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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鹿為霜

2.止煙

北鹿為霜 梁七音 2162 2020-03-19 11:18:19

  聽到了許士昇說出的答案,閔昂倒也沒有十分訝異,只是按了按自己受傷的肩膀,繼而問:“不過相識幾天,你為何救我?”

  “軒禮司傷過我,將軍并沒有。我說了,我只認(rèn)傷我的人為敵?!痹S士昇一邊生火一邊查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略微有些苦惱,“此處是否還在霍胥城?將軍如此可有下一步打算?”

  “在霍胥邊境了?!痹谕庥螝v多年的好處就在此刻展現(xiàn),閔昂頭也沒抬,指了指北邊,“下一步打算……去處疆,然后奪兵權(quán),造反做皇帝?!?p>  許士昇的沉默很好地橫亙在了兩人之間,聽到閔昂這樣魯莽而簡單的計劃,他竟有些懷念林逐的步步為營。當(dāng)年燕王如此鼓動林逐,甚至都將完好的計劃鋪開在林逐面前,他依舊是笑著讓燕王回府三思而后行。

  不知道是太過謹(jǐn)慎,還是志不在權(quán)謀。林逐的將軍做地規(guī)矩而保守,而閔昂的這個將軍,則是一片落敗。

  夜明星稀,只有水流撞擊岸邊石土的聲音在耳邊來來回回。聽起來乏味,卻又略帶一絲平和。

  盡管兩人都是男兒,卻各自有悲憤在心中無法宣泄,情緒堆積久了,也容易被墨色的夜渲染成一絲悲傷。

  許士昇本想就此住嘴,可做慣了將軍府管家,還是止不住這個事事問清的老毛?。骸伴h將軍,今日刺殺者尚未查清,無論是皇太后還是軒禮司,都不是你一個將軍可輕易晃動的?!?p>  閔昂將許士昇的言外之意聽地太過清楚,以至于心中早就準(zhǔn)備好了回答:“就憑我這等不被重視的空殼將軍,要想查清軒禮司實在太過困難。既然皇室一直認(rèn)定我閔家要謀權(quán),那不如就隨了他們的愿?!?p>  “如何反叛?另一半兵符皆在皇帝手中,該如何搶奪?友軍在何方?皇帝背后的權(quán)謀重臣該如何收服,將軍可都有計劃?”

  許士昇將問過林逐的話一字不差地說出,期待著閔昂給予他一個滿意的回答。

  閔昂聽到這些問題愣了愣,似乎大腦還未從毒中清醒,只能不屑地扭過頭:“你我非敵非友,不用裝出這一副盡職的姿態(tài)來詢問我?!?p>  “你我是可以彼此幫……”幫助一詞還未說出口,許士昇又揣摩了一下用詞,終于在偌大詞海中找到一個適合此次語境的詞藻,“彼此利用,我借你之力去往西齋查事。在此期間,我可以盡我之力保你不死,若是時候到了,說不定還能跟你共享一些軒禮司的事宜?!?p>  “你若真是有心信我,早就可以告知我軒禮司究竟是個什么地方了?!遍h昂也不糊涂,并沒有被許士昇軟心的勸導(dǎo)給糊弄過去。

  扎起的火堆就在此刻倏地被風(fēng)吹滅了,很好地掩蓋住了兩人的神情。

  許士昇被閔昂略帶戲謔卻又毫無破綻的話被噎住了,他背靠在一顆老樹的皸裂樹干上,沒有繼續(xù)跟閔昂對話。

  許士昇從北潮將軍府大管家一路落魄至軒禮司,又在軒禮司身受重傷背負(fù)了三條人命后潛逃至此,本以為可以借著閔昂之權(quán)彼此利用盡快解決此事,卻又碰到這樣的殘破局勢。

  誰都看得出來這是一場有死無生的惡戰(zhàn)。

  就算閔昂也是。

  許士昇的嘆息還未落到閔昂耳中,黑暗中又綻出一個陌生又熟悉的聲線:“將軍,我可助你奪權(quán)反叛,也可告訴你軒禮司之事?!?p>  閔廉?

  在感受到刀光劍影的瞬間,閔昂下意識提起了劍。雖然動作還是落后了許多,但周身卻并未感受到刀劍的寒意。

  “條件是,不可留許士昇此人?!遍h廉把劍尖指向手無寸鐵的許士昇,靜靜在黑暗中打量著他淡漠的神情,“故意引誘我去處疆,許先生真是好計謀。都怪閔某愚笨,還誤以為先生是友人,若不是一路追隨,閔某與閔將軍不知道何時才能相遇了?!?p>  “你給我滾?!遍h昂厲聲呵斥,手卻在顫抖,“我不需要你這樣的叛徒奸細(xì)來幫我,別逼我殺了你?!?p>  “將軍,正直的道固然好走,卻活不長久。倘若卑劣可以換取你我一線生機(jī),那么閔廉愿意做一個小人。況且,盡管我曾欺騙于你,在天閔府這么些年從未作過任何不利于天閔府之事,將軍無需將我看成是敵人?!?p>  許士昇沒有發(fā)話,只覺得此般局面竟是越發(fā)好玩了。

  “你如何幫我反叛?”

  軒禮司,一個如鬼魅般存在在朝政之上的司舍。需要時,它永遠(yuǎn)存在,不需要時,它就可以神隱到一絲痕跡都沒有。

  李玉費(fèi)盡一切心機(jī)在朝堂上籌謀布算,可他終究不是神。躲在皇室后一貫的命令和主宰,早就讓前朝許多心中尚有大志的文武百官心生不滿,嫉妒不滿反抗,這些情愫可以藏在家訓(xùn)中傳承,它們不需要陽光滋養(yǎng),無需雨水灌溉,可以在陰暗處瘋狂生長。長成恐人的形態(tài),覆蓋住人心中那最份脆弱和善良。

  軒禮司的枝干早就滲透了翊國的角角落落,他們不斷生根發(fā)芽,用力汲取著軒禮司所有的營養(yǎng),以擴(kuò)大自己的身體。甚至有一些角落的枝葉,都蓬勃到令人畏懼的狀態(tài),似乎片刻之間就能遮擋住軒禮司這顆大樹。

  “霍胥城前前任知府,王銅年,是當(dāng)年皇太后的父親。當(dāng)年皇太后入宮后,發(fā)生了一些事,導(dǎo)致王銅年和皇太后關(guān)系惡化,甚至到了不來往的地步?!?p>  “你繼續(xù)說?!遍h昂冷眼看待,并沒有接話茬的意思。

  “發(fā)生何事我尚且不知,但我知道霍胥城內(nèi)有一派江湖劍士大家,是當(dāng)年王銅年還是國丈時與軒禮司一同圈養(yǎng)的,名為止煙派。雖然王銅年與當(dāng)今皇太后交惡后,止煙派就暫時銷聲匿跡了,但據(jù)我得到的消息稱,迄今為止,止煙派可謂是生長地分外龐大。”

  看閔昂聽地入神,閔廉索性一鼓作氣講下去:“如今圣上是皇太后一手扶持上去的,如若王銅年與皇太后不合,是不是可以拉攏一下這個止煙派…看看能否有彼此協(xié)助的機(jī)會……畢竟他們身后,可能是整個霍胥城在做支撐……”

  接下來的話閔昂沒有細(xì)說,許士昇和閔昂也沒有急著追問。

  止煙派,是當(dāng)年唯一敢站出來對李玉反抗的一群人。他們是軒禮司的孽障,卻可能是閔昂生路的明燈。

  這是每個李玨在出軒禮司時都要發(fā)下的毒誓:見止煙者,殺之。不留活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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