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憂被奇異女子推出后,頓覺渾渾噩噩,腦中一直是她臨行寄語:“勿忘本心,九黎壺內(nèi)有方寸?!贝D(zhuǎn)醒,見自己躺在個五彩斑斕窩巢之中,窩巢上空有一苗金黃色火焰冉冉晃動。
吳憂忽地立起,火苗忽然化成一頭火焰巨鳥,渾身上下火光烈烈,金色眼目金色雙爪,頭上翎羽如箭一般,尾翎秀長不住溢出金黃色火苗。
吳憂在九黎壺蒼穹世界也曾見過,當即念道:“朱雀!”。朱雀屬四大神獸之一,神威難測,他連忙吹起哨樂吸引朱雀,朱雀盯了他半晌才稍卸戒心,吳憂向窩巢外緩緩走去,向下一望才知自己在一處極高山頂。
原來此山喚作朱鳥峰,位于烊銅地獄東南極點,朱雀在此界山頂筑巢已有十余萬年了。
吳憂向朱雀鞠躬道:“我這就離開,誤闖了你的窩巢請不要怪罪。”朱雀見他說的誠懇,一聲長鳴后也俯首行禮。
吳憂一躍而下,飛至下邊一個山臺,見山臺上有許多妖獸骨骸,吳憂暗想:“想必是朱雀吃食留下的骸骨。”
山臺斜坡向上有個黑黝黝洞穴,他進去一看,洞穴不過五丈深,吳憂正盤算暫時住在這里,忽地身后嘶嘶作響,吳憂開啟天目一看,原來是條兩丈長蛇,頭部有鱗冠,目光血紅向他沖來,吳憂釋出雷劍,長蛇嗖地轉(zhuǎn)身將他繞住,蛇頭疾奔而下欲將他吞食。
吳憂大喝一聲將雷劍插入長蛇頭顱,長蛇嘶鳴一聲又喚來許多小蛇,吳憂使雷劍一劈將長蛇砍為兩段,再捏個五雷訣向地面一按,洞內(nèi)瞬間雷光大作,小蛇紛紛被雷火擊中燒的焦黑。
吳憂將大蛇拖起到洞外,只見朱雀飛將下來,原來洞穴離山頂較近,吳憂使五雷訣震動了山頂處朱雀窩巢,它便飛下來查探的。吳憂將兩段大蛇軀體恭恭敬敬放置于朱雀面前,說道:“剛剛在洞里面殺的,留給你吃吧,以后咱倆就是鄰居了。”朱雀猶豫一會,終于叼起大蛇飛走,吳憂心內(nèi)暗喜。
吳憂將月輪天目大開,此時天目已可看去數(shù)千里之遠,他將目光投向西北方,見一池銅湯邊上,軍卒勞工絡繹不絕,旁邊機架不停動作搬運赤紅銅材,有雜工疲憊不能勞作,監(jiān)工大罵幾句后將他拋進銅池化為灰燼,吳憂冷嘲道:“又是一個絕塵谷?!?p> 他再向西投望,先看見一座如冰地獄一樣的極光塔,登時大吃一驚。再望去見漆黑一片,隱隱有大部軍兵擁來去往,大營上旗幟有“大將軍公羊”五字,吳憂暗想此處究竟是什么地方,竟然有這許多兵馬?
