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舊夢疑云賦千愁
“哦，是嗎？難道是在夢里？”易崇絡(luò)把白清問拉到身前，戲謔地看著她。
白清問默默在心里翻白眼，一臉無語，哼，哪里來的登徒子，要不是在屋頂不利于自己伸展，估計身邊的男子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地上躺著了。
她掙脫易崇絡(luò)的手，顫顫巍巍地往后挪去，然后慢慢蹲下，雙手撐著瓦片小心地坐在屋頂上，不理會身邊的紅衣男子。
邊上似有風(fēng)聲，白清問轉(zhuǎn)頭，猝不及防地撞上一雙魅惑的美眸，此刻眼里滿是笑意地望著她。
靠，我好不容易坐穩(wěn)，誰允許你坐我身邊了。
白清問狠狠地瞪了易崇絡(luò)一眼，極為不滿地往右邊挪挪。
易崇絡(luò)不屑地笑，有意無意地也跟著白清問往右挪。
白清問不甘心，繼續(xù)挪。
易崇絡(luò)不急，同樣跟著挪。
“喂，你有病吧，再挪我就掉下去了?！?p> 白清問終于忍不住爆發(fā)了，好好的月色美景，硬生生碰上一個登徒浪子，全給破壞了。偏偏對面的男子武藝還十分高強，自己不是對手，只能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憋得慌。
“只要某人乖乖聽我的，我就放過她?！币壮缃j(luò)伸手拂過白清問的額頭，順著發(fā)絲，順著臉龐，落到白清問尖尖的下巴上，輕輕掐著，讓她直視自己的目光。
“啊，臭流氓，我跟你拼了?！卑浊鍐柎蠛耙宦?，用盡全力把易崇絡(luò)從身邊推開，易崇絡(luò)顯然沒有料到白清問會來這一手，一時來不及防備，從一邊的屋頂上滾了出去。
白清問也沒有好過到哪里去，她本來就比易崇絡(luò)清瘦，加之剛才自己連吃奶的勁都用上了，巨大的慣性也讓她摔了出去，還好墻邊有個凸起的地方，剛好把她卡住。
此地不宜久留，這紅衣男子太危險了，自己得趕快跑路才行，白清問毫不猶豫的翻身從墻上跳到邊上的大樹，轉(zhuǎn)眼跑得無影無蹤。
方才的意外自然傷不到武藝高強的易崇絡(luò)，就在摔出屋頂?shù)耐瑫r，他揚手把內(nèi)力打在地上，借力的反作用，又平穩(wěn)的站在屋頂上。
“呵呵，你以為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么？這盤棋，你是第一顆子?！?p> 易崇絡(luò)低頭冷笑，腦海里浮出一個身著白衣，永遠笑意凜然的謫仙男子來。
“五弟，看來，被你搶先一步了呢?！?p> 易崇絡(luò)如幻影般落到院里的一池荷塘邊，荷塘花已凋謝，月色照過空蕩蕩的水波，格外亮，池水映出他的臉龐，以及他嫌惡自己的表情。
上天著實不長眼睛，兄弟幾人，偏生自己與那人最為相像，總有一天，他會讓那母子血債血償。
“呼~”白清問不好跑遠，畢竟春景還在客棧里，翻身下墻的那刻，恰巧邊上有個無水的水缸，她急中生智，毫不猶豫地鉆進去。
良久，外頭沒有任何動靜，清才小心謹慎地推開水缸上的木蓋子，見四下無人，才得以放松地呼氣。
“大半夜出門遇鬼，真是糟糕透了。”白清問跳出水缸，思索著，最終還是決定繞路回房間，誰知道那個紅衣男子會不會還在另一邊待著，還不能掉以輕心。
白清問翻窗回到屋里，春景裹著被子呼呼大睡，香甜地砸吧著小嘴。
她靜靜地走到床邊，躺在春景邊上，晚上被那個陌生男子一折騰，當(dāng)真累極，不一會兒，睡意襲來，她閉上了眼睛。
白清問再睜開眼時，場景變換，她站在重重迷霧中間，看不見任何東西，霧氣沉沉的遠處隱約傳來女子細細柔柔的聲音。
