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狄承坦白告訴楊暮蕓,他跟楊芳菲兩個人并無什么以后,楊暮蕓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放下了。
開始她還擔心如果真跟姐姐喜歡上同一個人,那該如何是好?好在并沒有發(fā)生這種事情。
后來幾天,楊芳菲雖然有意去跟狄承走近,但卻明顯感覺狄承有些刻意疏遠她。她想著來日方長的,關系可以慢慢走近的,也不必急于這一時。反而如果太過于殷勤,倒失了女子的矜持,說不定還會引起別人的反感。所以楊芳菲也并不著急,只盼著在以后的日子里,可以逐漸走近狄承的生活。
然而在后來的接觸中,楊芳菲慢慢覺察到狄承對旁人態(tài)度都比較疏遠且客氣。單單卻對暮蕓不一樣,看她時總是帶著暖暖的笑意。
許是他們自小就認識的緣故吧,這么多年相處的情分自然比他人要深。嗯,一定是這樣的,楊芳菲這樣安慰著自己。
轉(zhuǎn)眼間便到了七夕前后,今年夫人吩咐說小姐們都長大成人,可以準備準備拜拜織女了,祈求她們心想事成。
這天到了以后,夫人院里的丫鬟、婆子們都忙碌起來了,準備各種祭品、供桌、香爐…好不熱鬧。
夜幕降臨,天上繁星閃爍,夫人小姐們早早得就用過晚膳在夫人院里等著拜織女了。
唯獨三夫人才匆匆趕來,見到夫人行了禮笑道:“來遲了來遲了,都怪那兩小子,不知下午跑到何處去玩兒。弄得一身泥,才幫著給他們拾掇干凈便趕過來了。”
夫人讓她坐下,然后問道:“那怎不見他們跟你過來?”
“唉,他們說這拜織女什么的盡都是些女兒家做的事情,他們可不愿來湊這熱鬧?!比蛉擞行o奈得回答。
夫人點點頭,“不來也罷,只是他們年紀也不小了,你不要成天縱著他們玩鬧。閑時也要多讀讀書,要不然相爺空了問起來,他們二人一問三不知的,相爺可是又要惱了?!?p> 三夫人聽后連連說是。
楊暮蕓和楊芳菲坐在一起喝茶聊天,沒太在意長輩們的對話,只聽得一聲“請小姐拜織女吧”。
她們二人同時站了起來,卻見擺著香爐的供桌前只放著一個蒲團,于是乎她們都站在原地沒上前去的意思。
二夫人見狀笑吟吟得說:“芳菲啊,你年長,你先去拜吧。”
此話一出,只聽得夫人輕咳了一聲,旁邊的丫鬟立刻會意道:“這大小姐是嫡女,自然大小姐先拜?!?p> 本來上前了一步的楊芳菲一聽這話,很是尷尬,只得又退了回來。
氣氛瞬間凝固了般,大家都沒吱聲。
楊暮蕓呵呵一笑打破這種尷尬:“大姐先吧,長幼有序。”
然后她推了推楊芳菲,在場所有人轉(zhuǎn)頭看著夫人,見夫人點了下頭,楊芳菲才敢挪步上前去拜。
她們姐妹二人一前一后拜過織女,許過愿。不知她們到底祈求了什么,也不知到底她們誰的愿望會實現(xiàn)。又或許無論誰先誰后許愿,這個愿望都可能永遠無法實現(xiàn)。
經(jīng)過剛才的小插曲,大家心里都有些不愉快,也沒有再多聊下去的意思,于是都借著夜深露重要先回去休息便都散了。
楊芳菲母女二人回去后,二夫人讓準備回房休息的女兒跟她去自己的屋,說是有話要跟她說。
楊芳菲很是不解,這大晚上的也不知有何要緊的事要說,非得急于這一時的。
一進房內(nèi),二夫人自己關上了房門。拉楊芳菲坐到桌邊,壓低了聲音道:“女兒,告訴娘,你最近是不是跟北契國的世子走得特別近?”
楊芳菲明白,她一定是問了自己身旁的丫鬟,自己最近的行蹤什么的。
楊芳菲有些不悅道:“娘,你怎么還讓人監(jiān)視我?。俊?p> “為娘的只是擔心你,問問你最近的情況怎么了?我問你的問題你還沒回答我呢。”二夫人有些急切道。
楊芳菲無奈得說道:“我跟狄承在學堂一前一后坐著,平日里向他討教些問題,他為人也隨和,就自然走得近了些?!?p> 二夫人是過來人,自是明白女兒的那點兒小心思的,神情嚴肅得說道:“你也別瞞我,你是不是喜歡上世子了?”
楊芳菲一聽立刻搖頭否認。
二夫人見她搖頭,也并沒有沒有繼續(xù)逼問,只是繼續(xù)說道:“不喜歡最好,我告訴你,你要是喜歡他,你們也不能在一起?!?p> “我和他為什么不能在一起?”楊芳菲不假思索得反問。
看女兒反應如此大,二夫人明白女兒肯定對世子是有好感的,便拉著楊芳菲的手語重心長得說:“女兒啊,他是北契國世子,雖然現(xiàn)在在我們梁國住著,但將來總是要回去的,他是北契國未來的王呀。難道你要為了他拋開為娘去北契國?”