他自朱鳥峰一躍而下向西北方飛馳而去,捉住個軍卒一番逼問才知道此界為一十八重烊銅地獄,銅池地喚作熱風池,帝君殿在這里搭設了礦場采煉精銅。
西邊高山喚作荊棘山,山下的便是無遮陰地,大將軍公羊寂率軍鎮(zhèn)守在陰地,統(tǒng)轄整個烊銅地獄。
吳憂將問話軍卒向熱風池內(nèi)一拋,開道玄門回了朱鳥峰。
進入朱鳥峰上洞穴,他將九黎壺掏出端放于地,隨即進入蒼穹世界,蚩尤此時已在建木上等候,見了他問道:“冰地獄可是出了大事?”吳憂微微頓首道:“東岳大帝黃飛虎御駕親征,九黎城已落入帝君殿手里?!?p> 蚩尤長嘆:“蒼穹世界方才忽地天搖地動,老哥哥掐指一算,應是外界出了大事。”吳憂將他幾個被帝君殿捉拿后出現(xiàn)奇異女子事體說了一番,蚩尤吃驚問道:“你再細細述說一下?!?p> 吳憂嗯一聲道:“她是個中年女子,長相一般,來的時候赤著腳,衣著也很普通。感覺似乎沒有一點法力,其實法力深不可測,連東岳大帝黃飛虎在她面前都不能掙扎。”蚩尤聽了長笑不止,許久指著蒼穹世界問道:“老哥哥曾與你說過,這蒼穹世界便是由一位女子所化吧。”
“大哥說的可是女媧?”吳憂驚訝道:“難道她就是女媧娘娘?”蚩尤微微頓首說道:“老哥哥自進了九黎壺后,只在最初見過她一面,是她勸導我做了九黎壺的壺靈。”
吳憂又問道:“她臨走前跟我說了一句‘勿忘本心,九黎壺內(nèi)有方寸’,我思來想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彼捯魟偮?,建木頂上忽地金光爍爍,吳憂走上前去,只見一本書卷漂浮空中,接下一看,書卷表皮有三個字《方寸經(jīng)》。
吳憂正要翻看經(jīng)卷,忽見那個中年女子飄飄然出現(xiàn),她外表與尋常女子并無不同,但卻高貴不可直視,仿佛世間一切均不敢褻瀆。建木上神禽異鳥見她出現(xiàn)不停鳴叫,鳳凰自空中落下趴伏于旁輕蹭她羅裙,平時極兇惡大鵬鳥也只敢低首,建木枝條轉(zhuǎn)眼間結(jié)出個座椅供她輕輕坐下。
“哇,這個好神奇哦。”身后傳來的是吳笑的聲音,她興沖沖撲前來喊道:“爸爸!你來了。”吳憂將她一把攬入懷內(nèi),內(nèi)心十分激動。
貍妖腓腓向他施禮道:“每回先生一來,吳笑都歡喜不已?!眳菓n笑道:“還都是多虧了你的照顧?!?p> 吳笑指著女媧道:“爸爸,這個阿姨是誰?連鳳凰都聽她的話,鳳凰都從來不睬我的?!彼锨叭ポp拉女子的手請求道:“阿姨,能不能教教我怎么叫鳳凰聽我的話,求求你了?!?p> 女媧抬手輕撫她額頭溫柔笑道:“你長的與你母親極像,可惜她命運多舛,你卻不同,有朝一日你將替代你父親做下一代壺靈?!?p> 吳笑癡癡問道:“壺靈是什么?”轉(zhuǎn)首又問吳憂:“爸爸,你是壺靈嗎?”吳憂輕輕頓首向腓腓說道:“你先帶她去八星洞,我與蚩尤老哥哥有些事情要談?!?p> 蚩尤見了女媧初始不敢置信,此時上前撲通跪下道:“壺靈蚩尤拜見女媧娘娘。”
女媧淡淡笑道:“罷了罷了,毋須行跪禮。你與炎帝、黃帝同為冥地三祖,功莫大焉。如今三界內(nèi)冥地族裔面臨數(shù)千年未有危難,我特為此事而來。”
蚩尤聞言驚道:“情女媧娘娘指點,蚩尤拼盡全力也當挽救我冥地苗裔?!?p> 女媧轉(zhuǎn)向吳憂道:“你一向所做的事,我故知也。你舉事反對冥帝絕無勝機,你可知曉?”
吳憂輕輕頓首道:“我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在陽間被惡人欺壓,進了陰間又被冥帝欺壓,我這一代如果不抗爭,后代不是繼續(xù)受他們壓迫,哪里來清平世界?”
