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云瀅向李道長告辭:“謝過道長的如實相告,望李道長遠(yuǎn)走不要再繼續(xù)留在這里了,也萬不可將這里的事與人提起。云瀅就此別過。道長保重?!?p> 兩人告別后,云瀅騎上馬帶著黑豹緩緩而行,她計劃先去關(guān)家口的何員外那邊探下情況,然后再去京城。再次離開映仙鎮(zhèn),也不知道以后還有沒有回來的機會?她挺起肩背,扛起責(zé)任,勇往直前。
關(guān)家口離映仙鎮(zhèn)并不遠(yuǎn),為了照顧黑豹的爪子,她慢慢走了兩天才到。這里也是一個小鎮(zhèn)。離清河邊上的一個渡口很近。她問人何員外的住址時,人們卻告訴她他們一家一個月前被一場大火全燒死了。
她找到何員外家的遺址,從現(xiàn)場來看,跟京城云府的情況很像,燒的很徹底,只留有部分的墻角,其他都已成灰碳。看來還是那兩人的手段。不過鎮(zhèn)子里倒是沒有什么鬼報仇的傳聞。想來是那兩人作案時,沒有被人看到。
如此一來,何員外一家的線索也斷了。只是她不是很確定是不是那兩人所為,雖然從時間和手段來看,可能性很大,但是從邏輯上分析,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何員外和云家不和甚至有點仇,那兩人為什么連他們都不放過?云瀅帶著重重疑問朝京城出發(fā),希望在那里可找到答案。
上京的途中,她順便拐了個彎去了府城。她打算去城府的衙門偷出映仙鎮(zhèn)的戶籍記錄冊。云瀅從小跟著鎮(zhèn)子上靠打獵為生的顧家的幾個小子玩,又學(xué)過些拳腳功夫,想來可以順利行事吧。
半夜,府城一片寧靜,偶爾有一兩聲狗叫和更夫的敲鼓聲。云瀅在夜色里潛伏,第一次做賊,心情還是蠻緊張的。拖油瓶黑豹緊緊的跟著她。她原本想著叫黑豹在破廟里等著她的,結(jié)果它就是要跟著她,你說你一只狗又不會翻墻,你跟來干什么?
衙門的圍墻修的比一般人家的院墻要高上許多,差不多有三米高。云瀅望墻興嘆,沒有梯子怎么爬的上去啊?一道黑影閃電般竄上了墻頭,她看著墻頭上的黑豹覺得有些打臉。黑豹低頭看了她一眼,就往墻里面跳去。云瀅一咧嘴,哎,你一只狗跳進去干嘛!她急的小聲喊:“黑豹,出來!”
真是氣死人!黑豹越來越不服管了,她明天真的要給它點教訓(xùn)。她四下張望,想看有什么東西可以借力爬過墻去。不遠(yuǎn)處有一顆不高的小樹,這是整條后街唯一的物體。她決定去碰下運氣,看能不能從樹上跳到墻頭。她吭哧吭哧的往小樹上爬,可憐的小樹才將將兩米高,比墻頭都矮半截。樹干跟她手臂似的粗細(xì),堅強挺著,承受著她的攀爬。
“汪!”黑豹小聲的在樹下叫她。
云瀅看著腳下的黑豹,氣的咬牙,你個混蛋狗,幾時跳出來的?她噓了一聲,叫黑豹不要叫。然后慢慢站起來去夠高高的墻頭。
“汪!”黑豹又叫。
“噓!”她低頭看黑豹,叫什么叫!黑豹看著她往后面走。嗯?什么意思,難道黑豹找到捷徑?她想了下,跳下樹,跟上黑豹往巷子里走。
在衙門的偏門處,門微微的合著,黑豹頭一拱推開了門。我去!黑豹是成精了嗎?竟然聰明的會從里面開門。她進門后輕輕掩起門,然后抱著黑豹的頸脖用力揉搓它的腦門,“真棒,真是聰明的好孩子!”黑豹甩著尾巴,昂著頭,一副傲嬌的模樣。
云瀅不敢耽擱時間,就著月光找放戶籍資料的屋子。這里的月亮又圓又大,月光還十分明亮,沒多久就找到了放公文資料的房間,寬大的書臺上正擺放著“映仙鎮(zhèn)戶籍冊”。
云瀅帶著戶籍冊回到破廟里,點上蠟燭,幾次想打開看看,但都沒有勇氣翻開,雙手摩挲著冊子許久后,才仔細(xì)用防水的油布包好了貼身藏著。
一路無事,二十來天后,她又到了京城。時隔一個多月的京城沒什么大變化。進京的當(dāng)晚她就去了云府的遺址查勘了一番,可惜一無所獲。想探聽情況又有些無從下手的感覺。她一直在映仙鎮(zhèn)子里,之前都沒進過京城,對父母在京城里的人脈關(guān)系半點也不知道。而且,像李道長所說,就算有人知道些內(nèi)幕恐怕也不會輕易告訴她的。而且她算是一條漏網(wǎng)的小魚,也不能隨便暴露自己,畢竟現(xiàn)在的自己跟敵人相比懸殊太大。她想到曾經(jīng)聽到過消息的茶館,決定從那里下手。
第二天她在城外的一個破廟里,化裝成一個有小胡子的男子模樣。把出去遛彎回來的黑豹嚇了一愣,它看著陌生樣子的云瀅,用力嗅了嗅,然后一副戒備又迷惑的樣子,緩緩壓低的前半身—這是它準(zhǔn)備攻擊的狀態(tài),云瀅可不想被它撲倒,趕緊說道:“黑豹,是姐姐!”
