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時候離開這孤懸的一隅,到更遼闊的地方去看看了,不然一輩子都困守在這里,有些劃不著,這是馬麟在了解到自己所處地域時決定的事情。
然而事實和他的劇本卻有著很大的差別,一場席卷這片大地的小冰河世紀,粉碎了他提前登錄大河對面的夢,不得不在這片大地又停留好幾年。
不過,只要有夢,一切都不算晚,度過最初的困境后,他就迅速找到了離開的方法,只不過這條大河太過于寬廣,不敢冒險的他,只能把部落的后路安排。
建造一個小城鎮(zhèn)只是給共同部落謀發(fā)展的第一步,把里面全部規(guī)劃清楚后,讓留下來的人可以溫暖、吃飽,卻是他考慮了很久的事情。
接下來就是準備從大河離開的工具,然后交待自己離開后,這里的共同部落需要如何走下去的問題。
其他人當然不知道這些情況,看著馬麟忙碌的身影,風好像猜到了一些什么,然后迅速跑過來和馬麟商量。
風是自己必然要帶走的一個人,所以,馬麟對他沒有任何隱瞞,然后把自己的計劃全部都告訴了他。
聽到馬麟已然下定決心離開部落,到大河對面闖蕩后,沒有說什么的風,選擇了支持,但馬麟知道,風在離開時的那身影,看上去不知怎么的,有點蕭索。
在把墻里面的房屋都建造完成后,大手一揮,所有人員又開始新一輪的伐木,這一次,規(guī)模好像有點大,比建設小城時投入的人力都還要充足。
拉回來的一棵棵大樹,被鋸子弄成木板,一塊一塊地放在下游魚塘的旁邊,哪里搭起來的茅屋,是馬麟與建筑隊朝夕都在呆的地方。
他們一步一步地摸索,最后按照馬麟記憶中的模樣,建立起來了第一艘小船。
這艘小船放入大河的時候,濺起了龐大浪花,浪花把周圍的魚群全部嚇跑,馬麟想試試能不能行。
事實是,沒有黏的東西把木板與木板間固定的小船,有人力在上面作用時,大河里的水就會順著縫隙緩緩浸入,如果只是三五人橫渡的話,雖然可能會沒問題,但是馬麟怎么會放心。
于是大船的規(guī)模被擴大,馬麟努力地尋找著能夠使大船拼接得天衣無縫的辦法,想起了木工的銜接能力,馬麟在和修討論時,把這想法告訴了他,沒想到,修的一個手下居然摸索出來了這里面的門道,成功把木板與木板拼接了起來。
高興的馬麟大手一揮,給他賜了個大名“木工”,這是除了馬麟后第一次出現(xiàn)兩個字的人名,可見馬麟的欣喜,達到了一種什么樣的程度。
而木工也不負所望,利用之前在建筑隊時的積累,加上馬麟給予的方案,配合修的隊伍,過了半個月的時間,把一艘能夠裝載二十來人的大船做了出來。
這一次,沒有出現(xiàn)像上次小船那樣進水的情況,大船在平靜的大河中,穩(wěn)如卵石。
第一次看到大船的眾人都特別高興,上了年紀的錘和熊,在接受了部落不斷的改變后,思想也沒有了曾經(jīng)的固執(zhí)。
于是他們招呼來幾個年輕的龍虎隊成員,打算按照馬麟教的操控方法,在邊上提前試試。他們不說馬麟也有同樣的想法,還打算自己上去玩玩,動手操作。
大船就這樣在周邊緩緩滑動,逐漸熟悉后,大家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木工和修在做出來第一艘船只后,又繼續(xù)進行第二只船只的建造。
馬麟叮囑大家別進入大河深處后,沒再管游玩的眾人,帶著睿、鈍等一幫現(xiàn)有骨干回到了房屋,然后大家一起圍坐在學校的寬敞地,商討著留守和渡河遠征的人。
成家沒多久的五十五對新人當然是全部都要走,這里邊包括了跟隨馬麟一起成長的大部分人。關鍵是讓誰在這邊留守,留守的人得如何去維持這個已然在蓬勃發(fā)展的大型部落。
邦一直是馬麟特意照顧的對象,也是馬麟在這個世界的弟弟,讓他接手部落,然后讓部落按照自己的規(guī)劃發(fā)展下去,是馬麟想要離開時就定下來的。
聽到馬麟已經(jīng)安排好一切的眾人,默默地,沒有說話,但任誰都知道,離開的和不能離開的都同樣難過。
最后的結果是,除了邦和醫(yī)外,其他的眾人都渡河而去,征伐大河對面的未知之地。
離開的隊伍達到兩百多個,需要的大船就必須得有至少十艘才行。好在修和木工很不錯,在有足夠木料的支撐下,熟練地把大船都做了出來,而且一艘比一艘更好。
包括馬麟和雪在內(nèi)的五十五對新人總共就是一百一十人,加上老一輩的錘、熊等,隊伍一下子就達到了二百二十人,被選出來的人除了領頭的外,都是在同階段比較厲害的少年,他們跟隨睿和鈍學習那么久,也是時候派上了用場。
第一要務就是船只的駕駛,因為技術的原因,修建起來的船只,馬麟還真是不太放心,于是要求所有離開的少年隊伍,都必須掌握簡單的駕船技能。
馬麟則趁此機會,帶著睿、鈍、巖、樹、春、風、雪,再一次踏上祖屋的路,這一次,不為生存,而為告別。
夏天的共同部落祖屋,留守的十來人婦女正在小麥地忙碌,汗水打濕了他們的粗布麻衣,卻讓馬麟理解了他們勞動的辛勤。
但是馬麟并不打算帶上他們,共同部落的這里,更需要他們這些婦女孕育。這一次,馬麟回來的目的就三個,接走野麻村的縫和麻,接走大河村的鹽,以及前往王屋山上,跟那位教導了自己很多東西的奶奶告別。
睿和鈍被打發(fā)去接野麻村的麻和縫,巖和樹則是去大河村接鹽,至于馬麟、雪、風、春四個,則是來到了曾經(jīng)的那位小女孩、那位母親、那位老人、那位奶奶的墓前。
四人跪在底下,馬麟就那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聊了起來,對象當然不是其他三個,而是已然逝去十多年的那位老人,自己的奶奶,因為馬麟一直相信,像奶奶那樣的智者,雖然逃不出生死的宿命,卻也能看著自己等人前行的步伐。
而這一次的離開,馬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來。這一年,馬麟二十一歲,正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
告別奶奶后的馬麟,來到父親十八和沒有名字的母親墳前,重重地磕了六個響頭后,毅然轉(zhuǎn)身離開,再回來時,必當讓共同部落的所有族人榮耀與共。
睿、鈍、巖、樹沒讓自己失望,來到曾經(jīng)睿和鈍帶領學生學習的已然破敗的茅草屋時,鹽、麻、縫都已經(jīng)跟了過來,睿微不可查地點了下頭后,知道一切搞定的馬麟,帶著眾人踏步而去。
這一去,也不知前程怎樣,將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