楊芳菲對二夫人的話有些不耐煩,這才哪兒到哪兒啊,狄承對自己可還沒表露出喜歡之意,怎么娘就說到什么跟他去北契國了?想得也太遠了些。
見女兒沒作聲,二夫人繼續(xù)說道:“以后你離世子遠一些,沒事兒可以多跟太子走動走動。你要是能嫁給太子為妃,就是未來的皇后。為娘也不必再仰人鼻息,看人臉色過日子了,今天晚上的那種事情就不會再發(fā)生了?!?p> 見女兒依然沒搭理自己,她接著道:“我常常囑咐你,為娘就你這么一個女兒,萬事可都指望著你呀。我們背后沒有像夫人那樣的家世,只能靠自己去爭取,要爭取當然要爭取到最好的,要不然這一輩子在這個府里都說不上一句話?!?p> 這些年夫人是在有些事情上會故意刁難二夫人,很多事情都得看夫人臉色行事。雖然下人們表面上恭恭敬敬,背地里也是傳了些閑言碎語到楊芳菲耳朵里的。只是無非就是她娘當年是夫人的丫鬟啦,雖然早于夫人生下女兒,不過是個庶出的女兒連大小姐的身份都配不上啦。楊芳菲也未曾將這些放在心上,也沒有因此跟楊暮蕓生出嫌隙來。
可是二夫人不同,她很小便是夫人的丫鬟,受她使喚了好幾年。好不容易生了女兒爬到主子的位置,卻依然要看夫人臉色過日子,這種日子是她迫切想要改變的。做夢都希望有朝一日她能趾高氣揚得站在比夫人高的位置,讓夫人也體會一下她現(xiàn)在的感受。這個愿望只能靠女兒去幫她實現(xiàn)了,而實現(xiàn)的唯一方法就是讓女兒能夠嫁給太子。
誰知楊芳菲根本不在意二夫人的那些心思,一心只想著那個讓她一見傾心的世子,就算將來讓她遠嫁北契國她也無怨無悔。
她堅定得對二夫人說道:“娘,女兒不在乎什么皇后之位,只愿嫁給自己的如意郎君,平淡幸福得過一輩子?!?p> 見女兒如此不思進取,二夫人有些急了。
“你的如意郎君?世子喜歡你嗎?而且我可聽說,好像楊暮蕓那丫頭也喜歡世子。別怪娘沒有提醒你,你要是跟那丫頭喜歡上同一個東西,你想想看夫人會把它給誰?只要楊暮蕓要的,就算你再喜歡,再不舍,你也得雙手捧著你心愛之物遞到她面前?!?p> “妹妹不會跟我爭的?!睏罘挤聘鷹钅菏|一直關系很好,就如今晚,很多事情方面她都會讓著自己。
二夫人冷笑了一聲:“讓著你?你以為是一支釵,一件衣裳,還是一個先后順序?這些東西都是她不曾缺少的,甚至是多余出來的。所以讓你無妨,讓了你一個,她還有成百上千的。至于這喜歡的人,可是世間獨一個的,你敢斷定她會讓著你?”
聽她這么一說,楊芳菲也有些不確定了。是啊,這可是愛慕的人呀,誰不想一輩子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呢?這下她不敢再篤定得說楊暮蕓會讓著自己了。
“你跟她爭,是毫無勝算的,別說夫人會不擇手段幫她。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贏得了世子的心,如愿嫁給了世子。誰知道夫人會用什么方法報復我們呢?她背后可是有整個將軍府在撐腰吶,所以趁你跟世子感情還不深,斷了吧。要不然將來我們的日子真的就舉步維艱了?!倍蛉税阉械膮柡﹃P系都跟楊芳菲道明了。
聽二夫人說了那么多,楊芳菲本來堅定的心也開始動搖了,是啊,娘說的都是句句在理的,即使自己跟暮蕓關系不錯,可是夫人那一關始終是越不過的啊。
見女兒已經(jīng)聽進去了自己的話,二夫人讓她先回去休息了。
“明日還得去學堂,早些休息了吧,回房好好想想娘的話?!?p> 楊芳菲有些失落得回自己的房內(nèi)。
楊芳菲剛走,身邊的丫鬟春蘭便進了二夫人房間。
“你繼續(xù)時時盯著小姐,她在外的一舉一動回來都要來跟我匯報。她要是去跟世子私下見面,你要勸阻著些,實在不行也可使些手段讓他們產(chǎn)生隔閡,久而久之自然就疏遠了?!倍蛉硕诖禾m了好些事情后才吩咐她下去。
然而楊芳菲回房后躺在床上輾轉(zhuǎn)反則得無法入睡,于是起身走到梳妝臺前,從抽屜里取出那支白玉簪。
她看了許久,這十七年來,她第一次怨了自己為何是如此出身?如若自己是楊暮蕓,是丞相府名副其實的大小姐該多好?什么也不缺,什么都唾手可得,不用爭不用搶,只用開心得活下去就好。
她把那支簪子裝進一個盒子,放到了柜子里鎖起來。也許娘說得對,作為庶女拿什么跟夫人的嫡女去爭呢?
想想十七年來第一次剛對男子萌生了好感,就被現(xiàn)實澆了一盆冷水,扼殺了這剛剛萌芽的喜歡。這些無奈和心酸,暮蕓是體會不到的吧?
想到這兒,楊芳菲無奈得搖搖頭訕笑起來。抹了一下眼角快掉下來的淚珠,不就是一個世子嗎?他除了對自己好些外,哪點能跟太子比呢?娘說的那些話不無道理。
然而楊芳菲不知的是,她一開始就錯了,世子對他的那些好,其實也是基于她是楊暮蕓的姐姐,別不是因為她自己的緣故??伤齾s誤以為,是自己拱手相讓了一個對她也頗在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