瑪麗剛走進艾倫的臥室,她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表明爹地去向的線索。突然從樓下傳來的尖叫聲,讓她的神經(jīng)一下子緊繃了起來。
那是湯姆的聲音。
瑪麗沒想到自己竟然對湯姆的喊叫聲表現(xiàn)出如此的驚訝,她甚至差點從樓梯上摔倒。因為她從來沒有聽到過湯姆的這種喊叫,甚至在露娜沖出來咬住他的手腕時,湯姆也沒有這樣喊叫過。
湯姆的叫喊聲像是無線電一般,瑪麗從這聲尖叫里同樣接受到了某種訊息——恐懼。而瑪麗有理由相信,能讓湯姆感到害怕的東西,也能讓自己嚇得不輕。
明明知道這一點,那你為什么還要這么匆忙地跑下去啊。在瑪麗的心里,有一個聲音始終回響著——
不要去。
可不知道怎么了,瑪麗的身體就如同一臺失去控制的機器,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明知道迎接自己的將是一團烈火,而自己卻就是無法阻止心中如“飛蛾本能”般的欲望。
湯姆怎么了?這幾乎成為了瑪麗戰(zhàn)勝心中那份恐懼的唯一念頭,而更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竟然開始擔心起湯姆來。
他可是經(jīng)常欺負你啊,難道你忘了?
瑪麗當然沒有忘記以前湯姆是怎么和自己作對的,但是她同樣做不到像湯姆一樣,對身邊其他人抱以冷漠的態(tài)度——萬一湯姆真出了什么事,那該怎么辦?
她越走越急,瑪麗在心里抱怨起這漫長的樓梯來——為什么就是走不到一樓去?
而且瑪麗隱約感覺到,湯姆的聲音不是從廚房里傳來的。
在學校里的時候,男生們總是喜歡在課間的時候比賽。而最受歡迎的一個項目,就是“跳臺階”。他們會輪流從高度不等的臺階上相繼跳下去,有的人可以跳下三層臺階(這也是大部分男生所能做到的最低標準)。而班里的記錄則是五層。
瑪麗始終覺得男生們的這些“比賽項目”太過于危險。如果在跳臺階的過程中,有哪個同學出現(xiàn)失誤而摔斷了腿的話,該是多么的倒霉。
可現(xiàn)在,瑪麗竟然萌生了一種從剩余樓梯上跳下去的沖動。
距離到達一樓還有三個臺階的高度?,旣愑X得既然那些戴眼鏡的笨重男生(她一直覺得那些戴眼鏡的男生要比不戴眼鏡的男生柔弱許多,沒準就和她們女生一樣)。都可以跳下三層臺階,然后平穩(wěn)地著陸——那么他自己也可以做到。
鋪在樓梯下面的是一張有些破舊的地毯,在艾倫搬到這里之前就已經(jīng)留在那里了。艾倫覺得沒有扔掉的必要,于是就把那張?zhí)鹤恿粝聛硪恢庇弥?p> 這讓瑪麗更加有了跳下去的自信。即使自己沒能干凈利落地從三層臺階上跳下去,那毯子也可以給自己起到緩沖的作用。
湯姆有危險,總之從這里跳下去就是了,沒準還來得及。出于一種直覺,瑪麗從聽到湯姆的喊叫聲的一瞬間,就斷定了一件事——湯姆有危險。
跳吧,瑪麗對自己說。她目光緊緊鎖定在了樓梯下面的毯子上,然后把自己的雙膝微微彎曲著——那些男生就是這樣往下跳的,就和原地跳遠沒有什么區(qū)別。
緊接著,瑪麗感覺自己的雙腿已經(jīng)為接下來的跳躍做足了準備。同時她的雙手本能地向腦袋后方揚起,胳膊肘也彎曲著。就好像突然有一只蜜蜂從眼前飛過時那樣,但瑪麗注意到那一晃而過的不是什么蜜蜂——
而是旁邊墻壁上的壁燈,突然閃了一下。
瑪麗知道自己的姿勢看上去也許并沒有那么標準,但這畢竟是她第一次做這樣的嘗試。瑪麗干脆一閉眼,然后任憑雙腿開始舒展。她能感受到自己的雙腳猛得從臺階上躍起,同時她也感覺到自己得身體正逐漸不受控制。
不是因為她已經(jīng)跳躍到了半空中,而是那種在你起跳后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沒有辦法預料到將要以何種姿態(tài)落地時的感覺——
瑪麗的重心起初是向前傾的,她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不是正常的。但緊接著,她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向一邊偏斜——一定是剛才起跳的時候,兩只腳所用得力氣不均衡導致的。
一股突如其來的恐慌籠罩在了瑪麗的腦海,她猛地睜開眼睛。只見那鋪在一樓的毯子離自己越來越近,而自己卻沒法伸展雙腿好用來著地。
一切都發(fā)生的太快,瑪麗完全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哎呦——”著地的不是瑪麗的雙腳,而是她的身體?,旣愅嶂硭ぴ诹颂鹤由?。
瑪麗沒有半點猶豫。雖然她沒做到連那些戴眼鏡的柔弱男生都能完成的事情,但這絲毫沒能影響到她的決心——她要趕緊站起來,好趕到湯姆身邊去。
但她馬上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自己沒法從地上站起來。
起先是胳膊。當瑪麗從臺階上摔下來的時候,她的身體并不是直接就和地板來了個“親密接觸”。而是身體墊著她的胳膊摔倒在地的。
她本想用胳膊把自己撐起來——但是瑪麗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胳膊好像失去了知覺,她再次重重摔倒在地上。
不但如此,出現(xiàn)問題的不僅僅是她的胳膊——還有瑪麗的腿。
當瑪麗想要從地上站起來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右腿突然發(fā)出“嘎嘣”的聲音。這聲音雖然聽上去不太響本不會引起瑪麗的注意,但伴隨著這聲音所帶來的劇痛讓她不禁發(fā)出一陣呻吟。
瑪麗的腿骨折了。
“你在這啊?!本驮诂旣愐蛴彝葻o法支撐自己的身體而再次摔倒時,湯姆從地下室那邊跑了過來。
“湯姆......”疼痛讓瑪麗已經(jīng)沒有了說話的力氣,她甚至感覺眼前的一切都開始變得灰暗起來。
“你怎么了?”湯姆想要把瑪麗扶起來,可她僅僅是向前挪動了一小步便遲疑了——他注意到了瑪麗那嚴重變形了的右腿。
為什么會這樣?湯姆瞪大著眼睛。他不敢直視瑪麗,而是一邊把目光移向別處,一邊向門口那后退。
他沒想到瑪麗過了這么久才來,是因為出了這種事情——這已經(jīng)完全超出了他的預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