“鈺涵，你確定要離開這里嗎?！睅茁暱奁殡S而來。
“文離，我們終究要長大的，再也不能像兒時那般自由了，好好照顧自己?！边b遠的地方傳來女子的一聲嘆息。
“鈺涵，或許這就是命吧，保重，別像我，入了皇城，一生便毀了。”
叮鈴鈴……，清脆的鈴鐺聲響徹在迷霧里，每到一處，迷霧通通散開，待最后一絲迷霧消散殆盡，世界變得清明起來。
一名風(fēng)情萬種的紅衣女子手捧一對鈴鐺優(yōu)雅地走過，“叮當(dāng)，叮當(dāng)……”
她停在白清問對面，一雙鳳眼妖冶，透著魅惑的光亮，她柔聲細語道：“鈺涵，好久不見?！?p> 接著，消彌的迷霧又重新聚攏，如熱浪翻滾，天邊升起一輪血月，紅得動人心魄，霧中有人唱起哀歌，尖銳，刺耳，令人頭皮發(fā)麻。
“你害我全家，害死鈺涵，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p> “啊！呀！”女子的哀嚎不絕于耳，累累白骨從地下鉆出，目光貪婪地望著白清問，一觸即發(fā)。三，二，一，伴隨著難以辨別男女的三聲倒數(shù)，白骨像是獲得某種恩賜，肆不忌憚地攻擊白清問，撕咬著，啃食著。
“不要，你們別過來，都離我遠點，??！”白清問掙扎，揮手把白骨甩出，甩出一只又有千萬只涌上來，她的努力根本無濟于事。
她很害怕，往后瑟縮著，身前是兇神惡煞的白骨，身后是萬丈懸崖，進退兩難。
“白清問，你快醒醒，別害怕，我在這兒。”突然，遠方亮光迭起，熟悉的呼喚聲穿透層層霧光傳到白清問耳朵里，轉(zhuǎn)瞬，身后的懸崖變成平地，霧中有一藍衣少年焦急趕來。
“東歸，是你嗎？”
無聲的回應(yīng)，好像有人從外頭打了一拳，夢境破碎，翻天覆地，大片大片的黑暗席卷全身，冰冷刺骨。
一滴淚水順著臉頰滑到枕頭上，白清問緩緩地睜開眼，雙目無神，呆滯地望著天花板，眼淚抑制不住地落下。
鈺涵，是自己的親生母親，離世于自己三歲那年的小雪，零星的記憶里，那晚夜色昏黑，燈火照亮白府的每一個角落，白明和抱著肉團子似的白清問，坐在母親床邊。
母親雙眸緊閉，面色紅潤，要不是眉心的淤紫，當(dāng)真會讓人以為她只是睡著了。
“阿爹，娘為什么一直睡著，我們來了，也不起床，是不是睡懶覺啊?！蹦暧椎陌浊鍐柼煺娴貑柕馈?p> “思和，娘親太累睡著了，以后我們都不要打擾她，好嗎？”白明和摸摸白清問的頭，眼里噙著淚花，倔強地不讓它落下。
白清問長大后，曾無意間看到白明和派人調(diào)查母親的事情，那時她才知道，母親的死，并不簡單。
塵封的記憶洶涌而來，破碎的往事也在白清問的腦海里勾勒成型，原來，昨夜的紅衣男子竟是像極了夢里的紅衣女子。
她都記起來了，那名叫文離的紅衣女子曾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幅畫上，一副母親生前掛在房間里的畫，奇怪的是，那夜小雪過后，那幅畫也消失不見了。
白清問痛得捂住胸口，觸碰自己柔軟內(nèi)心的，還有霧中出現(xiàn)又消失，生死未卜的李東歸。
這場夢太過真實，用了很久，白清問才止住眼淚，默默地翻身坐起，身邊空無一人，只留存著春景淡淡的余溫。
“嘀嗒~嘀嗒~”房檐上滴下幾滴水花，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動靜極大，春景抱怨著從門外進來，“小姐，外邊又下雨了，馬夫那個殺千刀的，帶著馬車跑了，這可如何是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