鷹豪死后,就像垃圾一樣被隨意扔了出去。那些曾經(jīng)身為朝中重臣的光輝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的確,在朝中,他背叛了王室,遭人唾棄,沒人愿意為他收尸;在鷹風堡中,本就是可有可無的人,犯了大錯,更沒有任何人會憐惜他。
鷹萍得知后,平靜的讓人意外,甚至有些可怕。
唯有鷹銘知道,鷹萍的平靜是在痛徹心扉的悲傷后,再無波瀾心死。
鷹萍不僅僅是傷感于那個如兄長一般和自己同病相憐的孤兒,就這樣離開了,更是不相信那位曾待他們?nèi)缤赣H般的師傅,竟然毫不憐惜地這樣對待鷹豪。
“銘師兄,真的是他嗎?我和豪哥哥的性命是他的救得,就連名字都是他取的,他真的這樣一點不顧念這份師徒之情嗎?”鷹萍滿臉都是淚水,她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流眼淚了。
“是煦師兄下的手?!柄椼懻f的是事實,也希望這樣說能夠讓鷹萍感到寬慰。
“那又有什么區(qū)別呢?”鷹萍的狀態(tài)只能用悲痛來形容。
“師兄,豪哥哥現(xiàn)在在哪?”鷹萍想要給鷹豪最好的體面。
“你放心,我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柄椼憶]有一絲的隱瞞。雖然他沒有直說,但這無異于告訴鷹萍,鷹風都不曾在意鷹豪的尸身。
“他竟然狠心到這種程度?!柄椘悸牫隽塌椼懺捴械暮x。
“萍兒,師兄不知道怎么安慰你,只是希望你能夠保重自己。這是豪師弟希望看到的?!柄椼懞芟胍嬖V她振作,可是失去親人之痛,外人憑什么要求她振作?
“我明白的師兄?!柄椘贾溃F(xiàn)在危難關(guān)頭,并不是自己應(yīng)該悲傷的時候。
“對不起。我沒能保護好師弟。”鷹銘的對不起,更多的是他在此時此刻,一直在提醒著鷹萍不要沉溺在悲傷中,鷹銘感到自己很殘忍。
“榮兒和長豐師傅都安全回來了吧?”鷹萍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回來了?!柄椼懴肓讼?,還是對她說了一句:“豪師弟潛回去,本就是為了護著榮兒和長豐師傅周全的。你不要······”鷹銘最終還是說不出口。
如今的鷹銘,再也不是那個無論什么情況都能靠著三寸不爛之舌應(yīng)對自如的他了。
“怎么會?榮兒又何嘗不是這可憐的人。即便是沒有師父,榮兒的結(jié)局也是不會改變的。”鷹萍知道她不該怪罪榮兒,可卻還是心存芥蒂。他們的計劃是利用鷹七讓榮兒回到王室,現(xiàn)在看來,顯然是這位小公主沒舍得。
“我們這些人,生來就是不被珍惜的吧?!柄椘嫉谝淮涡律鲞@種埋怨之情。一直以來,她都是心存感激。感激師傅能讓她從一個食不果腹的孤兒長成一個有身體康健的大姑娘,還給了她一份堅守和等待。也感激王室不在意她的出身,而是看中她的能力讓她成為鷹國第一位女官員。
“師妹,你不要這么說?!柄椼懣催^太多人因為失去親人被仇恨蒙蔽了雙眼,最后反而什么也沒有得到。
“或許現(xiàn)在是我們還債的時候了?!柄椘嫉卣f了這樣一句,便擦去眼淚,不再言語。
“師妹,等大事了解之后,師兄帶你走吧。”鷹銘感到心疼,他突然很想保護這些人。保護榮兒,保護小七,保護萍兒。
“師兄,你說什么?”鷹萍仿佛應(yīng)錯了。在她的印象中,鷹銘從來不會講這樣的話。
“等報答王室對我家族的恩情后,我們一起離開?!柄椼憟远ǖ卦俅握f道。
“好?!柄椘键c了點頭。
而后的日子,鷹萍一如往常參與到所有的會議以及計劃中,仿佛鷹豪并沒死,而是還是在執(zhí)行屬于他的任務(wù)。誰也看不出這位萍大人究竟是哀莫大于心死,還是真的理智到能夠割舍掉一切的個人情感。
“萍師傅。”榮兒總是這樣叫著她,只是很多話說不出口。現(xiàn)在說對不起沒有任何意義,反而會引起她的傷心事。
“公主榮?!敝皇亲詮您椇雷吆螅椘季驮僖矝]有像是曾經(jīng)那樣寵溺地喚鷹榮為“榮兒”了。
鷹榮知道,這些話也不必再說。鷹萍就算埋怨,也不會記恨。她相信萍師傅,就像是當初,榮兒剛剛知道鷹國面臨著內(nèi)憂外患的境況時,第一個想到的便是萍師傅。那種日復(fù)一日相處中培養(yǎng)出來信任感,已經(jīng)深入到骨髓。
“哥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鷹榮常常感到后悔,只是那時候她看到小七那樣的狀態(tài),實在是太心疼了。
“榮兒,你不必自責?!柄棔煵⒉皇前参克窃俳o她講道理:“戰(zhàn)爭無眼。有的是死于戰(zhàn)亂,有的人死于此刻無形的戰(zhàn)爭。他們都是為國捐軀的英雄。”
身為王室執(zhí)政者,根本顧不上疼惜每一個為國犧牲的戰(zhàn)士,說起來總是帝王無情,但誰又能體會得到帝王不得已的無情后有著萬般的無奈。
鷹暉很慶幸妹妹能夠活著回來。盡管豪師父與他們師徒一場,但到底是君臣之別。而榮兒,是他的妹妹,這種感情的親疏終歸是不一樣的。
鷹暉說的鷹榮都懂,但說到底還是小女兒心思。即便認為自己經(jīng)歷了這么多,已經(jīng)成長得百毒不侵了,但當豪師父喪命的消息傳來后,榮兒還是抵擋不住內(nèi)心的愧疚和悲傷。
她不是沒有想過這樣的結(jié)局,然而想過和真的發(fā)生,差別真的太大了。
“豪師父,等到榮兒也去了,再給您賠罪?;蛟S到了下面,就沒有師徒君臣了。榮兒知道您是不愛喝酒的,但是現(xiàn)在也只能敬您一杯酒了。就只能這一杯哦,多了我怕會影響到哥哥的血液。豪師父,您不會等榮兒太久的。”
夜半無人時,鷹榮對著月,向鷹豪陪著罪,同時也是徹徹底底釋放一下自己。
鷹萍看著鷹榮這樣子,內(nèi)心也一點點悄悄釋然了。說到底,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孩子,又是這樣的命運,鷹萍又怎能忍心過分苛責呢?只是隔閡一旦有了,即便已經(jīng)原諒,也是回不到最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