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笙主仆二人前腳剛回到朝凰宮,坐在桌前飯還沒吃上一口呢,后腳就有兩人相繼來了。
阿笙一看來人,忙起身請安請兩人落座。
南鳶是一路邊飛邊跑過來的。
一路疾走卻氣息平穩(wěn),不見慌亂。
景元帝剛到朝凰宮門口,就被南鳶搶了先,呵呵一笑跟著進來了。
南鳶一見到阿笙就目光放亮,一瞬不瞬的用慈愛的眼神看著,隱約有點點淚光浮現(xiàn),幾乎有些失態(tài),自從坐下來,執(zhí)著筷子的手就不停地給阿笙夾菜。
阿笙被看的很不自在,看著滿滿一碗堆得老高的白玉瓷碗,連聲道謝。
盡管很餓,面對景元帝和南鳶娘娘也不敢大朵快頤,小口小口地吃著,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凰兒,這翡翠排骨不錯,你嘗嘗?!蹦哮S又夾了一筷子送到她的碗里。
阿笙一笑,連忙接過。
“凰兒,你覺不覺得你娘今日有些不大對勁?”
景元帝趁南鳶專心剝蝦,朝阿笙招了招手,趴在桌子下小聲的對阿笙說。
阿笙以同樣的姿勢趴著,苦著臉有些無奈,給景元帝分析原因:“爹爹也看出來了?娘親是不是覺得自己一走好幾年,一回來就發(fā)現(xiàn)以前的小娃娃都長這么大了,震驚之余又覺得自己不在女兒身邊照顧,所以有些愧疚?有些想要彌補?”
景元帝扶著下巴,一臉認同地點點頭,“凰兒說得對,應該是這樣?!?p> “你們兩個趴在那嘀嘀咕咕干什么呢?起來吃飯!”頭頂傳來南鳶陰柔的聲音。
兩人飛快的對視一眼,俱在對方眼里看到一絲驚恐。
忙起身坐好,認真扒飯....
南鳶將剝好的一碟子蝦肉放到阿笙手邊,溫言細語地說:“趁熱吃,涼了有腥氣就不好吃了。”
“謝謝娘親?!卑Ⅲ蠆A了一個放進嘴里嚼了嚼,咽下去道謝。
南鳶心滿意足,嘴角的笑意遮都遮不住,“傻孩子,跟娘親客氣什么,更不用道謝?!?p> “好的,娘親,凰兒記下了,一定不會跟娘親客氣的?!?p> 母女二人相視一笑,其樂融融。
景元帝看著母慈子孝的兩人,有些羨慕,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碗里的白米飯,再看看女兒碗里的“大山”,瞬間有些難以下咽。
突然福至心靈,幾口將碗里的米飯扒拉干凈,手一伸將空碗遞到那母女倆眼皮子底下,可憐巴巴的說:“我沒吃飽......也想吃蝦?!?p> 站在一側的德順公公仿若未聞,動也沒動一下,眼皮上翻看了一下屋頂。
同樣站在主子們身后不遠處的飛云微微驚訝了一下,素來威嚴沉穩(wěn),高高在上的君王,居然會有這么.....可愛的一面,在心愛之人面前,就連皇帝也只是個卑微的平凡人罷了。
話說回來,她只是個沒有感情的殺手,多管閑事?不可能的!
阿笙有心幫景元帝添飯,抬眼看了看南鳶,算了,還是專心吃我的愛心午餐吧。
于是,尷尬的一幕出現(xiàn)了,景元帝手都舉酸了,也沒有人理也沒有人管,苦笑一聲,正要收回空碗,突然碗里多了一物,定睛一看,是塊剝的干干凈凈的蝦肉。
一臉感動的抬起頭,原來鳶兒心里還是關心自己的,她還是.....
“爹爹,你還要嗎?我這里有很多,凰兒吃飽了,實在吃不下了,都給你吧?!卑Ⅲ铣霸厶鹛鹨恍?,將玉碟里的蝦肉都倒進了他的碗里。這是南鳶娘娘親手剝的,爹爹一定會喜歡的。
顧不得失望不失望,望著女兒真誠關懷的笑臉,景元帝心里一暖,也扯起嘴角笑道:“那爹爹就不客氣了,一定會都吃光的!”
說完直接拿了一個就要往嘴里送。
“碰”的一聲,南鳶重重的放下了手里的筷子,站起身來,奪門而出。
“娘親!別走!”阿笙急喊了一聲,起身追了出去。
景元帝望著兩人出去,放下了手里的東西,擦擦手,也站起身,看來她還是如此排斥記恨自己,還是走吧,一直追著,別人厭煩自己也累,早已經(jīng)過了春花秋月的年紀,卻還妄想著那人有一天會原諒自己,真是不切實際。
“爹爹,您先別走,娘親跟我一起給您做好吃的去,千萬別走,等我們哦。”門口傳來小凰兒的聲音。
景元帝忙抬起頭看去,大門口那棵海棠樹隨風搖曳,旁邊的幾盆柑橘樹枝繁葉茂碩果累累,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皺了皺眉頭,難道自己魔怔了?出現(xiàn)了幻聽?
