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幕間
入夜，一隊巡邏的士兵經(jīng)過帥帳，在隊伍末端的一個士兵舉著火把走入帥帳。士兵走到帥案前行了一禮，隨后身上的鎧甲模糊著消失一空，變成一個看不見面目的黑衣人。
坐在帥案后看書的中年男人翻過一頁，頭也不抬。
“事情如何了？”
“稟薩拉爾大人，皇子已死?！焙谝氯死渎曊f道，坐在帥案后的薩拉爾點點頭，沒有半點開心與激動，好像一切都在意料之中。
“不過我們在鴆羽密吏里的密探全被盛怒的星殺掉了?！?p> “無妨，不過是些棋子。雖然培養(yǎng)了七八年，但只要能達(dá)到目的就算是物超所值了?！狈^一頁，薩拉爾輕聲道：“那些人都安排下去了嗎？”
“是的，已經(jīng)按照薩拉爾大人您指示的在宣傳了。”
“嗯…繼續(xù)加大力度，順便把木城城主和那些城防守衛(wèi)也都收買了，讓他們別阻止宣傳鼓動。尼德蘭爾家族已是日薄西山，國王是個聰明人。皇子一死，他也不會堅持多久。這西國很快就是拉塔斯的了，我想城主和那些城防應(yīng)該都看得清局勢才是?！?p> “是的，我已經(jīng)按照您所想的辦好了，城主和城防隔天就都?xì)w順了?！?p> “干得不錯?！彼_拉爾點點頭，他沉默了一會兒轉(zhuǎn)而問道：“西德怎么樣了？那個西普的私生子?！?p> “西德公子在這場獸潮中做出了舉足輕重的貢獻(xiàn)?！?p> “西德公子？哼哼哼~你還真會講話?！彼_拉爾看著眼前的黑衣人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是的，大人。反正這不過是早晚的事情，我也是提前做好準(zhǔn)備。”鞠了一躬的黑衣人聲音淡漠。
“哈哈哈！你啊你，還真是懂我心思。繼續(xù)說！”
一會后，薩拉爾放下了手中的書本。
“你說他能讀得懂龍語？”如同獅子一樣的男人抬起頭冷哼一聲，“這吟游者編來騙酒錢的話你也信？”
帥案前的黑衣人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不是我親眼目睹，我也不會相信這般話語。那天霧獸準(zhǔn)備攻城，劍拔弩張之際皇子下令所有人收起魔力，然后西德公子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下下了城墻，徑直朝著白霧走去。起初野獸在護(hù)城法陣的外面準(zhǔn)備將他分食，但在他吼了兩聲之后就轉(zhuǎn)而放行。”
“他在進(jìn)入白霧和那霧獸溝通之后，騎著霧獸指派的野豬回到城墻，隨后就在城市里直奔龍蛋而去。如果不是我發(fā)現(xiàn)的早，及時傳給商隊情報，恐怕龍蛋在商會地下的事也暴露了?！焙谝氯寺曇舻?p> “僅僅是這個你就能知道這是龍語了？”
“根據(jù)鴆羽密吏里的情報，他們說西德是在前幾天的戰(zhàn)斗里看懂了龍的眼神?！?p> “龍的眼神？”冷哼的薩拉爾握住手里的書本用力拍在桌上。
“啪！”
“真是一個比一個扯！那些畜生有什么眼神的說法?！?p> 黑衣人鞠躬行禮，帥案后的薩拉爾卻安靜下來，他輕輕摸了摸胡渣。
“你確定這些不是什么叛徒交出龍蛋，然后編造的故事嗎？”
“千真萬確，薩拉爾大人，我當(dāng)時就是城墻守備軍。”
沉吟的薩拉爾眼神閃爍，他抬起頭看向眼前的黑衣人。
“無論龍語還是龍的眼神，他至少有能和霧獸或者龍取得聯(lián)系的能力……嗯，不錯。那他現(xiàn)在在哪兒呢？”
“稟薩拉爾大人，他于昨日上午出發(fā)，隨著一個商隊去往東邊的賽克莉爾了。”
“哦？三神城？他這是要去斗技場啊…”輕聲的薩拉爾贊許地點點頭，“大功之后不驕不躁。目標(biāo)明確又冷靜聰慧，果然是個上好的人才啊……”
老獅子突然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說道：“如果他能在三神城的角斗場取得前十名的成績，那我一定重用他?！?p> “是的，薩拉爾大人?！焙谝氯溯p輕拱手。
薩拉爾背著雙手，在身后日月同圓的族徽前昂首朝著帥帳前眺望。
恍然之間，他的視線似乎穿過了帥帳的篷布，目光翻越壕溝路障，高山險阻，看到了那個坐在武斗場中，一身青衣，白發(fā)蒼髯的老人。盤坐的老人閉著雙眼，纖瘦的身體卻有著如高山疊嶂般的氣場。
在他身后的武斗場墻壁上掛著一面湛藍(lán)的旗幟，旗幟上繡著大大的倒8。
“你終究是沒機(jī)會熬過拉塔斯了…”喃喃的薩拉爾有些慶幸，但目光中更多的是惋惜。
“薩拉爾大人，還有一事。”
“說?！?p> 低頭的黑衣人從口袋里取出了一封書信，對著帥案后的男人深深鞠了一躬，把書信呈上。