黑豹直起身來,走向她,對著她的手嗅了一下又噴了一鼻子氣,然后坐下看著她。像是在問你腫么了?怎么變了個樣子。
云瀅彎下腰,摸了摸它的頭,說道:“我以后都要裝扮成這個樣子,這樣好些打聽家里的事。”然后帶著黑豹又進了城,她原本身上就沒多少銀子,加上這些天奔波花費不少,余下的銀子都不夠用了。于是昨天萬分不舍的把坐騎馬兒賣了,才得了一百兩銀子?,F(xiàn)在打算先租個房子,備下個落腳的地方。想來在京城里探索一番也不是容易的事,還不知道要花費多長時間。
租下了一間小房子后,就往茶樓而去,想去先那邊找份差事,方便打聽些消息。她在京城毫無相識的人,單靠自己一人,也只能徐徐圖之了。
茶館掌柜看著這個名叫仇云的年輕男子,他年齡看著不大,瘦長的身材,蠟黃的臉龐上有一雙一字型的劍眉,又粗又黑,十分的陽剛之氣。一雙眼睛明亮稍微有點圓,一個小巧的鼻子,然后上嘴唇也是一字型的小胡子??粗袷莻€二十來歲的小伙子,可是掌柜就是覺得他看起來怪怪的。本不想用他的,后來見他嘴皮子利索,人也機靈,才改主意留他做個打掃的伙計。于是云瀅改名為仇云,開啟了店小二的職業(yè)生涯。
而黑豹就展開了浪蕩京城的日子。雖說云瀅一再囑咐它不可出去惹事,可黑豹一只狗,哪里聽得懂什么是“不可惹事”?況且它更不是一只能獨守空房的狗。黑豹吃過云瀅留給他的饅頭和肉塊后,就迫不及待的跳出墻外消食去了。它長的身長體壯,烏黑的毛色雖然沒有之前那么有光澤,可看上去還是很威風(fēng)。它這些天四處溜達,被一些潑皮懶漢看見了,起了打它的注意的心思:這樣的狗賣給那些喜歡狩獵的公子哥兒,能得不少銀子呢。
這幾天,云瀅早上卯時就要去茶館候著,直到天黑才能回去。所以白天她只留些肉和饅頭在家,免得餓著了黑豹。黑豹這一個多月奔波下來都瘦了,現(xiàn)在正好修養(yǎng)一下。只是吃食沒有以前那么精細(xì)了。以前它一天兩餐肉加面條,時不時還有些骨頭和肉干做零食?,F(xiàn)在肉少了,零食更是沒了。不過黑豹也不嫌棄云瀅就是了,它可以自己抓兔子吃。是的,再也不是只吃熟肉的狗了。
清晨云瀅剛前腳出門,它后腳也出門了。它照老樣子溜達到西城門外,在城外山坡上抓兔子或是黃鼠狼什么的打打牙祭。今天它運氣不錯,抓了一只兔子,就地吃飽后,回程的路上又抓了一只。它高興的叼著兔子打算把這只帶回家給云瀅吃。
才進城門,就引起了一路的目光。本來像它這樣的兇狗就少見,大人小孩都不敢正眼看它。而且這種兇猛的狗肯定是富貴人家養(yǎng)的,要是不小心給它咬了,也只能是自認(rèn)倒霉。所以西城門附近的老百姓都留意著它,躲著它,生怕一不小心惹了它被抓咬了。街邊幾個開茶水小吃鋪子的人都留意著黑豹,每當(dāng)黑豹走過都他們都有些但心,怕它不講理的來鋪子上搶吃的??上思液诒窦o(jì)守法的很,瞧都不瞧那些鋪子一眼。
這會兒正是響午過后,包子鋪的劉老頭剛坐下休息就看見那個大黑狗小跑著過來了。咦,它嘴里還叼著個什么東西?等近了仔細(xì)一看,吆,一只肥兔子!
