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幾日,楊暮蕓都待在自己的小院兒里。
斐兒悄悄得對清泉說:“這小姐是不是前段時間被夫人關在小院兒給關習慣了,現(xiàn)在反而還不愛出門了呢?”
“休要亂說話,你沒看到小姐最近心煩嗎?我們沒辦法幫她排遣憂慮,還在背后議論,像什么話?”
“知道了,清泉姐姐?!膘硟罕悴桓以俣嘌粤恕?p> “斐兒,大小姐在嗎?”力心從門外走進來,看到斐兒便問。
“在的,夫人找小姐嗎?”
“嗯,聽說大小姐與太子殿下的婚期定下來了。夫人請大小姐過去商議籌備嫁妝了?!?p> “真的嗎?我這就去告訴小姐?!膘硟合采厦忌遥苤フ覘钅菏|了。
“小姐,小姐?!?p> “何事?”
“夫人讓力心來請您過去?!?p> 說完斐兒悄悄道:“聽聞你的婚期定了。”
“這有何值得高興的?你這么開心做什么?”楊暮蕓冷冷道。
斐兒悻悻得站在一邊,今日真是不知怎么了,處處都挨訓。
“你去回了力心,告訴她,一切都聽母親的安排。我就不過去了?!?p> 斐兒只得原話去回了力心,這小姐也真是的,人生大事,居然如此的不關心。這能嫁給太子殿下,是天下多少女子求也求不來的事兒?。窟@等子天大的好事兒落在小姐頭上了,她反而卻開心不起來,這大小姐的心思,還真不是一般人能揣測的啊。
司凌南與楊暮蕓的婚期定在了下月初六,然后再三日之后,迎側妃楊芳菲入府。至于莫歆媛,只是一個侍妾,皇后安排她隨側妃入府那天一并跟了去。
如果單讓莫歆媛去別人府上為侍妾,莫老爺是堅決不會同意的。雖作為商人,在這京城里地位不算高,但他作為富甲一方的商人,就足以為自己女兒挑一個滿意的夫家的。這讓女兒去太子府做侍妾,一方面是皇后娘娘的安排,他不敢違抗;另一方面,這只要跟在太子殿下身邊,未來等太子登基,就有機會成為妃嬪。這家族里出了一個這種身份地位的女子,豈不是光宗耀祖的事兒了?他當然心甘情愿得將女兒送到太子府去了。
而至于莫歆媛本人,她倒沒她爹那么多心思,她只是單純愛慕著太子。只要能跟在他身邊,讓她做什么,她都愿意去做的。
日子一天天過著,太子殿下大婚將至,皇后娘娘親自去安排著各方面的事宜。她還特意命宮中最好的繡娘,為太子與太子妃繡制喜服。
丞相府內(nèi)也沒閑著,夫人也親自督辦著大小姐的嫁妝,同時為了不落人口實,也順帶為楊芳菲置辦了些。
用她的話來說就是,楊芳菲雖為側妃,也只是個妾室。入太子府時都是不能走正門的,那自然不必太過鋪張,意思一下不丟了丞相府的體面就行了。
二夫人聽聞此話自是不樂意的,但她無母家兄長可依靠。又因乞丐行刺太子一事,她花了不少的錢財,自己的珠寶首飾也典當了七七八八。所以也沒辦法自己為女兒的嫁妝添置些什么了,只能先委屈著吧。
自從開始置辦楊暮蕓與楊芳菲的嫁妝開始,夫人就要求大家每日都要一起用晚膳,方便她跟進嫁妝置辦的速度,也方便協(xié)商大婚事宜。這尋常百姓家嫁女都是大事一樁,更何況他們丞相府了。那不得辦得風風光光,體體面面?
