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一愣神許久,他很清楚,齊瑞現(xiàn)在的心情肯定很復雜,看著自己的身體被別人占據(jù),明明是屬于自己的一切,卻又不屬于自己。
“我都沒有那么多的心理負擔,你又為什么要想那么多呢?”齊瑞說著輕笑了兩聲,“現(xiàn)在的事情已經成了注定的,那么就沒有必要改變,順其自然就好了?!?p> 齊瑞說的沒錯,他們現(xiàn)在沒有什么選擇,只能按照既定的路線繼續(xù)下去。
楚天一在家里待了一天,齊瑞現(xiàn)在似乎十分虛弱,沒有和他交流多久就消失了,說是消失,實際上也就是沒有了聲響,楚天一也不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但他等到現(xiàn)在就是因為他不想讓讓齊瑞知道他的想法,現(xiàn)在兩個人只能說是共處。
確認齊瑞再沒有出現(xiàn)之后,楚天一很快起身前往許泊明的診所,他還有事情要辦,但不能在齊瑞清醒的時候。
許泊明看見楚天一的到來也有些驚訝,現(xiàn)在已經是晚上十點了,楚天一現(xiàn)在出現(xiàn)在這里也實在是有些不對勁。
“你怎么現(xiàn)在來了?”許泊明摘下了金絲眼鏡,但是眼神中似乎并沒有多少驚訝,相反的,他似乎早就預料到楚天一遲早會來,只是沒有料到會在這個時候出現(xiàn)。
楚天一無奈地笑了下,坐在了沙發(fā)上:“我也沒辦法,至少得等到他歇下才行?!?p> 楚天一簡單交代了一下自己現(xiàn)在過來的原因,許泊明也是個聰明人,他很快知道了他們之間發(fā)生的事情。
“他和你有了交流?”許泊明有些訝異,桌面上擺放著關于人格的書籍,已經看了不少,但畢竟是沒有接觸過的領域,想要在這么短的時間內掌握,實在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嗯?!背煲稽c了點頭,“這種感覺很奇妙,真的就像是在你的身體里面還有另外一個靈魂一樣,但又覺得,好像是我侵占了他的生活?!?p> “你告訴了他……關于他父母的事情嗎?”許泊明說到中間時稍微猶豫了一下,他不確定是不是應該這樣說。
紙筆已經擺在了手邊上,許泊明蘸了少許墨水開始在紙上寫起來。
楚天一坐的比較遠,看不見上面寫的是什么內容,但是他看見許泊明在用最古老的方式記錄。
“為什么不用電子設備?”楚天一有些疑惑,但還是輕笑著,他想讓自己盡可能放松一些,“用錄音設備錄下來,之后再整理不是更好嗎?就算不錄音,也可以用電子設備,這樣會讓你的工作更輕松一些,不用每個字都手寫?!?p> 許泊明笑著看向他,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你知道嗎?筆跡可以看出一個人的精神狀態(tài)甚至是性格,而且說話時候的語氣,我的主觀判斷,這些都是電子設備無法替代的,就算錄下來也沒有什么用,因為電子設備永遠無法展現(xiàn)出人最真實的一面?!?p> 話說到這里,楚天一稍微明白了一些,許泊明所做的不僅僅是咨詢,他還和每個人最真實的人格進行交流。
“你最近有什么感覺嗎?”許泊明稍作思考,“只說你記得的部分就可以,每個人都有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p> 楚天一這個時候已經意識到,心理輔導已經開始了,他需要配合許泊明。
“很奇怪……我從來沒有跟別人說過這件事情,但是我覺得你應該知道?!背煲徽f著深呼吸了一口氣,他有些緊張,“齊瑞所有的記憶我都有,但是最近我發(fā)現(xiàn)他有外出,在我昏迷的時候。但是這些記憶被大腦保留了下來,某一個瞬間我會回想起來?!?p> “外出?”許泊明似乎沒有太放在心上,“這畢竟是屬于他的生活,他好不容易奪回來,偶爾也會想外出和朋友見面吧,沒有什么好奇怪的。”
楚天一卻信誓旦旦地搖了頭,并且緊盯著許泊明看,看得他都有些緊張了。
“如果只是普通的外出,我的反應不會這么大,但是每一次他外出都是深夜,我記得有一次是半夜一兩點,他出去見了一個人?!背煲徽f到這里雙手捂住了自己的臉,似乎有點崩潰,“我沒能看清楚那個人長什么樣子,也沒能回憶起來他們都說了些什么,可是我的直覺告訴我,那不是什么很好的事情……”
說完,楚天一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的生活已經徹底被分割成兩半,但在今晚之前,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過。
夜晚睡不著覺不是因為不想睡,而是因為不敢睡。
人的直覺是一種十分奇妙的存在,更何況楚天一還能夠回溯別人的記憶,當他回溯自己的記憶時,那種微妙的感覺,像是在看另一個人的腦內記憶回訪。
那是一件危險的事情,楚天一可以肯定,但是他不知道應該怎么跟齊瑞說,就算同楚一具身體當中,他們也仍然是兩個獨立的個體,他們有不同的意見,甚至沒有辦法統(tǒng)一。
這種感覺有一點像連體雙胞胎,但他們仍然有一個占據(jù)主導地位,當其中一個占據(jù)主導地位時,另一個不是昏迷,大概就是覺得生不如死吧。
連自己的生活都沒法掌控,這種只能冷眼旁觀的感覺,就像自己沒有任何選擇權,只能安靜看著事態(tài)的發(fā)展。
楚天一想到這里被自己嚇了一跳,他忽然想到,在齊瑞第一次出現(xiàn)在所有人面前之前,他已經觀看了多少他的生活?
沒有人可以確定,除了齊瑞自己。
“那齊瑞有什么情況嗎?你都可以跟我說。”
許泊明說著把目光從楚天一身上移開了,他需要稍微思考一下。
但楚天一沒有回答他,很久都沒有。
許泊明抬起了頭,看見楚天一就這樣居高臨下地站在自己面前,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就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一樣。
“你怎么了?”許泊明多少還保持著冷靜,但這種極具逼迫感的視角,實在是讓人心驚,他的心跳已經加快了不少。
“楚天一”微微一笑:“他休息了,現(xiàn)在是我,許醫(yī)生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