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廝拿著纖長的刀，隨意的從腳下拿起一塊自己剛切開的尺長殘石，又落下了刀刃，將石料再次分開。
就在這原本的廢料中，居然掉落下一個古老滄桑的青銅葫蘆，約莫有巴掌大小，可卻給人一種比高山還要厚重的感覺。
而他并沒有死，還活著。
“跟我走——”
張道星抬頭望了望傳來一絲絲喧囂的不遠(yuǎn)處，直接狂奔離去，只留下了一抹殘影。
云千金壓根沒有去想什么，直接騎上了被遺忘在一旁的鱗爪蛟馬，慌慌張張的跟了上去。
馬車?？吭诼愤?。
湯青思和右妃身旁陪事著一位笑容憨厚的樸實丫鬟，正對著一塊不起眼的石頭嘖嘖稱嘆，將其夸得天上地下第一好，仿佛一刀下來就有這先天仙靈出世。
更是道她自己都已經(jīng)摸索了好久，要不是沒有足夠的錢，肯定自己買下來云云！
“就買這一塊吧！”右妃笑道，“真開出先天仙靈出來，讓這小姑娘心痛一回……”
“正有此意?！?p> 湯青思爽朗的點頭，當(dāng)她動用奧手將眼前這塊石胎磨碎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有些默然，自己好像是要和少年培養(yǎng)多一些感情，怎么和右妃的關(guān)系升溫的如此之快？
卻沒有時間多想，石胎里面并非凝結(jié)的土芯，而是一朵靈葩，在輕然綻放，流露出淡淡的芬芳，很華美也很瑰麗，只是令人遺憾，這一股美只不過是剎那芳華，在最美的一刻停留了幾個呼吸而已，就走向了凋零，化作灰褐色的塵燼，轉(zhuǎn)眼之間就被一股清風(fēng)吹散。
“呵，還真可以說得上是先天仙靈呢，只是孕育先天仙靈的龍脈剛凝結(jié)不久，只來得及開花，要是再等多百年結(jié)了果，這果子就是雛仙，等幾百上千年的時間瓜熟蒂落，先天仙靈也就能出世……”湯青思向丫鬟笑道，“這雖然比不上成品，可看到花開花落的人，未來都有著洪福加身呢?！?p> 正暗自惶恐著的女娃聽到這話，眼睛一亮，吐出了腹中的一口灰氣，磕磕巴巴的道：“是嗎……”
剛才的話有不少是憑空捏造出來的，但她將那一塊石胎摸索了很久，一直很想開的話是不假的，她的直覺一直在告訴自己，要將這塊石頭切開，一定要切開。
可沒有想到，開出來的居然是一朵花，很快枯萎的花，她就不由得害怕了起來。
有很多衣著華貴的人，表面上笑容和藹，但一顆心卻壞的流膿，只要不開心，就能夠叫人痛苦來平復(fù)自己的心情。
“嗯！給你的賞錢……”湯青思遞出來一塊碎銀，并不多大，可也足夠丫鬟買一身好衣服，吃幾頓好的。
“謝夫人賞賜?！毖诀呓舆^了銀子，匆匆施了一禮。
“叫張夫人?！睖嗨疾[眼。
“是，張夫人?！毖诀吖郧傻牡馈?p> “好?！?p> 湯青思滿意的點了點頭。
接下來，兩個女人只是拿幾塊石頭讓丫鬟說了一下意見作為參考，然后就自己決定挑哪一塊石胎開刀，沒有讓丫鬟直接選定了。
剩余的四塊右妃和湯青思各選定了兩塊，果真讓右妃陪著來的決定做的很對，湯青思開了一塊白石之后，就只開了一張白虎皮，幸好能做一襲衣裳，而右妃的那兩塊就變成了四塊，再從四塊變成了八塊，雖然說算不上什么奇珍，大抵都是老藥玉金一類的玩意，可不僅沒有虧，還將湯青思虧的那兩塊石都賺了回來，丫鬟也得到了不菲的賞錢。
右妃從中隨意挑選了一塊喜歡的翡翠和一顆泛著靈光的種子，剩余的那些財貨都統(tǒng)統(tǒng)塞給了湯青思，婦人拿著東西都有著一些不好意思了。
