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中江霧只散開了一人寬的一個圓,下面連著極窄的石階。
現(xiàn)在的問題是,什么順序下。
說白了就是,應(yīng)該把魂洛綺排在第幾個下。
幾人交換了一下眼神,魂不冬開口道:“我在前面開路,洛綺,你跟著我?!?p> “你沒資格這么叫我?!被曷寰_冷聲道,邊說邊看著龍凌。
龍寒察覺到了,出聲道:“那我走第三個好了,阡渡跟在我后面吧?!?p> “好?!被贲涠蛇厬?yīng)聲邊擔憂地看了一眼龍凌。
安排好魂洛綺和魂阡渡,別的順序就沒那么要緊了。凰穎跟上了魂阡渡,龍凌隨后,凰古墊后。
石階很長,也很窄。
七人小心翼翼地往下走。六個人都神經(jīng)緊繃著,小心提防著魂洛綺。畢竟她手握禁術(shù),誰也不知道她究竟學(xué)了多少,學(xué)到了什么程度。
但其實,精神壓力最大的,是魂洛綺。
想想也該知道是這樣,其他六個人提防著她一個,可是她一個人,卻要提防著其他六個人。越往下走,魂洛綺心里的弦兒就繃得越緊,時時刻刻都懷疑自己身后的龍寒會突然對自己出手。
同時,魂洛綺也在糾結(jié),一會兒打起來的時候,那一招到底該不該用。不用,幾乎沒有勝算,用了,可就真的是一切都結(jié)束了。
這條石階真的很長。
魂阡渡不知道自己該想些什么。
想著提防魂洛綺?這六個人里,怎么著也輪不到他想。他不是不學(xué)無術(shù),只是和龍凌他們幾個比起來,他的這點兒努力和天賦,就什么也不是。
他想到了魂族,想到了族里那些利欲熏心的旁支領(lǐng)袖,想到了那兩個軟弱的候選人,想到了瘋掉的曾經(jīng)野心勃勃的魂七冥,想到了恨他們父子入骨的魂洛綺。
他不知道想這些有什么意義。他只是想到了。
他想到了龍凌,想到了和龍凌相處的每一天,每一個細節(jié)。他想到了龍凌在擂臺上的樣子。也許再過很多年,他也做不到同樣的事。他比龍凌長了好幾歲,實力卻差了太多。甚至,心智也差了太多。
他原以為自己是個灑脫的江湖人,可是看到龍寒坐在舟中痛飲的樣子,他發(fā)現(xiàn)自己可能根本沒見過真正的江湖。
他想到了為魂族的安危操碎了心的父親,多少次,他想為父親分憂,卻都是無能為力。
魂不冬就他這一個兒子,他有什么權(quán)利去肖想江湖?
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肖想與魂族毫無關(guān)系的龍凌?
在魂不冬的期望里,他將來是要當族長的。他會娶一個魂族女子,好好地守護魂族。
凰穎跟在魂阡渡后面,看著魂阡渡的背影,也想了很多東西,腦子里有些亂。
她想到這段時日,他們遇上的這些事,原本,都跟他們沒有什么關(guān)系。這些天經(jīng)歷的所有事,龍凌和凰古做的所有的謀劃,都是為了保護魂阡渡,為了幫魂不冬保住魂族的安寧。
而這些責(zé)任,本該是魂阡渡來擔的。所以說,魂阡渡的能力,并不足以承擔起這些責(zé)任。能夠承擔起這些責(zé)任的,是龍凌和凰古。
那么,一個比自家哥哥差了這么多的魂阡渡,自己真的喜歡嗎?
凰穎開始不確定了,而且是越想越不確定了。雖然看了這么多年,可她還是很喜歡自家哥哥這種處變不驚、運籌帷幄的樣子。龍寒盡管常常不很著調(diào),但是實力也是很拿得出手的,頭腦也不在凰古之下。
相比之下,魂阡渡算什么呢?
雖說魂阡渡是識我境巔峰,而她才識我境中期,可是若真的論起戰(zhàn)力,她不一定比他差。
凰穎開始想,龍凌為什么不喜歡魂阡渡呢?也就是因為看不上吧?也就是因為兩個哥哥太好了吧?
想著想著,凰穎就有點兒忘了,自己當時是怎么對魂阡渡一見傾心的了。因為風(fēng)度翩翩嗎?因為他道歉的時候語氣很溫柔嗎?
可是就算溫柔,也是對龍凌的。
回頭想一想,竟覺得有些荒唐。
原來少年時的喜歡,可以這么短暫。短到剛剛萌芽的種子還沒有長出幾片葉子,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
而這會兒,龍凌和凰古又是另一種心情。
越往下走,兩人心中產(chǎn)生的熟悉感就越強烈。就是來到回魂江的這些天里,讓他們一直很煩躁的那種熟悉感。
這輪回殿里,到底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