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風(fēng)波
“為什么?!”劉海富有些委屈和吃驚。
他倒是服了許天,這種點(diǎn)亮了所有生存技能的牛人,能打能奶,實(shí)在是個稀罕的人物,叫一聲大哥不虧。
可是許天這個老大居然要餓著他?!
別說劉海富了,眾人也有點(diǎn)不明白:許天顯然不是個小氣的人,怎么忽然之間就連幾塊排骨也省著了?
許天喝了最后一口湯,緩緩道,“等下我拿些吃的去昨天那個孩子家看一眼?!?p> 啪!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高威摔了筷子,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
“到了這么個窮地方,差點(diǎn)被人把東西透光,你還特么要裝圣母裝到什么時候?”高威的聲音里有一種糅雜著怒火與不屑的情緒,“許天,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別善良特別正直?你特么牛死了是吧?”
許天看了高威一眼,神色淡然,站起身開始收拾碗筷,順便蓋上了剩下的冬瓜排骨湯,“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一眼,如果你覺得他們不值得你原諒,那么我無話可說?!?p> 他看向眾人,“你們?nèi)绻敢獾脑挘部梢愿胰タ匆幌??!?p> 他走了兩步,高威在背后冷笑了一聲,“窮山惡水出刁民,有什么好看的?”
許天轉(zhuǎn)過身來,看了高威一眼,后者眼神里的挑釁和戲謔意味更加明顯了幾分,“哦,我忘了,你也是窮鄉(xiāng)僻壤出來的?!?p> 原本前幾天,高威還忌憚著許天那重黨衛(wèi)華干孫子的身份,但是到了這地方之后雖說沒了信號,可是之前在漢都的時候各家都是父母打了電話報平安過的,這許天誰也沒聯(lián)系,擺明了是惹老頭子生氣了。
原本高威就看不上許天的出身,覺得他是攀上了黨衛(wèi)華這條粗壯無比的大腿才有膽子在他面前囂張,在他看來不過就是小人得志的嘴臉,區(qū)別只是他裝出了一副圣人君子的模樣。
越是這樣,高威越是覺得惡心。
他就是要激怒許天,就是要他在眾人面前露出本來面目。
眾人看著許天停頓的背影有一瞬的僵硬,有些緊張。
高威這話雖然不中聽,但有些地方也不算是假話,許天的確是出身不好。
往往傷人的,都是事實(shí)。
事實(shí)就像一柄利刃,毫不留情戳向人內(nèi)心最柔軟之處,猝不及防而又不留余地。
許天緩緩轉(zhuǎn)過身,看著高威一字一句道,“是,我從窮鄉(xiāng)僻壤出來,所以我更懂得那些你所謂的‘刁民’內(nèi)心在想什么。那個孩子從前過著怎樣的日子我不知道,但是現(xiàn)在,他應(yīng)該是經(jīng)歷了足夠多的困苦和艱難的。你覺得我圣母也好,虛偽也好,我要去幫他,并且就要這么做,你攔不住我?!?p> 青年神色驟然嚴(yán)肅起來的樣子令人心頭也跟著一緊,高威望著也許你們從小都沒有想象過,為錢發(fā)愁的人生是什么樣子的,吃不飽飯的日子是什么樣子的,但是我見過,那樣的日子足夠讓一個原本很正常的孩子去學(xué)會偷、學(xué)會搶、甚至起了殺心也不是沒可能。有些日子,對于從出生開始就活在云端中的你們來說,根本就不是人過的。如果你們沒有自己體會過那樣的人生,就請不要隨意地評價他人的行為?!?p> 許天說完之后,神色淡漠地離開了。
他的語氣非常平靜,但是眾人都聽得出,一貫好脾氣的許天已經(jīng)有些憤怒了。
這種憤怒,夾雜著一點(diǎn)平靜的悲涼,像是無聲的控訴,一字一句都有一種耳光重重打在臉上的感覺。
眾人看著許天離去的背影,默然不語。
片刻后,羅思宇輕輕開口,“金越,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好。”金越不由分說便答應(yīng)了,一來是因?yàn)榱_思宇跟他關(guān)系好,而來是因?yàn)樗舱娴暮闷嬖S天所說的,他們不能想象的,不是人過的日子,到底是個什么樣子。
劉海富早就認(rèn)了許天做老大,更是不由分說首當(dāng)其沖帶著兩人一起尾隨許天。
高威看著眾人離去的背影,忽然皺了皺眉。
從什么時候開始,大家都圍著許天轉(zhuǎn)悠了?
這才兩三天而已啊。
“不過就是為了一點(diǎn)無聊的好奇心罷了?!备咄淅溧土艘宦?,遠(yuǎn)遠(yuǎn)跟在了眾人身后,“我倒要看看你能折騰出什么幺蛾子來。”
一行人緩緩跟著許天,走在這十室九空的舟鎮(zhèn)的鄉(xiāng)間小路上。
許天平時運(yùn)動量大,腳程也快,除了高威,其他幾人竟然有點(diǎn)跟不上。
但所幸,這個鎮(zhèn)子不算太大,又很少還有人居住了,因此大部分的屋子都空置著,有人住著的房子鳳毛麟角,在這些常年吃灰的破舊宅子里,就顯得格外扎眼。
一扇半掩著的破門,傳出一股子腐爛的氣味,不時有一兩聲咳嗽傳出來。
許天站定了腳步——這小釘子的家,地址他是昨天去了謝全那里正好瞄了一眼,看到了村民的資料才知道的。
不過資料上寫的名字卻是丁子怡,并不是小女孩的全名,許天本來沒有印象太過深刻,不過是憑著天生極強(qiáng)的記憶力記住了那個名字罷了,更是沒有把這個女孩子的名字跟那個偷東西的毛頭小子聯(lián)想到一起去。
后來這孩子昨夜上門偷竊,被謝全叫了綽號小釘子,許天又發(fā)現(xiàn)她是個女孩,這才把人聯(lián)想到了一起。
加上昨晚他暗中目送小釘子回家時,大致記下了路線,正和謝全辦公室桌子上看到的村民地址上的信息是吻合的,于是心中才有了定奪。
許天正猶豫著是否要敲門——不敲吧,直接進(jìn)去不禮貌,萬一嚇到人就更不好;敲門吧,這門怕不是一敲又得碎掉一塊——
就在他猶豫的時候,一個剃著板寸頭的孩子抹著眼淚從房里走了出來。
小釘子洗過了臉,比昨夜看上去倒是更干凈規(guī)整不少,可是那雙眼睛顯然是紅腫了,抬頭看見許天,她露出幾分驚恐和戒備,隨即啞著嗓子喝道,“你們來干嘛?!”
小小的孩子,半個人高,站在門口,生怕會被人搶了東西似的護(hù)在那兒,當(dāng)自己是個低吼中的小老虎,其實(shí)看起來也就是一只張牙舞爪的小貓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