“西普家主病重了，醫(yī)生說撐不了2天。族內(nèi)的大小嫡系家長、軍長、長老都在這份聯(lián)名書上簽了字，懇請您回到魔城，承接家主大位！”
盯著黑衣人托著的書信，薩拉爾淡淡問道：“可有人沒簽？”
“稟家主……”低身的黑衣人似乎有些為難。
“說?！?p> “三長老中的羅爾長老沒簽，他還痛罵家主大人您是謀權(quán)篡位的亂臣賊子?！?p> “哼哼~叛國賊？”輕笑的薩拉爾完全不在意，他接過那封書信，看都沒看便一甩手。被魔力抓著的書信飛到了燭火前，點燃焚毀。
“那就讓他罵吧，反正我也不能他怎么樣。那個老頑固雖然對尼德蘭爾一片忠心，但畢竟是就家族于生死的人，動不得?！北呈值乃_拉爾輕輕一笑，“我給他罵也無所謂，繼續(xù)把羅爾長老好生供著，他可是家族長輩，不準(zhǔn)怠慢了?！?p> “還有，叫人備好馬匹和三十名精銳騎士，隨我明天出發(fā)?！闭f著的的薩拉爾揮揮手，“你可以下去了。”
“是。”黑人行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
就在他離開沒多久，帳篷被掀開，一個青年走了進(jìn)來，青年穿著一身精細(xì)的鎧甲，那身金花帶銀的華貴裝飾與周圍的軍營格格不入。
面帶惱怒的他有些不服氣地看著眼前的中年男人。
“父親，關(guān)于那個小孩的消息您為什么瞞著我？”
“小孩？”抬頭的薩拉爾看向眼前的青年，淡漠的眼神與十足的威嚴(yán)讓青年頓時收起了些許放肆。
“西德，西德·拉塔斯！那個逃兵養(yǎng)大的私生子！”
“原來你知道啊。”坐在帥案后翻動書本的薩拉爾十分悠然。
“父親！我想知道為什么你會想向我隱瞞他的事情？”青年的聲音帶著些許憤怒。
“哦？那你倒是和我說一下，我有什么義務(wù)要告訴你關(guān)于他的事？”薩拉爾的聲音冷了下來，他從帥案后站了起來，俯視著下面的大兒子。
青年不禁被薩拉爾的氣場所壓倒，他咬咬牙，什么都沒說。
“告訴我，你幾歲了?！?p> “19歲?！?p> “19歲。”點點頭的薩拉爾開口：“西比爾，抬頭看著我，告訴我你知道那個孩子的事情之后想干什么？是想辦法毒死他呢，還是和家族里你的那些嫡系‘朋友’們，瞞著我全世界發(fā)懸賞？”
青年眼中閃過一絲陰冷，他露出可憐的表情。
“父親，我……”
“現(xiàn)在知道我是你父親了？之前跳過我找家族長老的時候，怎么就沒想到別人會怎么議論我這個爹？讓全國都知道拉塔斯家族會毒死私生子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我這個爹的臉往哪掛？”薩拉爾聲音冰冷，俯視著下面的西比爾，冰冷的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
薩拉爾張開手，旁邊的鐵劍飛入手中，他輕輕撫摸著劍柄，“西比爾啊西比爾，我現(xiàn)在說一句，我覺得你不如二子三子。你是不是會趁著晚上去殺了他們??？”
面前的青年直接跪了下來。
“孩兒不敢！父親，您誤會孩兒了。我這么做全都是為了讓父親您能順利繼承家主大位！孩兒都親自調(diào)查過了，那些西普伯父的孩子絕大多數(shù)都是市井流氓出生，前來拉塔斯族門前只是為了討到錢財。孩兒怕他們會壞了拉塔斯家族的名聲，所以才痛下殺手?！蔽鞅葼柎蠛耙宦暎ь^直視著眼前的薩拉爾。
“你是拉塔斯的族人，難道他們就不是了嗎？還是說，你真的以為你能夠比他們?nèi)考釉谝黄鸲純?yōu)秀？”
“連同宗同族的骨肉兄弟你都敢痛下殺手，你還有一點兒家族榮譽(yù)嗎？還有一點身為拉塔斯族人的家族觀念嗎？”放大聲音的薩拉爾眼中流露出一絲厭惡，他指著下方跪在地上的青年厲聲喝道。
“你應(yīng)該慶幸你的是我的兒子！如果你是嫡系子嗣，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那些被你毒死的私生子一樣死在水溝里了！”
青年的臉色蒼白起來。
“西比爾，我送你去最好的學(xué)院讀書，你在學(xué)院里僅僅是因為被人撞了一下就把他往死里逼。我讓你不要和家族里那些不求上進(jìn)，盲目攀比的紈绔子弟廝混，你卻聽他們的阿諛奉承聽得津津有味，在他們中混得如魚得水！”冷聲的薩拉爾盯著眼前的青年。
“我把你帶到軍營里是希望你能有所改變，不是想讓你來享受生活的。從現(xiàn)在開始，改掉你那些壞毛病還來得及。這一次也是你最后的機(jī)會，希望你別逼著我把我的大兒子從族譜里面劃掉?！?p> 言語之中不帶半點感情，說完的薩拉爾一甩手朝著軍帳后面走去。
留在大廳里的青年咬緊牙關(guān)，默默攥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