女媧淡淡笑道:“你被一葉障目,不能窺看全貌,我且問你,人界、冥界、天界,哪一個算得上清平?”吳憂搖搖首道:“人界、冥界一定不是,至于天界雖然去的少,但聽李青木所說也好不到哪里去?!?p> 女媧嘆道:“天生萬物供你取養(yǎng),不思感恩,一味攫取,以至競相搶奪、永無寧日,長此下去哪里來的清平世界?”
蚩尤聽了羞慚道:“蚩尤有罪,曾為一己之私禍害蒼生,如今后悔也遲了。”
女媧淡淡說道:“人之善,天地垂淚,人之惡,天地發(fā)指,雖成仙成佛也概莫能外?!眳菓n與蚩尤聽了沉默不語。
片刻后吳憂問道:“不知道女媧娘娘所說冥地大難指的是什么?”女媧正色道:“你二位且隨我來?!?p> 他三位去往九黎壺內(nèi)虛無世界,女媧端指輕輕劃過,虛無世界現(xiàn)出一個白點,白點不停釋出光環(huán)散向虛空,女媧道:“此即是寰宇萬物之始。”
吳憂說道:“在人界有個大爆炸理論,管這個白點叫奇點。”
女媧微微頓首再將手一拂,白點倏地炸開,極亮光芒頓時射向四周,一會煙塵碎粒漸漸聚攏凝聚成一個個星球,女媧說道:“此即是三界之初。”
吳憂訝然道:“這個不是當今宇宙么?冥界與天界在哪里?”
女媧拈指一點顯出的宇宙,笑道:“你不是有月輪天目么,開了再看一看?!?p> 吳憂將天目打開,只見數(shù)千個宇宙相互糾纏,人界宇宙僅是其一,他長嘆道:“原來是這樣?!?p> 女媧再將指一劃便到了遠古時分,三界混沌無序,盤古劈天將天界與冥界、人界分離,歸于鴻蒙。其后女媧誕生創(chuàng)造人類,伏羲則助人繁衍生息,最終伏羲女媧也與鴻蒙化為一體。
萬靈出現(xiàn)后弱肉強食,天帝不堪被欺凌,與西王母一齊舉兵與妖獸異精大戰(zhàn),將他們驅(qū)逐后自立天庭,將二十九重無上常融天、三十重玉隆騰勝天、三十一重龍變梵度天、三十二重平育賈奕天劃為天庭轄界,登基后自稱玉皇大帝,西王母則自稱王母娘娘。
一些散仙不服天帝管轄,去往三十三重太清境大赤天、三十四重上清境禹余天、三十五重玉清境清微天,三十六重大羅天,同舉元始天尊為首,過的逍遙自在。
人界里蚩尤、炎帝、黃帝互相爭斗,炎帝黃帝見蚩尤勢力強大就聯(lián)手應對,涿鹿大戰(zhàn)后九黎部族戰(zhàn)敗,蚩尤被黃帝所殺,炎黃統(tǒng)一冥地,自此以后冥地文明便代代流傳。
蚩尤看得戰(zhàn)戰(zhàn)兢兢,淚如泉涌,大呼道:“戰(zhàn)端四起,民不聊生,都是我的罪過,都是我的罪過!”
女媧將手再一拂,眼前景象頓時消失,女媧道:“不思過往難有清明世界,兩位看了以為如何?”蚩尤嘆道:“爭權(quán)奪利,貪婪不可控,都是萬惡之源?!眳菓n也嘆道:“人天性自私自利,神仙菩薩都免不了你爭我奪,指望自己大徹大悟創(chuàng)造樂土幾乎沒有可能?!?p> 女媧凝色道:“再來看一看寰宇的終結(jié)?!彼賹⒅敢粍?,只見無數(shù)宇宙急速縮小,萬物化為粉塵,所有一切又凝聚為一個白點。
蚩尤與吳憂一看這情狀大驚失色,吳憂顫聲問道:“真會這樣么?”
蚩尤驚得大呼道:“女媧娘娘,您也不能幸免?”
女媧微微頓首道:“寰宇爆發(fā),萬靈生長,終歸寂滅;再次爆發(fā),萬靈再生,再次歸于寂滅,周而復始,任誰也不能阻止,此正是天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