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天咬緊了牙關。
他不會輕易認輸,不只是為了自己這口氣,也是為了不能輸給這種金玉其外人品敗壞的公子哥,更不可能讓姚曼筠被這種人欺騙。
他沒有告訴任何人,只是默默下定決心,要從周宏遠手中保護姚曼筠,保護石羊村的人。
原本,還有兩個月,他支教扶貧的任務,就徹底結束了。許天對于職業(yè)生涯是有所規(guī)劃的,他打算半工半讀,同時考研,要么任職做一名教師,要么去找一家建筑公司做對外業(yè)務對接。
但是就現狀來看,他有些放不下這個村子里的一切事物。
周宏遠擺明了不是打算好好做事的人,而且也不想看上去那樣是一個真正的正人君子。這種無法公事公辦的人,很有可能會把好事變壞事。
可是石羊村的村民太淳樸了,現在人人都對周宏遠敬重有加,當他是真心實意為村民做好事的大善人,他如果貿然撕開這人的面具,能不能成功還是其次,按照周宏遠的心機之重,極有可能會倒打一耙,到時候,死無葬身之地的,只能是他許天。
他不能太過隨意。
正在許天覺得有些發(fā)愁的時候,聽見了姚曼筠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歉意,卻又有幾分格外禮貌的疏離感。
“抱歉,那天在宴會上跑了,應該害你很丟人吧?”姚曼筠的聲音罕見地有些禮讓、不復平時的驕縱。
根據對話內容,不難猜測,她是在和周宏遠說話。
許天微微一滯,她從不這樣講話,包括對自己,對周宏遠,姚曼筠似乎有些特別。
周宏遠的聲音聽起來格外溫和,單憑聲音就有一種謙謙君子的氣韻,“沒事的,曼筠妹妹,你當時并不知情,抱歉,我以為你是知道的,如果我知道你是被伯父伯母騙來的,怎么也不會讓你那么被蒙在鼓里?!?p> 他說完,頓了頓,又嘆了口氣,“我以為,我當初對你表白后,你沒有答應我,只是因為你還小,等我在國外留完學,你會對我有所改觀,但是……沒想到你還是和當年一樣……而且,還認識了許天……曼筠妹妹,他對你好嗎?”
那語氣有一種似有似無的痛心,無怪乎姚曼筠的語氣都軟了些。
這周宏遠讀的恐怕不是工商管理,而是人類心理學。
他太懂得用語氣調動人的情緒了,好像他是那個癡心等候姚曼筠回心轉意的男人,而姚曼筠的見異思遷的女人。
如果不是因為姚曼筠有一顆金剛鉆的內心,和逆天的神邏輯,恐怕也會被周宏遠繞了進去。
“宏遠哥,唉……”姚曼筠的語氣有著無限柔婉,似乎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我以為,當初我的話說得很清楚了,沒想到,你還是誤會了,其實——”
許天聽著她用這種幾近悲天憫人的語氣開口,便忍不住在門內輕輕一笑——出于對姚曼筠的理解,他知道自己這個女朋友并沒有尋常女孩子那么好忽悠。
果不其然,姚曼筠忽然換了個語氣,態(tài)度非常堅決道,“其實,我當初說白了,我覺得我們性格不合,不知道你從哪個字眼里聽出了我們之間還有機會的意思來?不要說的好像你去國外留學是在苦苦等我,我從沒給過你任何希望。”
周宏遠一怔,姚曼筠這么油鹽不進的嗎?
來不及回應,姚曼筠又淡淡道,“另外,有一個事情,你說你以為訂婚宴是我點頭同意的,可是你回國之后我們打過電話發(fā)過微信,雖然我每次都沒和你聊幾句,可是畢竟我是回復了你的,如果我同意和你訂婚,你為什么不直接來問我?而且,如果我決定和你訂婚,你以為,我把我男人放到了什么位置?我可是有男朋友的人,對,就是你問對我好不好的許天,我告訴你,他對我很好,好到輪不到別人來問我他對我好不好的那種好!”
姚曼筠講話素來霸氣側漏,其實許天從前覺得這樣的言談風格有些許野蠻,可是,此時此刻,他覺得姚曼筠那句“我男人”聽起來格外的順耳,格外的讓他溫暖。
門外,周宏遠頓了頓,一言不發(fā)看著姚曼筠進了門,他的臉色才微微暗沉了下來。
姚曼筠,你這個女人,敬酒不吃吃罰酒!
他當然不是非姚曼筠不可,在國外,他沒少交女朋友,只不過,回了國,當然還是要找一個最合適的女人。
姚曼筠長得漂亮、家里有錢,姚建國還對他格外看好,因此周宏遠一早就認定了姚曼筠是自己的囊中物。
當年出國留學之前,他雖然已經被姚曼筠拒絕過一次,但那時候,姚曼筠畢竟還小,他總想著,身邊沒有比自己條件更好的男人了,放心出了國去。
沒想到回國之后,竟然聽說姚曼筠已經有了男朋友。
看到許天的資料時,周宏遠幾乎氣結。
這許天,要長相要家室要學歷都不如自己,也不知道姚曼筠看中了他哪點。
眼下,他費盡唇舌,沒想到姚曼筠是吃了秤砣鐵了心,壓根不給自己機會。所有不合邏輯之處一一列出,壓根就是要打斷兩個人之間所有的可能。
雖說周家當年靠了姚家得勢,而且現在來看也依舊無法與姚氏集團比肩,但是周宏遠好歹也算得上一表人才家境優(yōu)渥,這么多年早就被人吹捧慣了。
哪怕是出了國,也是一群狐朋狗友跟在身后吹捧的。
此刻,他看著姚曼筠毫不留情關上了門,他心里的自尊更是扭曲得無以復加。
“姚曼筠,你今天跟我玩剛烈,沒關系,來日方長,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手段。”周宏遠輕輕地撂下狠話,轉身離開。
門內,姚曼筠一關門就看見許天坐在電腦前望著自己,一時間有些害羞。
“你都聽見了?”她低下頭。
許天最討厭她講話潑辣的樣子了,就因為許天不喜歡,她已經有所收斂了,要不是剛剛周宏遠那副指黑為白的本事玩得太六,她也不至于發(fā)這個脾氣。
不想許天站起身,走到了姚曼筠面前,輕輕抱住了她,“曼筠,我都懂?!?p> 他拍了拍姚曼筠的肩膀,“你我之間,不必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