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柔腸百轉(zhuǎn)
猶記攜君游,與君泛五湖。
談吐皆雅韻,風(fēng)姿人間無。
浮云一別后,鴻雁至今疏。
巴山依舊在,竹海韻自流。
“如此說來,夕夕已經(jīng)找到那個要攜手余生的人了?”回王府的路上,雖然有黑衣劍客帶隊跟隨,辛遙還是一路默默護(hù)送——她已經(jīng)知道了墨染宸的身份,明白她的擔(dān)心有些多余,但她和阿霖還有很多話要說,所以她還是跟了來。
“阿遙,你真不愿意和我一起住在王府嗎?”阿霖點了點頭,拉住辛遙的手,眼中是殷切的希望:“墨染哥哥對我很好,而且他……慢慢的你就會了解他是怎樣的人了,跟他在一起我很開心?!?p> “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應(yīng)該是個值得托付的人,只是他的身份……夕夕你真的想清楚了嗎?如果你已經(jīng)下定決心要跟他在一起了,我自然是支持你的!”辛遙認(rèn)真地看著她,其實見到他們的那一瞬她就已經(jīng)明白了,會這么問只是覺得墨染宸高深莫測,擔(dān)心阿霖當(dāng)局者迷。
這次來都城尋找阿霖,并不僅僅是因為掛念好姐妹,她還有一些重要的事情要告訴她,但眼下還是緩緩再說吧。
墨染宸沒有盤問辛遙的身份,他做事一向不驕不躁,很多事情,他看一眼便能心中有數(shù)。
難得霖兒有這么貼心的姐妹,他為她高興——又多了一個在意她,真心護(hù)著她的人,這非常好!
既然辛遙不愿住在王府,阿霖也就沒有勉強,她們好姐妹重逢,有的是時間慢慢打算將來,她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目前她著急的,是墨染宸的傷勢。
回到王府,送走了辛遙,阿霖立刻把墨染宸扶回了房間:“墨染哥哥,你的傷口是不是又裂開了,快坐下,我給你換藥包扎?!边呎f就要去解他的披風(fēng)和外裳。
墨染宸任她施為,沒有搭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外衣被解開了,他都沒有回過神。
阿霖看著他白色里衣上浸染的大片血跡,終于忍不住掉下淚來。
那滾燙的熱淚砸在墨染宸手背上,沉思的人終于抬起頭來,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終是笑著搖了搖頭,抬手擦去她的眼淚道:“不是要給我上藥嗎,你再這樣下去,我就只能自己動手了,你忍心嗎!”
阿霖抬手抹了一把眼淚,吸了吸鼻子,強忍著心痛拿過裝金瘡藥的瓷瓶。
墨染宸已經(jīng)自己把里衣解開了——換作往日,阿霖一定會臉紅心跳,但現(xiàn)在,她只是一眨不眨看著那個血跡未干的傷口,心痛無以復(fù)加,強忍住眼淚抖了些藥粉覆蓋在傷口上。
傷口立刻就不流血了,墨染宸雖然一聲沒吭,額頭上還是浸出了冷汗。
傷口很深,一動就牽扯著,他昨晚卻是騎馬出去的——傷上加傷,他竟然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那猙獰可怖的傷口不是在他的身上。
“你不皺眉,我卻看得心都皺成了一團,墨染哥哥,你如此要強的一個人,能不能對自己好點,你這樣,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嗎?”阿霖帶著哭腔,吸著鼻子繼續(xù)道:“傷成這樣,還急著找我,都是我的錯害得你不能靜心養(yǎng)傷,我有多自責(zé)你知道嗎?”
墨染宸看著阿霖用繃帶細(xì)心地把傷口包扎好,他仍能感覺到她的手在微微發(fā)抖。想去觸碰又怕碰疼他,好不容易憋回去的淚珠兒又在眼框里打轉(zhuǎn),一不留神就會跌落臉龐。
滿眼淚珠和雨灑,一襟愁緒抵秋濃,相思今夜五云東……
他從未看過她落淚,她總是言笑晏晏——明媚的、狡黠的、溫柔的、天真的、甚至落水那一次,在病中她也是微笑著的,看得人不自覺就把心放寬了。
雖然美人哭起來也是梨花帶雨,可以把百煉鋼化作繞指柔,他卻不想再看到她的眼淚,一點也不想……
那滿布淚痕的臉,還有紅腫的眼眶,比肩頭的傷來得更讓人心痛,更難以忍受。
他心里默默立下誓言——此生絕不會再讓她落淚。
萬種思量,多方開解,只恁寂寞厭厭地。系我一生心,負(fù)你千行淚。
墨染宸認(rèn)真地看著藍(lán)衫女子,心里有些不曾有過的情緒悄然滋長,難以平復(fù)——你如果出了事,我會如何你想過沒有?你一離開我一顆心就七上八下,哪還顧及得了傷口!
