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寒握著千管笛的手慢慢地向上抬,遲疑地吹出聲來。
輕曼的,歡快的,哀戚的,肅殺的。
與蕭清方才吹的一模一樣。
龍寒自小就喜歡吹笛子,而且蕭清方才吹的調(diào)子并不復(fù)雜。
但溪流沒有任何變化。
眼淚都已經(jīng)流出來了,溪流還是無動于衷。
龍寒往笛中匯入了更多的靈氣,盡管他知道這不是靈氣的問題。
不出所料,匯入更多靈氣也沒有改變什么。
龍寒閉上眼睛,深深地吐了一口氣,開始認(rèn)真地回想方才蕭清吹笛時的樣子。
她輕閉著眼,微微頷首,吹得從容。她沒有向笛中匯入太多靈氣,只是一小縷,通過那支紫檀色的笛子再出來時,就具有了很強(qiáng)大的力量。
她是從從容容地,吹出了各種不同的情緒。
比較起來,似乎還是龍寒更走心。
那問題出在哪里呢?
龍寒想起了蕭清方才的狀態(tài)。她亭亭地站在溪澗邊,腳下踩著的是岸邊的石子,除此以外沒有任何倚靠。
可她偏偏就像是倚著什么一樣。
為什么蕭清的狀態(tài)會給人這樣的感覺呢?
因?yàn)椋_是是倚著的。
她倚著的,是她周圍的這一小片天地。
笛聲起的瞬間,她就與周遭融為一體了。
周遭的一切,都與她情緒共通,而她方才是將這共通的情緒集中在了溪水中。
蕭清即笛聲,笛聲即溪水,溪水即蕭清。
龍寒突然就悟到了。
……
“這都一天了,太陽都要落山了,寒哥哥怎么還不回來?”凰穎在院中走來走去,一刻也閑不下來。
“穎兒小姐,你也干了一天了,還不坐下歇會兒嗎?”阿瑟在一旁勸道。
龍凌那張假面要連脖子,要做喉結(jié),是做尋常假面工作量的數(shù)倍。而且,為了萬一暴露的時候方便脫身,幾人商議之后決定再做一套完全不同的假面。所以凰穎已經(jīng)忙了一天了。
凰穎苦笑起來:“坐下歇會兒?我都坐著畫了一天了,你還讓我坐?”
凰穎確實(shí)是一整天都坐著,這一說,阿瑟有些尷尬慌亂地把手背到了身后,不知道還能說什么。
蕭清看到了阿瑟的反應(yīng),想寬慰她,叫她別太緊張??蛇@樣說好像又有責(zé)怪凰穎的嫌疑,所以蕭清干脆直接轉(zhuǎn)移了話題:“時候不早了,我去看看小寒,叫他回來?!?p> “我也去我也去!”凰穎忙不迭地叫起來。
“你就別去了?!被斯砰_口了。
凰古這一天都沒說過幾句話,此時突然開口,險(xiǎn)些嚇到凰穎。
“為什么‘我就別去了’?”
“他在外面一整天,要是學(xué)會了就罷了,要是沒學(xué)會,豈不是丟人?”
所以,在蕭清一個人面前丟人,總要比在蕭清和凰穎兩個人面前丟人要好一些。
凰穎笑開了,覺得這話也不無道理。
繃了一天的緊張氣氛,終于得到一些緩和。
于是蕭清一個人去找龍寒了。
蕭清走到溪澗邊時,龍寒坐在溪邊,半個手掌都浸在溪水里。
看著他這樣子,好像是在思考些什么。蕭清沒出聲。
就這樣靜靜地過了一會兒,龍寒縮回手,又將笛子擱到了唇下。
蕭清頗有些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