今日晚膳大家又聚在了前廳,夫人照例先詢問楊暮宇置辦了些什么,還缺了些什么。
“暮宇,你妹妹的婚期將至了,你要抓緊點兒時間了,就這兩天把東西都置辦好?!?p> “是,母親。”
“聽宮里傳來的消息,暮蕓的喜服快要繡制完成了,過幾天就會送過來請她試穿。不滿意的地方再讓她們?nèi)ジ?。你們說說看,這宮里的繡娘本就是萬里挑一的,皇后娘娘還命的是最好的繡娘來做的,能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說著,夫人意味深長得看了看二夫人。
二夫人自是不好去接這茬兒的,便裝作沒聽見似的,不吭聲。
三夫人很是會看臉色,“您說得極是呢,到時候暮蕓換好喜服,一定先讓我們先開開眼。噢,對了,這暮蕓的喜服是宮里在趕制,芳菲的也是嗎?”
夫人聽完后哈哈一笑,“妹妹,你這不就是說笑了嗎?宮里的繡娘趕制太子殿下與太子妃的喜服都來不及,哪里還有時間去做其他人的。不過別擔心,我作為母親的,自然是一視同仁,芳菲的喜服我命人早就做好了?!?p> “謝母親?!睏罘挤菩÷暤谜f道。
“嗯,反正大家也沒事兒,力心,你現(xiàn)在去把芳菲小姐的喜服取來。讓二夫人與芳菲小姐姐瞧瞧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p> 力心取出喜服,攤開了給大家看。這件喜服樣式簡單,繡花也不多,不過用料針腳都還是極好的。
二夫人有些不滿道:“這樣式也太過普通了,刺繡也是用暗紅的絲線繡制,不仔細看都看不出花式來。”
“我想著芳菲為側妃,自然是不宜太過高調(diào),這喜服素凈些也好。這總好過莫家的女兒,連穿喜服的資格都沒有吧?”
“這莫家女兒只是區(qū)區(qū)太子侍妾,怎能拿來與太子側妃相提并論?”
“這不管侍妾也好,側妃也罷,都不過是太子的妾室罷了。這正妻才過門,妾室當然不能太過招搖?!?p> 二夫人本還要辯駁,被旁的楊芳菲拉住了,再爭辯下去,不知夫人會說出什么樣的話,這最丟人的還是她自己。
楊芳菲站起來接過力心手里的喜服,遞給自己的丫鬟,“母親,這喜服女兒滿意,這就先收下了?!?p> 夫人滿意得點點頭,“還是芳菲識大體,知禮數(shù)?!?p> 楊暮蕓看著她們這一唱一和得真是累,也不愿去搭腔。她連自己的人生都無法掌握,實在不想去管別人的了。
“母親,我先回去休息了。有什么事您和大哥商量著辦吧?!睏钅菏|起身道。
“嗯,你去吧?!?p> “那我們也先回去了?!睏罘挤婆c二夫人也不想繼續(xù)呆在這里。
“嗯?!?p> 楊暮蕓走在前頭,二夫人母女走在后面,相隔一段路走著,卻仿佛隔著一條鴻溝。也許這條鴻溝還會越來越深,深到她們再也無法逾越。
......
翌日。
八王妃帶著琳茹郡主親自來到丞相府,向丞相夫人賀喜。她這一來一回的可是下了兩次血本了,上一次以為楊芳菲當上了太子妃。巴巴得跑去跟這二夫人賀喜,可曾想鬧了這一出,真是虧大了。
琳茹郡主年紀小,不愛聽這些長輩互相吹捧的那些阿諛之詞,便找了個借口溜到荷花池邊逛逛。
這美景她倒是不稀罕,卻讓她碰上了楊芳菲,這不正巧替母親送虧了禮出出氣。
楊芳菲見到琳茹便知沒什么好事,正準備繞著她走,但琳茹卻跑去趕上了她,并攔住了她的去路?
“太子側妃,你看到本郡主跑什么???我這不想找你好好聊兩句嗎?”
“我沒什么好跟你聊的,請你讓開?!?p> “若我偏是不讓呢?你能奈我何?”
