點燃第一把火,然后家家戶戶輪流上前添柴,熱鬧極了。
時初也難得被氣氛感染,笑的歡快。
在這里的日子真的過得很舒服,即便后來時初發(fā)現,城內真正存在的人其實只有她和君衍。
只是一切都太真實了,像是桃花源一般。
又美好的像是一場夢,令人沉醉其中,即便知曉是假的,也不愿出來。
可時初知道她還要尋找哥哥。
極有可能突破基因限制至今還存在的哥哥,時天。
過了這個節(jié)日,她便離開吧!
這樣想著,是真的放開了玩。
與大家手牽著手圍著篝火跳著舞,在眾人的起哄下,牽著君衍,二人一起轉圈。
一場盛大的狂歡,臨了,從不喝酒的時初喝了不少酒,醉酒后的她。
臉頰微紅,不會說醉話,只是癡癡的看著君衍笑,乖乖巧巧的模樣,看得人心軟。
君衍扶著她回屋,指尖微縮,露出絲絲不忍。
“你還愣著干嘛!還有比這更好的時機嘛!你想一輩子都當一個廢人嘛!”影子再次出現,看著醉倒的時初,面露貪婪。“這個女人的靈根簡直是為你量身定做的!還在猶豫什么,你難道要看著你母后死不瞑目嘛?你是個廢人,一輩子都救不出她!”
不知那句話打動了君衍,猶豫許久,像是下定決心一般。
拿出一物放在時初鼻尖,好一會兒見人徹底昏迷過去,這才動手。
他面露不忍。
沒有人比他更明白失去靈根變成廢人的痛苦了,他不想面前這個善良柔弱的女人承受這些。
只能安慰自己,至少這個女人會醫(yī)術,修真界那么危險,離開也好,在凡間她也能過得極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