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望大人明示

　　秦楓接連給城中討?zhàn)A的官吏們發(fā)餉，讓駐守城外的五個巡檢心中頗為焦急起來。原本他們打算給秦楓發(fā)過最后通牒以后，時間一過他們就帶著手下得兄弟們，去城中逼討衙門對他們欠餉。卻沒想到他們還沒來到及動身，就被城中的官吏先一步下手。

　　他們聽到消息后起初還一陣著急，害怕秦楓頂不住壓力，將衙門的余錢派發(fā)干凈，到時他們?nèi)チ艘彩菬o用。

　　可當(dāng)后來他們搞明白那些官吏們討?zhàn)A的經(jīng)過后，都瞬間驚出了一聲冷汗。暗道自己等人幸運，辛虧有那些官吏們給他們探路，否則到時他們悔之晚矣。

　　他們可比不了那些官吏，他們常年駐守在鄉(xiāng)下防匪，與吳開等人一年也見不上幾次。而且他們每次見面，還都會因為各種問題鬧得不歡而散。

　　所以他們可不覺得吳開等人，會像對待那些官吏那般給他們求情。若是沒人給他們求情的話，依那天的情況來看，他們?nèi)チ吮厝粫荒切驴h令全部斬殺。

　　于是出于謹(jǐn)慎，他們按捺住心中的沖動，焦急的又等待了十?dāng)?shù)天，期待縣衙能迫于他們那最后通牒帶來的壓力，主動給他們補發(fā)欠餉。

　　可這么多天過去了，不說糧餉，秦楓連信都沒給他們回過一封。而眼下他們的余糧早已吃凈，這幾日他們和手下的兄弟們，一直靠在當(dāng)?shù)厥考澥种胁鸾瓒热铡?p>　　可這鄉(xiāng)下的士紳不比城里的富戶，人家的余糧也不多，人家的一家老小也要吃飯。他們這么多兄弟，再這么借下去，人家也沒糧借給他們。

　　迫于無奈，五個巡檢只能聚到了一起，商討如何討?zhàn)A?？设b于那些官吏們的前車之鑒，他們可不敢把兄弟們再帶過去了。否則手下的兄弟們，若一時控制不住鬧了起來，不說錢糧要不到，恐怕連腦袋都要搬家。

　　可眼下大家都要餓肚子了，不去又不行。于是五個人聚在一起商討了半日后，決定一個兄弟都不帶，就他們五個人一起去討?zhàn)A。

　　這鄉(xiāng)下沒有馬匹，所以也沒有馬車。他們只能向士紳借了頭壯實的毛驢，套上板車，慢慢悠悠的向縣城趕去。

　　當(dāng)他們趕到縣衙門口時，日頭已經(jīng)偏西。百無聊賴的秦楓正圍著縣衙里的那棵桂樹，饒有興趣得欣賞著這樹上盛開的桂花。心中懷念起趙玉兒給他送過得桂花糕，思考著要不要找個機會，弄兩個會做桂花糕的丫頭進(jìn)來，不然可就白費了這滿樹盛開的桂花了。

　　可就在此時縣衙外突然傳來一聲驢叫，于是秦楓不禁好奇的轉(zhuǎn)過身子看去，只見衙門前的街道上正停著一輛破舊的驢車。

　　驢車沒什么特殊的，除了舊了一點，破了一點，又小了一點。也就那頭在夕陽下，渾身皮毛閃著光澤的黑色毛驢，顯得格外壯實些。

　　可看到驢車上的情景，秦楓竟有些忍不住的笑出聲來。只見那驢車?yán)锎藭r正有五個身穿九品武官服，懷抱腰刀的魁梧漢子，就像貨物一樣擠在那狹小的車板上，一副隨時會掉下來的模樣。

　　五人沒有注意到縣衙里的秦楓，此時正在一臉笑意的看著他們。他們見驢車停穩(wěn)后，就一個接一個的從驢車擠了下來。整理好各自的官服，將懷中的腰刀重新掛在了腰上。文質(zhì)彬彬的走到衙門口站崗的軍士前，一臉謙遜的問道。

　　“這位小哥，敢問縣令大人此時可在衙中？“

　　軍士一臉疑惑的看著他們，還未來得及回話。一直在縣衙中看著這五人的秦楓，背負(fù)著雙手走了出來，仍住笑意說道。

　　“本官在此，爾等何人，尋本官何事？“

　　五人聞言，這才看到穿著官袍的秦楓，正向他們走來。五人相視一眼，他們都知道縣令是個孩子，所以覺得應(yīng)該不假。

　　于是五人急忙上前的對秦楓行禮道。

　　“下官南鄉(xiāng)鎮(zhèn)巡檢劉玄，見過大人?！?p>　　“下官云海鎮(zhèn)巡檢曹自杭，見過大人?！?p>　　“下官湖山鎮(zhèn)巡檢罩一星，見過大人。“

　　“下官五倡鎮(zhèn)巡檢韓遂，見過大人?！?p>　　‘下官臨山鎮(zhèn)巡檢崔奉，見過大人?！?p>　　聽他們自曝家門以后，秦楓眉毛一挑看著五人。他覺得自己如果所記不錯的話，正是這五人給自己氣勢洶洶的下的最后通牒吧。

　　不過這眼前看著也不像啊，這五個人看起來可是斯文的很，一臉憨厚的模樣，若不是他們那渾身彪悍的肌肉，秦楓還以為他們是書生呢。

　　他不由的在心中驚訝道，還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吶。就這幾個老實的像大貓一樣的家伙，竟然也能寫出那樣言辭激烈，氣勢磅礴，害得他好幾天惶惶不安的最后通牒？