黑豹叼著兔子得意洋洋正往家里跑著。到了胡同口,突然一個黑麻袋兜頭罩了下來,嚇了它一跳,腳下往后一蹦,險險的避開了偷襲。他們?nèi)齻€懶漢,打算合伙逮這只黑狗。黑豹放下嘴里的兔子,兇狠的向那個偷襲的男子咆哮著。它已經(jīng)很久沒被人或狗挑釁過了,黑豹很憤怒,竟然有人敢惹自己。它伏低著前身,齜著一嘴的尖牙的兇狠樣,讓人看了就心驚膽顫。對面拿著麻布袋子的男子嚇得連連后退,立在黑豹身后有兩男人,一個矮個子的手里拿著個棍子,一個瘦子手里拿著繩子。拿棍子準(zhǔn)備偷襲的矮個子男子也給這叫聲也下的腳有些軟,但他還是鼓起勇氣一棍子敲向黑豹的后背,黑豹感覺到身后的動靜,敏捷的扭身跳開躲避了棍子,它爪子剛著地就借力向那個拿著麻袋的人撲去,一口咬在了那人擋在胸前的手臂上,一聲哀嚎伴隨著血腥味把午后的寧靜撕裂開了,聽到的人都一個哆嗦,怎么了,誰在鬼叫呢?嚇?biāo)纻€人了!
黑豹一口咬中也不貪戀,扯下一口肉,立刻掉頭又撲向另一個拿繩子的人,那人嚇的都快尿了,根本沒來的及反應(yīng)就一下給黑豹摁倒在地,一口咬在了肩膀上,伴著他的嚎叫黑豹同樣撕了一條肉下來。它黑色的嘴筒子下掛著一條滴著血的肉絲。它回頭,帶著喉嚨發(fā)出的低吼走向那個拿棍子的人。那人一邊揮著棍子一邊后退,兩只腿不停的抖著。想跑又不敢跑,哆哆嗦嗦的舞著棍子不住的往后退,然后腳下一拌,摔倒的同時黑豹一個躍起,按著那人的胸口對著他的臉就是一口,那人捂著臉翻滾哀嚎。是時仿佛人間煉獄般到處一片鬼哭狼嚎。
周圍人的聽到動靜出來查看,嚇的只敢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見那三人在地上哀嚎翻滾不止,都被嚇的不敢出手相救。黑豹抖了下身子,把嘴筒子和身上的血甩開,叼起自己的兔子繼續(xù)往家跑。
黑豹之前在鎮(zhèn)子就是打遍方圓五百里的狗王,這區(qū)區(qū)三個懶漢武力值太低,對黑豹來說一點威脅感都沒有。想當(dāng)初它長的威風(fēng)又俊俏,還沒成年就被鎮(zhèn)上的母狗都看上了,氣的成年公狗們找它打架出氣。那時黑豹還未成年就走上了稱霸之路。半大的狗子從半成年打到成年后,已是沒有對手的狗王了,無論多兇的狗見到它都會低頭夾尾巴。它的作戰(zhàn)經(jīng)驗?zāi)强墒且豢谝谎婪e累出來的。它從那時就知道了,對打上門來的,必須狠狠給一口,嚇破它的膽子。要是它不怕還來,那么就要對著它的脖子咬了。
黑豹一戰(zhàn)成名,事跡幾天就傳遍了全城。云瀅還是從伙計們閑聊時才得知,連說書的先生聽了大贊此狗真乃神獸也!都準(zhǔn)備寫稿子當(dāng)個傳奇來說了。
云瀅嘆氣,覺得自己可能就要被麻煩找上門了,不知要賠多少醫(yī)藥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