“劫走你的人是誰,你一點都不關(guān)心嗎?”墨染宸披上衣裳,忍不住握著她的手道。
“反正我又沒受傷,有什么好過問的?只要你快些好起來,我什么都無所謂的!墨染哥哥,你知道我有多擔(dān)心你嗎,看到你吐血,我后悔得不得了,只恨自己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可是我……”
“可是你遇到了故人,是那個黑衣女子救了你吧?”墨染宸知道她一定不會無緣無故的耽擱。
無論如何,不管是誰救了她,他心里都是感激的——還好欣怡沒有傷她,要不然他真的會左右為難,雖然他不介意為她和欣怡翻臉,可丞相那里,他總還是要留些臉面的。
云依舊用飄浮不定的姿態(tài)在黑夜里急行,迷路的人從來不會去關(guān)注一朵云飄向何方;風(fēng)依舊吹逗著樹葉,描繪著落紅的形態(tài),挽歌響起的地方從來不會去留意一陣風(fēng)吹過心房;你支配著我翻山越嶺,遠(yuǎn)下重洋,遠(yuǎn)行的人從來不會去在意有多少人經(jīng)過了身旁。
有誰在心里給你預(yù)留了一個位置嗎?
情有多深才能無懼緣淺……
有人說,早起和不早起,過的是不一樣的人生,這是因為早起的人,有更多的時間去規(guī)劃,安排自己的時間和生活,能夠更好地面對現(xiàn)在和未來。
墨染宸是一個習(xí)慣早起的人,他喜歡在晨光中溫一壺茶,看著窗外的落葉閑花慢慢的品。
他喜歡茶,覺得品茶就是品人生:月入瓊杯碧煙生回廊,客來時松花正落窗。
這是一天當(dāng)中最安靜,最舒適的時光。
閑起看落花,靜思享歲月。
庭前羅鳥雀,樹影自斑駁。
閑看落花,窗欞青瓷,月靜庭深,世俗里的人們每天都在為了生活不停的奔波,有壓抑到無法言喻的委屈,有因無法舍棄而做的抉擇。甚至不能累了就停下腳步,靜心歇歇,想想自己要的是什么。
檻外長江空自流,不論你能不能找到答案,都是給自己一次積攢更大能量繼續(xù)向前走的機會,再拍拍身上的灰塵,重新出發(fā),決不回頭。
而當(dāng)生活逐漸進(jìn)入正向循環(huán)之后,我們的人生,也會因此而改變。
他的人生因她而改變,他骨子里的傲氣卻一直都在,與生俱來的清貴是磨滅不了的。那些真正厲害的人,往往都在默默行動,把一些平淡的小事做到極致。
一個人讓人舒服的程度,往往可以決定他能抵達(dá)的高度。
陽光天天有,能不能照到那要看你的運氣,王者之路道阻且長,又有誰陪伴攜手百年。
弦引禮邦,悠悠江河碧濤如酒。
鴻鵠有志,古往今來壯志難酬。
東方威獸,輕歌曼舞伊人還舊。
恣意廣袖,盛世繁花對飲風(fēng)流。
額鈿幻繡,金飛玉走琴瑟未留。
一個人越缺什么,就越喜歡炫耀什么,因為一個人炫耀之后期望得到的,才是他真正所缺少的。
?寄人籬下的滋味一點都不好受,可更痛苦的是如蛆附骨般的孤獨。
曾經(jīng)的辛遙像一葉浮萍,無枝可依,無人可訴。
沒有誰真正在意過她,也沒有誰愿意吝嗇哪怕一點關(guān)懷和愛意。所以她頑強,孤傲,像那懸崖峭壁上盛放的野薔薇!
曾經(jīng)的她也有過眉眼含笑,神情舒展的時刻。那時候她還什么都不知道,憧憬著家人、愛和未來。她以為什么都會得到,以為一切美好都觸手可及。
然而,也只是以為罷了……
魂來楓林青,魂返關(guān)塞黑。
流水傳瀟浦,悲風(fēng)過洞庭。
暗淡無光,壓抑的肅殺,孤獨的愁悶……拿來形容辛遙是非常貼切的。
她的笑容給人的感覺是寧靜而平和的,但看似美好的背后卻是內(nèi)心無盡的孤單與苦悶,以及對這個世界的愁緒與憂傷。時而真實,時而夢幻,真實與虛無之間并無絕對的界限,這一切都要歸于心靈的碰撞感受。
部分溫情并沒有帶來一點希望,可能這是消極情緒的真實再現(xiàn),傾訴著內(nèi)心深處那言之不盡的悲傷與憂郁。
有人不禁會問,究竟怎樣的人生才能塑造出這樣的心境?
如此帶有一點戲劇性的不公何以造就如此坦蕩的情懷?
辛遙的頭發(fā)總是全部束成高高的馬尾,不像未出閣的少女發(fā)型,一般只是把頭頂上面的頭發(fā)盤起來,簡單修飾后,后面的頭發(fā)一般披下來,額頭部分留一些劉海兒。
阿霖則喜歡把頭發(fā)蓬松地盤起來,發(fā)尾處小辮子編盤到頭頂,再配上一根簪子點綴,有時候也點綴一些藍(lán)色的小花,看起來落落大方,她的妝容總是淡淡的,一身淺藍(lán)長裙更顯清靈自然。
舉目飛燕成雙,只身徘徊對月空望。
故人不在身旁,情深難忘無奈彷徨。
就算高坐明堂,孤獨心殤難以釋放。
命運誰能違抗,前進(jìn)路上總有風(fēng)浪。
牢牢緊握雙手,碧落黃泉一起闖蕩。
任憑天高地廣,彼此人生共走一場。
踏遍綠水青山,神仙不及塵世鴛鴦。
天涯路與誰走,遍遠(yuǎn)離那權(quán)利烽煙。
放逐自己流浪,故人相望情債何償。
何苦白費思量,人在身旁不用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