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六點,訓斥聲從包房里慷鏘有力的傳了出來,“怎么當?shù)姆諉T,辣椒油都把我的西服給弄臟了?”
“我……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實在是碗太燙了?!?p> 小麗有點驚慌失措,臉刷的一下子變紅了。
“芝麻大的事都做不好還能干嘛,衣服可不便宜,你一個服務員可賠的起???做事不能認真再認真點嗎?我都替你老板擔心?!?p> 男士一邊將紙巾蘸水試圖擦去衣袖上油漬,可是天不如人愿,越涂顯得越污,一邊怒火沖冠的說道。
聞訊趕來的張阿姨走到前臺,從他們的談話中猜到事情的大致內(nèi)容,便迅速的折回后廚,然后拎著沾濕水的毛巾信心滿滿的走進包房。
但是嘗試的擦了幾個來回還是失敗了。
“剛才,他的胳膊肘不經(jīng)意碰到我,燙手的碗不慎砸在辣椒瓶上,辣椒汁就飛濺他身上,不過我之前提醒過他辣椒瓶不要放在旁邊,他說沒有事?!?p> 見張阿姨來了,小麗的臉上輕松了不少,極力辯白。
但是委屈的眼淚還是沒能克制住,滾燙的淚珠滑落在她的臉頰。
“西服是新買的,可貴著呢,明天還讓我怎么上班?難不成穿這件臟兮兮的西服,那不就讓同事笑掉大牙嗎?”
男士以咄咄逼人的口氣說道。
在他旁邊坐的顧客,柔聲細語道:“是啊,這可是我同事剛買不久的,后天還要出差呢,穿這個不僅有損個人形象,還會破壞公司的形象。”
“要不這樣吧,脫掉,用除油劑試試能否洗掉?”
張阿姨不卑不亢的詢問道。
接著張阿姨對小麗使個眼神,小麗就出去了,眼淚依舊流著。
遇到閑著的服務員就訴說發(fā)生的事。
可是,服務員們只能在精神上給予無窮無盡的安慰,卻不能找顧客理論,要是那樣損失更大。
顧客對漂洗的建議不屑,有點褶皺怎么出來見人,有傷體面。
一向伶牙俐齒的張阿姨在這一刻完全表現(xiàn)的無能為力,索性問顧客需要賠多少。
眸底閃過一絲的笑意,顧客直截了當?shù)哪贸鲑徺I時的發(fā)票,收款欄上顯示3千元,明晃晃的扎眼。
張阿姨直視對方,冷笑道:“都穿兩天了,另外這件衣服你也可以帶回去,稍微改改還能穿,最多一千五,一個服務員能賺多少錢,多一分實在拿不出來了,你也體諒一下普通的服務員生活不容易,大家都要討生活的。
男士被說的鴉雀無聲,只好點頭。
小麗獲悉結(jié)果,心如刀絞,暗暗心想:“墊是什么?還需要我還給她嗎?若是真讓還,憑啥讓我賠,還是賠那么多,剛發(fā)的工資到手還沒有捂熱呢,跟父親約好明天把工資給他,連他的一起匯回家,給妹弟上學用,母親也需要開支。”
看到這一幕,程蘭感同身受,畢竟以往她也遇到類似的不幸,不過幸運的是顧客沒有斤斤計較,麻利地抽出幾張紙給小麗:“我們漂亮的小麗,再哭就變丑啦,天鵝會變成丑小鴨的,阿姨人善心好,不會讓你負全責的,顧客都在看你的,還以為你被輕薄了呢,快擦擦肌白如玉的臉蛋?!?p> 小麗抹去眼淚,眼睛還是透紅的,勉強地強擠出笑容。
“包房,你不要去啦,我們對換區(qū)域站崗?!?p> 話罷,程蘭朝包房的方向走去。
晚上吃飯時,小麗又跟吳成一陣的訴苦,他簡單地咒罵幾句,安慰道:“我把我的工資給你一部分,省得叔叔責怪你?!?p> 小麗瞬時開心極了,嬌滴滴道:“阿姨,給我出一半,損失少了,跟我爸實話實說,難不成打死我,平時你給我買點好吃的,我都知足了?!?p> “我覺得叔應該不會說你的,畢竟你之前的錢都是一直給他的,一分不少,偶爾一次少個幾百元應該不礙事?!?p> 吳成拉住她的小手,愛不釋手的看著。
“之前在家的時候,他會真的打我的,毫不留情,都說女孩是父親的先棉襖,在我這里似乎有點不合適?!?p> 過去的事情并沒有引起她此刻愉快的心情。
“農(nóng)村還保留著重男輕女的思想,不過隨著文化的進步,這種偏見逐漸的被瓦解,以后我們結(jié)了婚,不管男女,我都同樣疼愛。”
吳成深情款款的盯著小麗。
小麗的臉陡然浮現(xiàn)一片紅暈,內(nèi)心的潮水翻騰,嘟著嘴道:“結(jié)婚?媽呀?我覺得還有點遠,不過感覺你是一個挺負責的男人?!?p> “我說的都是出于內(nèi)心的話,若是有半點假話,我就......”
待吳成的話還未說完,小麗匆忙的將他發(fā)誓的手勢按了下去。
“我信你,可是......”小麗說道。
次日,小陳、漠北和張阿姨圍繞長形狀餐桌忙碌著:張阿姨用勺子往打包盒里到大盤雞;漠北盛菜和米飯;小陳一邊均勻雞塊,一邊蓋上盒子。
看到他們這么忙,汪夢遠上前幫忙,蓋上盒子,肚子咕咕作響,早知道巧遇這事,就應該來時在路邊買杯八寶粥吃啦,悔恨無預知性,瞥見桌上有一小盤留著的工作餐—冷拌黃瓜和西北老虎菜,旁邊還斜扒著三個白吉餅,心里犯嘀咕:“尋常人家的飯菜,非啥稀罕的東西,現(xiàn)在瞅瞅,也能讓人口飛射,嘴饞的很?!?p> 身材堅挺、站如風的汪夢遠,萎靡的很,像霜打的茄子,移動一步都要大喘口氣,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輕松合上的蓋子,他卻表現(xiàn)得很吃力,像是用盡吃奶的勁。
“行啦,你先吃飯去,一會要干活來了?!?p> 這句話恍若在沙漠中迷途者遇到一湖碧綠水。
汪夢遠坐了過去,狼吞虎咽,生怕下一秒接到干活的命令導致沒有吃飽。
慶幸多虧和周曉艷一起值班,因為她都是吃飽飯才來的。
汪夢遠緩緩起身,把餐桌上的碗筷拎到洗碗間,向馬阿姨問個好,總是關(guān)心地問候幾句。
隨即,馬阿姨愉快笑了,小聲道:“就你會說話,阿姨這有兩個餅,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