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萬籟俱寂。
夜空當(dāng)中,沒有一顆星辰,又或是,都在這到狂暴的萬丈黑風(fēng)下,紛紛隱蔽。
似乎它們,生怕被某種東西盯上,落的萬劫不復(fù)的境地。
就算是月亮,也隱入濃濃云層中,只露出一絲皎潔的弧光,似在偷偷窺探。
鳥獸,蛇蟲,尤其是秋天蹦跶的螞蚱,全都沒了半點(diǎn)聲響,都匍匐在地,瑟瑟發(fā)抖。
這囊括的范圍,轉(zhuǎn)眼間,波及了玄陽宗外數(shù)十里的山野。
若君臨天下!
“這極北荒墟當(dāng)中,竟有邪靈?!”
大皇子驚得無以加復(fù),一把攙扶住二弟,掌中一拍,浮現(xiàn)出三枚丹藥,色澤如火,一并給對方服下。
竹林,前正而后有枉者謂之邪道。
方直不曲謂之正,反正為邪。
邪之所湊,其氣必虛。
邪之所指,非是妖魔之說,也并未完全為鬼怪之稱。
按照古籍記載,以及蘇白的了解,邪者,往往只是一種念頭,一種虛無縹緲的氣息。
如枉者之道,生邪,看似可以稱之為鬼怪,卻又并非鬼怪。
鬼怪也,受黃泉幽冥所管,受輪回束縛,有其遏制之法。
如道法,陽氣,符篆等等……
可這個世界的邪,不受陽氣,道法,黃泉等任何束縛!
就是極致的邪,極致的惡,聽師姐說過,大部分從死物中誕生,愈演愈烈。
祟為災(zāi)難,禍害一方,生靈涂炭。
這便是邪祟一詞的由來,如三年前,大批邪祟蔓延蛇山,就算是妖,是魔,也對邪祟非??謶郑?p> 若非他采藥路過,靈兒也將埋葬在那一次危難之中,塵歸塵土歸土。
如眼下,那山村枉死的一群獵戶尸體上,都蔓延出絲絲縷縷的邪祟,很微弱。
邪祟有大有小,多為霧狀,或是線狀,每過一處,都會吞盡生靈鮮血,神魂,乃至修為……
邪祟往往成群結(jié)隊(duì),習(xí)性如狼,罕有落單時。
在蘇白的印象里,大師姐斬殺過很多,數(shù)不過來那種。
只是邪靈……
便是大師姐也沒有提過幾次,聽說那是邪祟的極致,某種詭異的升華,或是稱之為進(jìn)化。
只是他不明白,為何這些皇族,將自己稱之為邪靈??
蘇白有點(diǎn)郁悶,有點(diǎn)丈二和尚摸不著腦袋,不會是…不會是那個吧?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黑色玉墜,敢情是因?yàn)樽约赫f了,臨摹了對方的皇族劍道,所以被誤以為是邪靈?
不過說起來,倒也是,聽說那所謂的邪靈,便是邪祟誕生了靈智,會模仿修士的道法,越發(fā)難纏。
“啊這……”蘇白懵了。
“這這這…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我這玉墜是吸收,那那邪靈是照葫蘆畫瓢,能一樣么?”
“居然將小爺我,與那邪靈相比較,簡直有辱斯文,玷污了我一世英名啊!”
蘇白在心底碎碎念,相當(dāng)不爽,只是又不太好說出來。
怕是就算說出來,這些個混蛋,肯定不相信,肯定一桿子打死。
可惡!
“最近十年來,大周一共才出現(xiàn)兩次邪靈,這是第三次!”
大皇子深吸一口氣,結(jié)嬰修為層層擴(kuò)散,若漣漪起伏,并很快拔出赤紋劍,目光森然無比,怒氣在節(jié)節(jié)攀升。
“周天之劍,赤鳥之羽,承萬古火道,生!”
大皇子低吼一聲,以自身這大周太子的血脈,從劍刃上狠狠一抹,劃破掌心,鮮血淅淅瀝瀝。
以血祭劍,以劍生火,以火…斬邪祟!
嘩嘩嘩——
赤紋劍驀然爆發(fā)出一道道赤焰,若靈蛇游走,蛟龍倒海,將夜空都照亮了一方。
若無窮黑暗下,生起了火,生起了光,生起了希望!
一劍落下,若蒼穹為刃,群星為火,讓山海沉浮,風(fēng)云倒卷百里外!
“傷我?guī)煹苷撸?!?p> 秦傲雪黛眉凝起,拂袖一揮,頓時漫天火焰熄滅,赤紋劍寸寸截斷,連帶著大皇子,灰飛煙滅!
?。。?!