　　不過驚訝歸驚訝，該算的帳還不能少。于是他看眼門外，發(fā)現(xiàn)五人并未帶下屬后。他瞬間臉色一變，目光嚴(yán)厲的看著這五個巡檢，譏諷的說道。

　　“奧？是你們吶，你們信里不是說五日后就過來自取錢糧的嘛，為何拖到了此時？不過也無所謂了，你們自己去取吧，我就不耽誤你們了?！?p>　　五人聞言面色皆是一變，不過好在來之前他們就早有預(yù)料，知道今日只是不會那么順利。于是他們當(dāng)中為人最為圓滑的，湖山鎮(zhèn)巡檢罩一星急忙賠笑道。

　　“大人，我們那也迫不得已啊。兄弟們家中早已沒了余糧，這些日子兄弟們?nèi)坎鸾柽^活，我們也是實在沒法，才出此下策，還望大人海涵吶?！?p>　　秦楓掃一眼這個有些皮笑肉不笑的家伙，嗤笑一聲，繼續(xù)說道。

　　“奧，爾等迫不得已？莫非迫不得已就可造反不成？”

　　五人面面相覷，這縣令可真和傳說中的一模一樣，動不動就污人家造反，好像看不得人家不反一般。于是五人急忙一臉惶恐的說道。

　　“大人說笑了，我們對大人，對朝廷可都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造反呢？”

　　秦楓一臉不屑的看著五人，這個五個家伙可真是讓他失望，看他們信中那副天下無恐的樣子，還以為他們是什么了不得的家伙。沒想到見了面卻是這般沒有骨氣，還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吶。于是他頓時沒了興趣，一臉不耐煩的對他們說道。

　　“得得得，以前的事，本官懶得和你們計較。不過丑話說在前頭，銀子本官有的是，但本官的銀子可不是那么好拿的，除非……”

　　說道這里，秦楓突然停下不語，一臉笑意得看著面前五人，將五人看到心中一慌。五人一時難以參透秦楓話中何意，但聽到秦楓手中有銀子給他們，于是急忙說道。

　　“大人言下何意？我等愚鈍，望大人明示。”

　　秦楓見自己已經(jīng)暗示得如此明顯，他們竟然還不能領(lǐng)悟。真不知道他們是真傻，還是假傻，頓時心中一氣，說道。

　　“跟我來”

　　說完也不理會他們，轉(zhuǎn)身朝著衙內(nèi)走去。五人互相對視一眼，皆是一臉的茫然，快步跟在秦楓的身后來到了縣衙中。

　　秦楓走到大堂中，從桌案上拿起那本他時常翻看得賬簿，丟給五人，說道。

　　“看看吧，你們這衙門虧空了多少錢，如今那庫房里的老鼠可都已經(jīng)餓死了，你們還想要餉錢？當(dāng)然這也不是不可以，關(guān)鍵本官的錢可從不養(yǎng)閑人。你們想要本官的銀子，總要給本官拿出點誠意來吧。”

　　五人翻開賬簿，頓時心中一驚，他們沒想到衙門竟然虧空如此之大。不過隨后一想這和他們有什么關(guān)系呢，錢不是他們借的，也不是他們花的，他們此番是來討?zhàn)A得，不是來查賬得。

　　可今日看樣子，他們要是不拿出個說法，他們的銀子是很難要回去了。于是五人放下手中的賬簿，一臉認(rèn)真得看向秦楓說道。

　　“大人，我等今后愿鞍前馬后，隨大人差遣，若有二言任大人處置，絕不怨恨。”

　　秦楓看著眼前一副煞有其事得五人，心中一嘆，這態(tài)度才像回事嘛。不過上他的賊船，光有態(tài)度可不行，得有點實際行動才成。至少也要斷了他們后路，讓他們不能腳踏兩條船才行。

　　于是他告訴五人告訴，衙內(nèi)其實銀子所剩無幾。但他自己卻愿意拿出百兩白銀，讓他們帶回去給那些捕盜兄弟們應(yīng)急，但此事僅此一次。日后他們還能否拿到餉銀，就看他們是否和他一心，能否將他吩咐的事辦好。

　　秦楓交代他們第一個任務(wù)，就是讓這些人回到駐地，驅(qū)使下面的捕盜，摸清項李兩家在鄉(xiāng)下得所以田莊，和項李兩家海邊鹽場得狀況。

　　五人自然不敢反對，于是他們從秦楓那里領(lǐng)了銀子，憂心重重的離開了縣衙。對于在項李兩家和衙門之間如何做出取舍，他們有些舉棋不定，得罪任何一方對他們來說都是不妙，可如今秦楓卻在逼他們站隊，他們不得不做出選擇。

　　可他們?nèi)羰沁x擇站在縣衙一方，項李兩家又怎會放過他們?？扇羰沁x擇項李兩家，今后就再也從衙門領(lǐng)不出一兩銀子了。

　　若是兩頭都不選擇，那到時衙門不給他們發(fā)銀子，項李兩家也對他們不管不顧。自己等人今天領(lǐng)的銀子，也根本撐不住多久，很快自己等人和那些捕盜兄弟們就得餓肚子。

　　五人糾結(jié)得商討了一路，最終也沒拿下決定，只能先回到各自的駐地，等待今后城中的風(fēng)向明確些再做決定，現(xiàn)在能拖一天就拖一天。

　　衙門里的秦楓，在那五人離開后，一臉無奈得回到了廂房。心道，這些人雖久居鄉(xiāng)下，怕也和五大家族少不了牽扯。而自己除了餉銀，現(xiàn)在沒有任何可以拿捏他們的把柄，難以將他們緊握在自己手中。如今只有先限制住他們得餉糧，逼他們做出選擇，才能勉強為他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