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龍世薪直接賞了自己徒兒一記扣指,力道不小,使得翡離不由低頭叫痛。
“什么叫局,什么叫騙,咱是良民,怎么會做這些違法犯罪的事……”龍世薪向四方望了一望,見沒有旁人,方才安下心來,“我們是在導演幾場戲劇,為蕓蕓大眾的枯燥生活添加一抹多姿多彩的藝術(shù)光輝,是燃燒自己,照亮他人的偉大之事,戲劇落幕之后索取一點點報酬是很合理的事情,怎么就被你說成市井里的下三濫之徒……”
他倒是沒有說張道星繼承了太上的道統(tǒng)氣運,什么叫做藝術(shù)級別的戲劇,最起碼劇情不能夠是一條一眼就能夠望到底的大平路,不說得九曲十八彎,也得要有幾次大回旋,看起來太上道是真的出世了,可往下一挖,卻是假的,是騙子做的局,但是潛藏的真相卻是太上道在這海市蜃樓的遮掩下,一點又一點的復蘇。
“哇,祖師說我們這一脈最高境界是連自己都騙,難道師父又要突破位格——”還沒有說完,翡離就撒開腳丫子跑到十幾米開外。
“是人生如戲,戲如人生,半年沒被打,皮骨松了是吧——”龍世薪真的被氣著了,找到了放在一旁的雞毛撣子就追過去。
師徒兩人你追我趕,壓制著容納于身的超凡力量,一陣玩鬧歡笑,一點都沒有世外高人的出塵氣象,如同凡世那終日無憂的稚童般。
這一道脈專研于“魔戲之性”的位格升華之路,每一個人的德性都可以用一句話來進行高度概括,謂之: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翡離先生,翡離先生——”
一位面目樸素,帶著銀架眼鏡的青年女子四處尋找自家大人的蹤跡,終于在后院的一棟房屋的青瓦上找到了她。
就趁著翡離被叫住的一刻,龍世薪把握住了機會,手中的雞毛撣子轉(zhuǎn)了轉(zhuǎn)圈,就如同閃電一般掃到徒弟的屁股上,隨著清脆的一聲響,在青年女子眼中尊貴萬分,天仙臨世的翡離先生就如同葫蘆一般滾砸在草坪上,沾了滿身的綠痕和黑印。
她不由得目瞪口呆。
“什么事,蔣主簿?”
翡離一個鷂子翻身,拍了拍身上塵土,恢復了以往的清冷神態(tài),比變臉還要快,幾乎讓青年女子認為剛才是幻覺。
“翡離先生,你吩咐我一直關(guān)注那叫做張道星的太上道關(guān)門少君,又殺人了……”蔣主簿推了推滑下來一些的眼鏡道。
“殺人,既然他已經(jīng)接手了李公子的產(chǎn)業(yè),那當然要打掃一番,這么大驚小怪做什么?”翡離扭了扭身子,渾身的筋骨響起了爆炒黃豆般的聲音,還真別說,她一直奇怪著半年來怎么感覺怪怪的,原來是沒地方惹事,尤其是剛才那一藤條燜肉……
讓她一下子忘記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是個能嫁人的姑娘了。
“不是殺李公子手下的狼狗,而是殺……殺百里侯‘衛(wèi)煌’……”蔣主簿顫顫悠悠的道。
“什么?”翡離眨了眨眼,想了一會,才恍然大悟。
“是了……”
“衛(wèi)煌在這座城做了百里侯近三十年了,將自己的勢力經(jīng)營的盤根錯節(jié),李公子一來,便找他合作黑市的生意,他三,李公子七……”
“錢的事倒是另一說,更重要的是他借助咸陽李氏的勢力暗暗刺殺了廣嶺郡派來的老典法司,換了另外一個毫無根基的人來監(jiān)察政情……”
“自此之后,衛(wèi)煌的勢力在山君戶這一座城市更是稱得上固若金湯,別人只不過私底下掠人為奴、逼良為娼,而李公子手底下的黑市卻是敢光明正大的做這些事,別人不敢搶的良家子他們敢搶,別人不敢綁的地主女兒他們敢綁,導致方圓千里內(nèi),他們的兵奴也最強壯,妓院生意也最為紅火……”
“過江強龍和地頭響尾蛇的強強聯(lián)合,任誰也翻不了天,可誰能夠知道李公子突然死了,所有產(chǎn)業(yè)包括讓衛(wèi)煌死一百次的罪證也一下子轉(zhuǎn)移到了別人手里,衛(wèi)煌根本來不及將自己洗干凈……”
“是張道星找的典法司?”
“不……”蔣主簿搖了搖頭,“是新任不到一年的典法司王飛雨找上張道星……”
“是嗎,以往倒是小看這姓王的膽魄了,不過他在郡里面也有人,家世在廣嶺郡也說得上話,先斬后奏沒有什么大問題,最多也就是他身后的靠山和衛(wèi)煌的靠山扯皮要扯久一些,不管結(jié)果如何,也是大功一件?!濒潆x笑了一笑。
“我們要不要做一些準備,給予一些支持和幫助?”蔣主簿詢問道。
“按你的想法來辦就可以了,我再跟你說上一件更重要的事——”翡離伸出手指點了點坐在瓦沿上晃著腿的龍世薪:“你可千萬不要喜歡上這人,再通知其他的女性同事我說過的話,必須按要求做……”
“怎么會……我倒是想,可這位哥哥眼中只有先生,估計看不上咱這一身蒲柳之姿。”蔣主簿調(diào)笑道。
“嗯!?。 濒潆x皺了一下眉,道:“你該不會以為我和他有什么私情吧……”
“沒有,沒有,那當然沒有,怎么有私情呢!”蔣主簿立即狠狠的搖了搖頭。
“算了,以后你們就明白了,不會有結(jié)果的……”翡離嘆了一口氣,“走吧,不打擾你工作了?!?p> “是?!?p> 蔣主簿施了一禮,便退走了。
“誒誒誒,你怎么說的我是個薄情寡義的不良流氓一樣,就算你是我徒弟,我都得告你誹謗啊……”龍世薪從屋頂上跳了下來,大聲斥責道。
“薄情寡義,你要能薄情寡義就罷,然而……”翡離呵然一笑,大步離開,“走吧,我準備了為你接風洗塵的大餐和美酒?!?p> 龍世薪還欲說多一些什么,可聽到后面一句話,立即收住了快要跑出嘴邊的聲音,小步跟了上去。
——
“開炮!”
伴隨著典法司王飛雨的命令,法卒們齊齊點燃了身前的鐵炮引線,轟鳴聲接連不斷的響起,漫漫的炮彈在云下劃過一條弧線,落在一座豪華的府邸內(nèi),頓時將連綿不斷的樓閣砸的硝煙四起,火焰彌漫。
直到現(xiàn)在王飛雨還有一點疑惑……
就在不久前,殺了李公子的太上道關(guān)門少君戴著一雙白麻手套,就來到了他的面前說:“你找我要百里侯的罪證,我順便幫你殺了衛(wèi)煌,而我則要附近所有的紡織市場……”
雖然他和張少君不太熟,可如此占便宜的生意,傻子都會答應,他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所有手下都調(diào)動起來,將衛(wèi)煌來個毀尸滅跡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