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公子,心悅姑娘
“公主殿下,您可得醒了~”涼寒聲音貼著耳際,將靈犀公主從朦朧困頓中勾起。面上濕熱黏膩,厚長赤色舌頭將臉掃蕩一遍,留下一層令人作嘔的帶著些微綠色的口水。
“當(dāng)真是副極好的身子,要是能為我所用,該有多好。”貪婪中夾雜著淡淡惋惜與不舍。
靈犀公主睜開眼,入目的場景讓她幾近要再次昏厥過去。
排列整齊的明透冰棺中,面目蒼白,了無血色的各色年齡男女面目驚惶,眸光溢透著滿滿絕望。除去臉上掛著皮肉,胸腔處跳動(dòng)鮮紅的心臟,身下只余一副骷髏。根根白骨未染半點(diǎn)血肉,光潔亮白如雪。
冰棺兩側(cè)各開一洞,細(xì)長墨綠蜈蚣幾番穿過心臟,首尾探出洞口,兩顆彎長瑩白毒牙扣咬住另一只蜈蚣藍(lán)色尾巴。
正對靈犀公主的豎棺中,浮著一尚不足月的嬰兒。特有的男性特征,讓人得以辨別其性別。
嬰兒身后,有一骨架纖細(xì)的完整雪白枯骨,將他摟入懷中。
他面色紅潤,看著十分圓胖健康。緊閉著眼,拇指伸入嘴里,當(dāng)做母親乳首,安適吸允著。棺側(cè)探頭而入的兩只蜈蚣張口啃住他嬌弱肩膀,卻未見有血淌出。
一行猙獰凄惶面孔中,唯有他安閑得適,仿如身處的不是堆骨煉獄,而是極致天堂。
“哎喲喲,我的收藏品可是嚇到公主殿下了?不怕,一會(huì)兒生氣你就不怕了?!彼f著話,將自己放入暮華容視線中來。纏著白布的手將擋臉兜帽取下,一張可怖臉面占據(jù)暮華容視線全部。
那究竟是一張飽受了多少摧殘的臉?
肉粉色傷痕縱橫交錯(cuò)覆蓋在干癟凹陷臉上,青黑眼窩深陷,眼眸中貪婪之光泛濫。原本該是安置鼻子的地方已變作兩處黑洞,深邃無底。
他伸出手去,使勁捏上靈犀公主滑軟俏面,疼的她淚眼漣漣。“這張臉,很丑,對吧,公主殿下。是不是丑的你現(xiàn)在只想吐?!?p> “你們女人,說到底,喜歡的不過就是這副皮囊,一旦沒了,便就立馬翻臉離開?!表胸澙纷冏魈咸旌抟?,捏著暮華容的手又上一層勁兒,讓她覺得骨頭都快要碎裂。
“你看,那正中棺中抱著嬰孩的便就是那負(fù)心的女人。她不是閑我丑嗎?那我也把她變丑,這樣,她就無法嫌棄我了。你說,我是不是很聰明?”
男人拖著暮華容衣服后領(lǐng),將她帶至棺前,將她臉使勁貼上冰冷棺面,“怎樣,看清楚了嗎?公主殿下?”