在丫鬟高興的告別聲中，車架重新被四匹駿馬拉動，準(zhǔn)備回到廣場，可在半途的時候，卻透過車窗看到了張道星的背影，就不由得連忙停了下來。
“先別過來——”
少年回望了一眼，其中生有雙瞳，不帶有人的感情，乃至于人的無情都不存在著，只有比高遠(yuǎn)的星河更為深邃的一縷縷微光，若不是還有著一分憨意，湯青思差點認(rèn)不出來他是自己的姘頭。
“嘶——”
離得更遠(yuǎn)的云千金煞白著一張小臉，吸著大口冷氣小跑著過來。
“發(fā)生了什么事？”湯青思連忙跑出了車廂，急急的向她詢問道。
“異惡現(xiàn)象——”云千金搖了搖頭，磕磕巴巴的道，“至于更多的，你男人說：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非禮勿動……”
“是嗎，非禮勿視啊！”
湯青思想了想那重瞳，呼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張道星一直閉著眼，幸好多了一雙眼睛，要不然就真得成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當(dāng)然，想不當(dāng)瞎子也可以……
選擇去當(dāng)一具睜著眼的屍體。
在他面前擺放著五塊石頭，一塊不規(guī)則的正方體，兩塊較為纖短的不規(guī)則長方體，兩塊較為粗長的長方體。
其中一塊較為粗長的長方體已經(jīng)被人切開了一個洞，露出里面一條不是很長的人腿，足部包裹著破破爛爛的牛皮短靴，迸裂處流出一道道腐臭的墨綠色膿血，看起來已經(jīng)封藏了許久，不可能是這幾天現(xiàn)殺現(xiàn)宰的。
“先生，這一雙鞋……”
一旁，一個面帶著脂粉的富貴少爺望了望自己切開的石頭，又低頭望了一眼張道星腳下穿的鞋，“的款式這么風(fēng)靡的嗎，看來有時間我也要買上一雙——”
“我的腿沒有這一條那么長，比我長了那么一兩分……”張道星直接掄動隨身攜帶的大錘子將表面的石層砸的稀碎，然后蹲下身子，伸出了蔓延著一層紫黑色藤蔓的右手，又散開了五指，大拇指點在了足踵處，無名指伸直一些，然后提起大拇指，與無名指黏在一起，再拉開無名指，量上一扎兩扎三扎四扎五……還不到五扎，四扎半過一些，而他的腿長正好差不多四扎半，并沒有過這個范疇。
量完，他將另一塊較粗長的不規(guī)則長方體砸爛，露出了另一條人腿，一樣的牛皮短靴，一樣的腐爛。
“一樣長。”
他沒有再管兩條腿，直接一錘子砸爛了較為纖短的不規(guī)則長方形，除去紛飛的石屑之外，露出來一條頗為白皙的淡黃色手臂，鮮美的仿佛還長在人身上一樣。
“要不要再量一量……”富貴少爺看了一眼張道星那包裹在紫黑色藤蔓手套的手臂。
“……”
張道星按下了五指，和鮮美獨臂的五指相對，很是錯落無序，不論哪一根手指都不一樣長。
“還好，還好——”富貴少爺呼了一口氣，使勁拍了拍胸口。
“嘶拉——”
張道星面無表情，五指仿佛剪刀尖一般在頗為白皙的黃皮膚上劃開了五道大口子。
頓時，大量的枯萎藤蔓就“嘭”的一聲將開了口子的皮膚擠扯成了一片破爛，露出了最里面的，不帶一絲水分的整一條枯白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