又扭頭不確定的瞪著自己身邊的王德順。
德順公公朝他鄭重的點了下頭,是的,您沒看錯,是小公主去而復返說要給您做吃的呢。
景元帝的心情上一刻還如墜深淵,這一刻又奇跡般的飛上云端,跌宕起伏,十分奇妙。
當即坐回桌子邊上,開開心心地等著。
“王德順,你說鳶兒可是想通了?”
德順公公抿著嘴,一臉的不好說。
“朕想聽的不是這個!”景元帝任性了。
皇帝傲嬌的不愿意接受現(xiàn)實,德國公公只得哄著:“皇上,娘娘肯給您做吃的,說明……”
說明小公主苦苦哀求,南鳶娘娘不忍心讓女兒傷心只好答應。
但王公公才不會這么蠢。
“說明娘娘已經(jīng)開始慢慢接受現(xiàn)實,開始有原諒您的勢頭,皇上再接再厲,總有一天娘娘會徹底想開的?!?p> 一口氣說完,德順公公心虛地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也不知是熱的還是嚇的,欺騙君王的感情可不是好玩的,這其中的分寸可得拿捏的死死的!
他只是個小太監(jiān),為什么要如此機智能干?
景元帝聽了,滿意的點點頭,嗯,這話沒毛病,朕愛聽!
也不知道凰兒他們會做什么好吃的,這樣一想又咧開嘴笑了……
朝凰宮小廚房里,南鳶正在殺雞,那是個白乎乎圓滾滾的大肥雞,仔細看還能發(fā)現(xiàn)肥雞的腿是烏青的,正是只極品烏雞。
南鳶面無表情,手起刀落,肥雞還在做最后的掙扎,一嗓子還沒吼完,就被抹了脖子,被倒掛起來放完血,便開膛破肚拾掇干凈了。
阿笙目不暇接的看了會兒,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涼嗖嗖的,打了個冷顫,自發(fā)地去花圃里挖泥巴去了。
南鳶娘娘說要做叫花雞,聽說叫花雞是用泥巴糊的,聽起來就覺得新奇,挖了泥巴回來,南鳶已經(jīng)在小廚房外面的空地上憑空挖了個大坑。
“凰兒回來了,快去歇著,娘親給你做個你沒吃過的?!?p> 南鳶看阿笙一臉的驚奇雀躍,心里頗不是滋味,這些年自己走南闖北,自己的孩子卻一直困在深宮之中,天地之大,她都不曾領略過,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她帶出去,快意山水,才能不枉此生。
“娘娘,奴婢可以幫忙嗎,奴婢會生火,以前奴婢在御膳房的時候燒火燒的最好呢?!卑Ⅲ匣叵肫鹨郧懊β登页鋵嵉娜兆樱舨皇强傆心敲匆粌蓚€愛找她麻煩的人,倒也過得不錯。
“叫我娘親就好,也不要稱自己奴婢,不管有沒有人,我都是你的娘親?!蹦哮S聽的心口疼鼻尖發(fā)酸,攥了攥手里的泥巴,最終卻沒說什么。
“好的,娘親,那我來生火吧?!卑Ⅲ细袆拥男α诵?,主動去抱了柴火,等南鳶將泥巴糊好,開始生起火來。
景元帝左等右等,終于盼來了母女倆精心準備的美味佳肴,只見小凰兒臉上衣服上都是泥巴,端著個蓋的嚴嚴實實的托盤,笑的一臉燦爛。
景元帝跟德順公公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對方眼里看到了懵圈,這做飯做的滿身滿臉的泥巴?這得做的什么飯!
“小凰兒,這是……給我的?”景元帝指著阿笙懷里黑乎乎的托盤,不確定的問。
阿笙興奮的點點頭:“是的,爹爹,這可是娘親和我做的呢,凰兒也有出力呢,火是凰兒燒的呢!”
望著女兒一臉求表揚求夸獎的開心模樣,景元帝毫不吝嗇的豎起來大拇指,“凰兒可真棒!”
又對著剛跨過門檻的南鳶說:“鳶兒也很棒!”
南鳶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看起來很缺你的巧言令色嗎?
“吃不吃,不吃扔了!”
要不是女兒哀求,她才不管他的死活呢,更不用說他的破胃了!
“吃啊,我吃!”景元帝接過阿笙手里的托盤,揭開黑布,露出里面的內(nèi)容來,肉香味瞬間滿室飄香……
他一愣,深看了南鳶一眼,他以為這輩子再也吃不到這個叫花雞了,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吃一次。
“爹爹,快打開啊,凰兒也想吃呢?!?p> “小饞貓,爹爹這就打開?!?p> 南鳶隔空抬手一點,凝固的泥巴應聲而落,荷葉伸展開來,一只黃澄澄油光锃亮的肥雞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景元帝迫不及待的伸出手,扯下一只肥碩的雞腿遞給女兒,又扯下另一只給南鳶:“鳶兒。你……吃嗎?”
“不吃!”
“好,那我吃!”
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開開心心吃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