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倫走到樓梯口的時候,他突然沒有了下樓的念頭。他再不想去廚房喝點東西,甚至對女兒怎么打開的地下室門也失去了興趣——他現(xiàn)在只想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等待黎明的到來。
這一切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合理,艾倫甚至覺得自己已經(jīng)因熬夜而變得意識不清醒了。要不然為什么走廊里明明開著燈,這樓梯還是如此昏暗。
艾倫不認(rèn)為樓梯處的昏暗是因為沒打開壁燈的緣故,畢竟光是二樓走廊的燈光就足夠照亮很大范圍了。樓梯就算沒有被照得很明亮,但也不至于如此的昏暗。
在搬家的時候,艾倫研究過樓梯處的壁燈。他發(fā)現(xiàn)這些燈并不是像圣誕樹上的彩燈一樣,可以通過一個共同的開關(guān)就能讓它們同時點亮。這些壁燈每一個都有單獨的電源,它們之間互不影響。艾倫很難理解當(dāng)時的屋主為何如此大費周折。
難不成我還要一個個打開不成?艾倫明明沒有關(guān)上過這些壁燈,不論是白天還是晚上睡覺的時候,他始終讓這些燈亮著。
艾倫心里清楚,這都是因為那次意外……
“噔噔噔——”
和往常不同,今晚的艾倫似乎睡得很淺,他甚至能隱約聽到賽琳娜熟睡時勻速的呼吸聲。當(dāng)他因為這陣聲響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天色并沒有變亮。暗白色的月光透過窗簾,撒在賽琳娜的眼瞼——艾倫不禁陶醉了。
“噔噔噔——”
沒錯,這并不是艾倫的幻覺,他確實聽到了一陣細(xì)微的聲音。距離不是很近,應(yīng)該是從樓下傳來的。似乎是有人在敲門。
艾倫見賽琳娜還在睡夢中,便決定自己下樓看看。他先是用一只手撐在床上,以防在自己起身時造成床墊的大幅度震動。等艾倫把腿也從床上挪下去之后,才慢慢地把那只手挪開。
這么晚了會是誰呢?艾倫揉著眼皮,穿上拖鞋。
那陣“噔噔”聲好像已經(jīng)停止了,但是艾倫覺得既然已經(jīng)起來了,不妨就下樓去看一眼。
艾倫沒有打開走廊里的燈,他不想弄醒還在熟睡的妻子和女兒。他一遍用手摸索著墻壁好確定自己的方位,一邊盡可能讓自己的眼睛趕快適應(yīng)四周的黑暗。報紙上說人類的眼睛需要七分鐘左右才能適應(yīng)一個較為黑暗的環(huán)境,但是艾倫認(rèn)為七分鐘未免有些久了。
再往前走一步就到了拐角處了,緊接著是通往一樓的樓梯。艾倫憑靠著以往的記憶,還有在黑暗里的各種輪廓,判斷出自己接下來要注意腳下,他可不想在樓梯口處踩空。
艾倫家的樓梯是廊式樓梯,而這里唯一的燈安裝在上方的天花板,開關(guān)則在一樓。艾倫沒有在二樓也安裝一個開關(guān),因為他覺得沒有必要。二樓和一樓都各自有一個衛(wèi)生間,即使有誰晚上醒來上廁所,也不需要去一樓。
可現(xiàn)在艾倫覺得這是個錯誤,他覺得多一個開關(guān)也是很有必要的。
燈的開關(guān)在一樓,所以艾倫只能摸黑走樓梯了。樓梯不算寬,而且兩邊都有墻壁,艾倫稍微伸展雙臂,就能用兩只手摸著墻走。但他還是覺得心里沒底,再三確認(rèn)下邊還有臺階后,才走下一個臺階。
“噔?!蹦锹曇粲珠_始響了起來,但比之前要短,就好像有個人用腳輕微跺了一下地板。
艾倫一開始覺得這是自己的腳步聲,他先是停下來,想聽聽那聲音還有沒有。
夜晚的屋子過于安靜,艾倫的耳朵似乎能聽到一種嗡嗡的聲音。他知道這只是聽覺神經(jīng)敏感時的錯覺。
“噔噔?!甭曇粼俅雾懥似饋恚瑐惒]有移動半步。
“誰?”艾倫立馬開始緊張起來?,F(xiàn)在四周一片漆黑,要是有什么人溜了進來……
“砰——”的一聲,艾倫甚至還沒來得及喊叫,便失去了知覺,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從那以后,艾倫便再也沒有關(guān)過樓梯處的燈。
而他發(fā)現(xiàn)本應(yīng)該亮著的壁燈,不知道為什么都被關(guān)上了。沒準(zhǔn)是瑪麗夢游的時候關(guān)上的。
如今的一切似乎和那次意外驚人的相似,艾倫想起來自己剛剛也聽到了“噔噔”的聲音。但是這聲音起初并沒有引起艾倫的注意,就好像這一切只是他的錯覺。
或許無視,成為了一種逃避的手段。
“??!”一聲尖叫劃破了屋子里的寧靜,艾倫下意識地回頭望向女兒的房間。這聲音不像是從那里傳來的。
艾倫頓時加快了腳步,就好像這急促的腳步可以彌補那永久的遺憾——他幾乎想都沒有想,雖然他擔(dān)心自己會失足摔下樓梯,雖然他對黑乎乎的樓梯有種本能的抵觸,雖然他心里迫切地想否認(rèn)那撞擊心靈的聲音——艾倫從樓梯和圍欄的連接處翻身下去。
“賽琳娜!”艾倫一邊頻繁低頭看著腳底下的階梯(雖然他看得并不清楚),一邊大聲呼喊著妻子的名字。也許這聲叫喊會吵醒女兒,但也只有呼喊著妻子的名字,才能讓她知道艾倫一直守護著她。
她一定在一樓的某個地方,艾倫不知怎的,自己已經(jīng)從樓梯上快速沖到了客廳。情急之下,艾倫竟然忘記逐個打開壁燈。他用力拍開墻上的所有的開關(guān),整個客廳全部亮了起來,而且客廳的亮光還驅(qū)散了廚房里的黑暗。
“賽琳娜!”艾倫原地打著轉(zhuǎn),尋找妻子到底在何處。
等艾倫感到天旋地轉(zhuǎn)的時候,他還是沒發(fā)現(xiàn)妻子的影子,甚至連妻子的回應(yīng)都沒有聽到。艾倫順勢倒在沙發(fā)上,等待這陣霧般的眩暈慢慢消散。
“鐺鐺鐺——”大笨鐘敲了十二下,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凌晨12點了。
“賽琳娜……”艾倫用手捂著額頭喃喃道。
“噔噔——”艾倫又聽到了那聲音,那熟悉的腳步聲。
艾倫沒有猶豫,即使他的眼前時不時還掀起眩暈的浪潮,他幾乎是從沙發(fā)上跳了起來。
“賽琳娜!”艾倫的嗓子已經(jīng)喊破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兒在他的嘴里擴散開來。他發(fā)誓要讓那群歹徒吃不了兜著走。
這時候要是有個趁手的東西當(dāng)武器就好了,既輕便又能給人造成傷害的東西。艾倫首先想到的是那根球棒,但他緊接著有意識到那球棒還在地下室里。
那雙高跟鞋就挺不錯,艾倫不打算去地下室僅僅是為了拿根球棒。而且有些穿高跟鞋的姑娘在遇到流氓時,第一時間也總是脫掉高跟鞋用來防身。
但是艾倫感覺自己兩手空空——那雙高跟鞋呢?
THER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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