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秋陽衛(wèi)所的氣氛很有些不一樣。
本來按照輪值表，今天該江小離看門了，但是他一進到衛(wèi)所里面，那個正在看門的隸屬于第三執(zhí)刀隊的叫李維的小眼男，哪敢讓江小離替他啊。
昨晚上的事情，鬧得動靜不小，李維就在門口，哪里會沒聽說。
江小離這個新丁，昨晚和雪濃兩個人，兩把刀，拿下了最近正在被通緝的，行事極其囂張跋扈的，一個叫侯桀的通緝犯。
這個侯桀前些日子在信陽當街殺死兩名無頭衛(wèi)同僚，據(jù)傳還是近幾年新出現(xiàn)的拜月教的少主。
拿下了這種人，那是想都不用想啊，肯定是要被大大褒獎的。
不說立刻升官發(fā)財，也是要被上官看在眼里的。
那以后，這種看門的粗活，也肯定輪不到了。
這個時候還傻乎乎地讓人家接班看門，不說會不會得罪了，肯定是以后沒法再交好了。
能進無頭衛(wèi)的，都不是庸人，要么才能卓絕，要么心智通透，李維恰恰就是那種聰明的，擅長鉆營的，不然也不能從一個街頭混混，混到現(xiàn)在。
說起來，他的起點，算是非常低的，可在衛(wèi)所里，也沒有人瞧不起他，由此可見他的能耐。
“江大人來了啊，哎呦，您辛苦了，我都聽說了，您昨晚和雪大人，那太厲害了，你們都是這個！”李維趕緊豎起了大拇指夸贊道。
“過獎了，李大人，今天該我值守了?！苯‰x自己倒是沒有那么自覺，該干嘛還是干嘛。
他到底兩世為人，又是在霜葉那個小地方沉淀了這么多年，就算是有浮躁，也早就磨干凈了。
不然他要真是個急功近利，有點能耐就藏不住的人，那他在霜葉真得憋死。
“誒，江大人，您這什么話，今天您肯定忙著呢，昨晚那么大事，我哪能讓你值守啊，我來吧，您忙去，到時候請我頓酒就好了，哈哈哈，我老李討頓酒喝，江大人不會怪罪吧？”李維呵呵笑著，小眼睛瞇成一條縫，倒也居然顯得不讓人討厭，反而有股親切勁。
“行，那多謝李大人了?！苯‰x看出來李維的心思了，古語有云，貧賤親戚離，富貴他人合，這李維倒也不至于以前冷嘲熱諷，但是也沒到今天這種程度。
他還沒發(fā)達呢，這就靠著上來了。
所以說，權(quán)勢這東西，真是說不清，是個人都想靠近，都想擁有，因為它能給你沒有的。
想著這些有的沒的，江小離走向了院子里。
李維這個人，可以用一用，聽說是街頭混混出身，在秋陽城的街面上，關(guān)系很深。
走到第一執(zhí)刀隊的院子里，他發(fā)現(xiàn)雪濃已經(jīng)來了，雪濃看起來倒是和平時也沒什么區(qū)別，看不出那種被壓抑了太久，終于能脫籠而出的狂喜。
但總還是有那么一點不同的，江小離發(fā)現(xiàn)他洗了澡，換了衣服，來的也比平時早。
不過江小離不會去點破這一點。
這是雪濃應(yīng)該做的。
如果他什么不一樣的地方都沒有，江小離反而要顧慮了。
因為一個沒有欲求的人，是非?？膳碌?。
“一會再去喝一杯，叫上金大人，我們不醉不歸?！?p> “好?！毖恻c頭，頓了頓后，又說，“謝謝?！?p> 他要謝的，自然不是這頓酒，而是昨晚上的事。
過了一會，李斛帶著人來了。
一進門，看到江小離和雪濃兩個人，就冷哼了起來：“呦，這兩位是誰啊，怎么在我們院子里?。课铱刹挥浀梦覀冞@尊小廟，有你們這兩尊大菩薩。”
江小離也不去理他，反正都已經(jīng)撕破臉了，這種沒用的口水話，就少說兩句好了。
李斛自討了個沒趣，也不好再發(fā)作，昨晚江小離算是投到了柳文龍麾下。
哪怕柳文龍不站隊，上面沒人，他好歹也是一個掌刀使，頂頭上司，不好得罪。
于是兩邊就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側(cè)，一側(cè)是江小離和雪濃在那安之若素地坐著，另一側(cè)是李斛的手下在那竊竊私語，用羨慕嫉妒恨的眼神看江小離和雪濃。
沒有坐太久，柳文龍就來了。
江小離和雪濃起身，李斛也趕緊從自己的簽押房里走出來拜見。
“不用麻煩了?！绷凝垍s是擺手阻止了李斛那一套，對著江雪兩人說，“你們隨我來吧，還有點事情要確認。”
江小離他們就跟著去了。
其實也沒有事情，就是走過場，問一問江小離具體怎么搞定這件事的。
問話的人也就金并和柳文龍，江小離就簡單說了一下。
當然，他自然不可能說是周清河給的消息。
他就說有個老鄉(xiāng)在府衙里做事，他拜托那個老鄉(xiāng)幫忙注意一些不尋常的事情，正好，前兩天就發(fā)現(xiàn)有個人形跡可疑，就查到了是侯桀。
這說法聽起來固然是太隨意了一點，但無頭衛(wèi)里，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自己的消息來源，大家也沒有人愿意說太深，就這么過去了。
不過其實昨晚喝酒，金并也早就交代過了，所以江小離應(yīng)付起來完全沒問題。
雪濃那邊也是一樣。
出了問訊的屋子，柳文龍就把江小離叫到了一邊，說：“你小子運氣還不錯，這個侯桀最近鬧的很兇，上面很重視，光是賞銀就賞了你一百兩，可惜是死的，要是活口，那就更好了。”
他頓了頓，又說：“那個雪濃的，殺的人也不是無名之輩，叫飛宮，殺過不少官差，也是通緝要犯，上面賞了他八十兩。”
“另外，這件事主要是你主導(dǎo)的，所以升你做了第一執(zhí)刀隊的副執(zhí)刀使，我知道你和李斛之間有矛盾，但以后抬頭不見低頭見，我還是希望你能跟他化解一下仇怨?！?p> “是，大人。”江小離嘴上自然不敢說不，但是心里卻是不以為然。
他和李斛本來就是水火不容的，以前是剛進來，地位低，不能做什么，現(xiàn)在既然升官做了副執(zhí)刀使。
那以后就他走他的陽關(guān)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好了。
還真是走著瞧。
秦無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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