大周龍運(yùn),嫡系太子,帝尊血脈。
須臾未到,就臉色化為蒼白,眼里帶著濃郁的恐懼,不甘的破碎開來。
“不!大皇子!”
國師大人頓時五官扭曲,眉宇布滿錯愕之色,眼睜睜看著大皇子魂飛魄散……
他怒吼著,頓時咬破舌尖,吐出一口鮮血,飛快凝聚出七個血色符文,光芒大盛,沖著那殘破的大皇子元神猛地一卷。
“七星拜月,其月如火,生!”
他低吼中,赫然七竅流血,卻也目光炯炯,在所不惜。
只見那即將消失的大皇子元神,在七顆火月般的符文烙印之下,驀然一頓,如逆水行舟,迸發(fā)出了一縷生機(jī)。
被大周國師一把卷會衣袖,小心翼翼的溫藏起來,已是冷汗直流,浸透了衣衫。
“哎呀,師姐你太沖動了,這不是大周皇子么,是個好材料啊,留給我唄?”
只見夜空起伏如海,二師兄許芳華嘖嘖嘖兩聲,笑嘻嘻的落在蘇白身邊。
看著許芳華那興奮的目光,秦傲雪猶豫了一下,收回了手。
她拂袖一揮,似不喜此地,不喜這些皇族,便向玄陽宗飛去,并留下一句話道:“也罷,記得帶小師弟回來?!?p> “什么?師兄你要干啥?”
蘇白聽的一頭霧水,目送大師姐走了之后,他看一下二師兄,露出狐疑之色。
“嘿嘿嘿,小師弟,今日師兄就教你一招,真正的上乘煉丹術(shù)!”
許芳華說的眉飛色舞,眼皮子眨了又砸,拉起蘇白的說,沖著那三皇子,驀然一指!
“哈?”
蘇白稀里糊涂的,被二師兄抬起手,點(diǎn)向三皇子。
只見那赤紋劍上的火焰,驀然升騰,圍繞著三皇子一圈,開始熊熊燃燒。
“師兄,你是要把他燒死么?雖然但是,嗯,這方法確實(shí)比師姐一巴掌拍死要解氣!”
蘇白似懂非懂的看著,對于這些是非不分的皇族,他早已厭惡。
“燒死?那也太便宜他了!”
“小師弟且看好!”
許芳華咧嘴一笑,喝道:“桑田未老,生死如丹,煉天人丹!”
他抓著蘇白的手,按照丹法,一捏,一點(diǎn),一按。
話音未落,就讓三皇子嚇得魂飛魄散,只感到渾身氣血驀然逆流,手腳不能動,修為不可用!
他聽不見許芳華的聲音,也看不見許芳華,只知道,那蘇白一指點(diǎn)來,自己便如被天地禁錮。
“煉天人丹?”
這式丹法,他好像臨摹過,只是二師兄的丹法實(shí)在太多了,五花八門,數(shù)以百計(jì)……
他對其中比較感興趣的,是煉山海之術(shù),覺得這名字非常的霸氣。
對于這什么天人丹,說實(shí)話,都不大記住。
“沒錯,就是此術(shù)!”
“以沸血為火,以百脈為草,煉血肉為丹,錘神魂為藥!”
“謂之融天地也,以天地為烘爐,遂叫天人丹!”
許芳華給蘇白解釋著,繼續(xù)施加道法,很快,就讓三皇子七竅生火,發(fā)出凄厲的嘶鳴,若千刀萬剮。
“以天地為烘爐?把人煉成丹?嘶——”
蘇白看著看著,頓時一愣,徹底給驚到了。
但見那三皇子發(fā)出陣陣慘叫,聽著讓人頭皮發(fā)麻,不忍直視。
那活生生的一個人,竟一點(diǎn)一點(diǎn),變成了丹藥!
不過一會功夫,那三皇子就失去了雙腿,化為了半枚丹藥。
那極致的,入骨入髓的疼痛,讓他從麻木中驚醒,又再次麻木,往復(fù)不斷。
“啊啊…畜…畜生!”
“國師救…救我!我不想死……”
“該死的邪祟!我…我周三荒做鬼也不會放…放過你!”
三皇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對著眼前的蘇白,瘋狂的怒罵著。
大周國師,與侍女,還有二皇子,都看得愣愣出神。
一個重傷瀕死,一個元?dú)獯髠€有一個…只剩一絲元神的大皇子。
他們都滿心惶恐,不知該如何去救,該怎么救!
蘇白雖然看的有點(diǎn)暗暗咂舌,觸目驚心,卻有頗為痛快,直接笑道:“你屠殺這村落時,可曾想過有這么一日?”
不過話說回來,這真是二師兄的惡趣味啊,過于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