瘋子,瘋子,這是個(gè)徹頭徹尾的瘋子!靈犀公主內(nèi)心絕望更甚,眼淚止不住從眶中落出。
她生于帝王家,什么骯臟手段,什么血腥場面沒見過?宮中女人大抵瘋狂,便是她最愛的母妃,也是個(gè)不知何時(shí)便就會(huì)發(fā)起狂來的瘋子。
可是不一樣,這個(gè)男人不一樣。她長這么大,這是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惶恐。這種感覺壓迫著她心臟,想要把她搞死。
眼前開始一陣一陣漆黑,朦朧中,她好像又被那人抓扯回來,隱隱看見了窩在一角的貼身丫鬟。
她蒼著面頰,墨黑發(fā)絲沾在臉上,雙眸圓睜,嘴大張著,唇邊淌出一段扎眼的紅。頸脖以下,已成一副沾染血色,尚且貼著少許皮肉的骨架………
靈犀公主失蹤至今,已近一日。
當(dāng)今圣上為尋的幼女,皇榜昭告天下,若有能尋的公主者,封官加爵,保三代榮華。此告一出,各方能人齊聚京都,各顯其能。
大街小巷,各處人煙間,有人的地方,無一不在議論著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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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景笙離開后,易茗便就一直坐在涼亭中,許久未再移動(dòng)。桃妖領(lǐng)的總小妖們玩?;貋?,見她呆坐于中,一言不發(fā),只是直直看著遠(yuǎn)處,雙目空空。
“姑娘,怎的一個(gè)人在這發(fā)呆?”桃妖去廚房里取來點(diǎn)心,裝的一壺?zé)岵?,端至涼亭桌上,坐在易茗茶旁邊?p> 胖胖外出去采食,大白公雞下了墻,正在不遠(yuǎn)處草叢中刨地找尋蟲子。
易茗茶取過茶具,給桃妖倒下一杯,熱氣噴薄到她面上,模糊了視線。
桃妖輕抿一口熱茶,慈愛目光落到易茗茶身上,緩緩開了口,“公子,心悅姑娘?!?p> 易茗茶將要噴出的茶水生生咽下去,紅著一張面,拍了拍胸脯,“爺爺,你突然說這作甚?”
“沒什么,只是突然心血來潮,有些想把公子未對姑娘說出口的話替他說出來。”
“他喜歡便喜歡,與我何干?我又不喜歡他…”女子聲音至后面,愈加小聲,直至不見。
桃妖也不顧她那邊面色變化了,自顧自繼續(xù)說著,“公子專一又執(zhí)拗,認(rèn)定的事,認(rèn)定的人,便決計(jì)不會(huì)去改變?!?p> “我自姑娘前世之時(shí),便就同著公子。這數(shù)千年的相處,他是什么脾性我早已清楚入心。姑娘離開后,公子便整其坐在這小院中,一坐,便是一整個(gè)黑夜?!?p> “公子少言,唯獨(dú)對姑娘,他恨不能將一切說予姑娘聽。姑娘離開后,他便更是沉默寡言,唯有提到有關(guān)姑娘只言片語之時(shí),他眼中才會(huì)重新燃起火焰。”
一茶飲盡,桃妖看向易茗茶,“姑娘與公子,是天成的一對?!?p> “爺爺,可以說說……我和他以前的事,和在……以前的我離開以后,他………怎樣熬過的嗎?”
院起涼風(fēng),吹散面上燥熱,吹出眼中淚珠。
遠(yuǎn)處日頭慢走,漸入正午。院中繁花飄散,散入無人查處。壺中茶盡,碟中糕完。
胖胖挎著菜籃回來,笑意盎然,喊起正坐于涼亭中的桃妖同易茗茶,“爺爺,姑娘,今日集上槐花正好,我多買了些回來,一會(huì)兒要不便就做這吃罷?!?p> 桃妖拄拐出亭,行至胖胖身側(cè),揪起一小撮槐花,放于鼻下,“這般好物。只可惜了沒有多少時(shí)節(jié)可吃。走吧,爺爺今兒空閑,給你打個(gè)下手。”
胖胖:我想拒絕…………………
易茗茶心底不知怎的,揪痛一陣接著一陣,難以平復(fù)。
腦中不斷想著司景笙孤寂一人,獨(dú)坐院中的背影,眼淚不知怎的便就開始止不住的想要流下來。
有些歡喜,便是輾轉(zhuǎn)幾世,歷時(shí)千年,飲下絕憶的湯。舍了回憶,只要魂魄未消,便就將永生不滅。
輕軌時(shí)代
鋼琴考完了,整個(gè)人都輕松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