“你別忘了,這里可是丞相府,不是在你們王府?!?p> “嘿,我就是想問問你,這么能在太子面前裝柔弱,怎么偏偏只得了個側妃的位置?這將來生的孩子跟你一樣,也是個庶出啊。我要是你,自知身份不夠,攀不上高枝兒,我就不舔著臉去給人當妾了。找個跟自己身份相當?shù)姆蚓?,至少能當個正室吧?你看你,落得這步田地。”
“不勞郡主費心,我的事情輪不到郡主來替我操心,你有這閑工夫。好好考慮考慮自己吧?!?p> 兩個人在湖邊爭執(zhí),誰也不打算讓步。這時,楊芳菲突然看到太子與楊暮蕓走過來了。
她突然抓起琳茹的手,琳茹不知她突然這個動作是何用意,便用力甩開她。
“你干嘛?”
卻見楊芳菲被她甩開手的同時往后仰,一下栽進了荷花池。
司凌南他們也看到了這一幕。
楊芳菲落水后連連呼救,琳茹也慌了神,正躊躇著該怎么救她時。司凌南沖了過來,二話不說,跳入水中,抱住快要往下沉的楊芳菲,往岸邊游過來。
下人們也聞訊趕來,幫忙把楊芳菲和太子拉了起來。此時楊芳菲已經(jīng)暈了過去,司凌南來不及多想,抱起她,“楊芳菲的房間在哪里?”
丫鬟們忙給她帶路,有的下人趕忙去請大夫。
琳茹與楊暮蕓也跟著太子去了。
安置好楊芳菲,司凌南轉(zhuǎn)頭就要罵琳茹了,誰知琳茹比誰都委屈似的。
“我說是她自己跳進湖里的,你們信不信?”
“琳茹啊琳茹,你未免也太荒唐了。你平日里專橫一些也就不跟你計較了,你現(xiàn)在真是越來越變本加厲了,居然敢將人往湖里推。事后還要誣陷別人是自己跳進去的,你告訴我,她為何要跳進湖里?”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她,沒她那么多心思。”
正說著,長輩們都趕來了,夫人見太子還一身濕漉漉的,“太子殿下,我讓暮蕓帶你去楊暮宇的住處換身干凈的衣服吧?!?p> “好?!?p> “暮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陪太子殿下去?!?p> 楊暮蕓有些擔心大姐,“隨便叫個丫鬟陪他去吧,我要在此守著大姐。”
“這里有我,有大夫,不用你瞎操心?!?p> 楊暮蕓不情不愿得帶著司凌南往大哥的住處去了。
到了后,她讓丫鬟找了一件大哥的衣裳遞給司凌南。
“喏,去換吧,我大哥不在?!睏钅菏|指著大哥的房間。
“我自己怎么換?”
“難道你還要讓我給你換?”
“不然呢?”
“我給你找個丫鬟來?!?p> “算了,我自己來。”接過衣服,司凌南自己走了進去,“你真的不幫你夫君更衣?”
“我憑什么幫你更衣啊?”楊暮蕓突然反應過來,“不是,你怎么就是我夫君了?”
“過幾日便是名正言順的夫君了,你到時候再行使你作為太子妃的權利吧!”
“什么權利?”
“每日替我更衣的權利。”司凌南說完笑了笑,便關上了房門。
楊暮蕓站在門口羞紅了臉,自言自語道:“沒事兒就喜歡找茬是吧?真是的?!?p> 換好衣服,兩人又回到了楊芳菲的住處??此呀?jīng)醒過來,大夫也說并無大礙后,楊暮蕓便回去了。
司凌南本也打算走,楊芳菲卻叫住了他。
“太子殿下,請留步,我有幾句話想對你說?!?p> 本也想問問剛才發(fā)生的事情的緣故,他便欣然留下了。
走在路上,斐兒有些打抱不平得說:“太子殿下來,本是找我們家小姐的,這下好了,留在了芳菲小姐那兒。小姐,你就不擔心他們?”
“我擔心什么?大姐本就是已經(jīng)許給了太子了,馬上也是太子的人了,太子陪著她天經(jīng)地義?!?p> “可您才是太子殿下的正妻啊,你不應該管管嗎?”
“好啦,斐兒,不要抱怨了。這就抱怨個不停,將來的日子還怎么過下去?”
說到將來的日子,楊暮蕓有些不可思議,從一開始的排斥嫁給司凌南,到現(xiàn)在,她好像已經(jīng)妥協(xi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