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兄弟手上端著的是諸位叔伯的名字，我給大家一個機會，如果你動過大家的利益，那請你在你的名字下面印上一指，如果沒有，那就在上方印上一指”。
“二少爺，您不如直接將這些人揪出來吧，這等無恥之人，我等羞于與之為伍”白云說了這么久，眾多掌柜中，也終于有人站出來說話，那是個有著一張大方臉的掌柜的。
“這位伯伯，不必著急，只要是人，孰能無過”白云看這人年級不小，便直接叫了伯伯，“正所謂，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二少爺仁義！”那掌柜的拱拱手，不在說話。
張大點端著托盤，在一個個掌柜身前經(jīng)過，每到一個的面前，都會停留一下，等那人印完指印再離開。
賬房不大，轉(zhuǎn)了一圈回來，也花不了多少時間，白云拿著手里按著指印的名單，與自己的記錄對比的一下，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這十幾個掌柜當(dāng)中，八層以上的人手腳都不干凈，但是承認的，也之后寥寥三人，而那幾個貪的最多的，卻一個承認的也沒有。
“很好，很好！”白云真的生氣了，這么多人，居然只有三個人承認，這樣的生意合作伙伴，長此以往，白家都要被他們吃垮，如果現(xiàn)在不解決，任由他們繼續(xù)下去，估計等自己離開之后，沒多久，白家這么一大家子人，流落街頭都有可能。
“剛剛在下面印過指印的掌柜的，可以不予追究，只要三日之內(nèi)，將虧空補全即可！”聽到這里，那三個在名字下面印上指印的掌柜的松了口氣，神色輕松不少。
而那些貪污不多，又沒有印下指印的掌柜的，卻暗暗后悔，早知道這么容易就過關(guān)，自己也直接印下指印就完事了，免得萬一被捅出來，今后在江寧，就很難有立足之地了。
商人講誠信，講信用，如果這樣的事情被傳出去，人人都知道你手腳不干凈，那在江寧，江寧周邊乃至更遠的地方，在想找人合作生意，那真是難之又難。
“羋慕青，羋掌柜！”有人在后悔，有人在不屑，白云突然大喝一聲，喊出一個人的名字，將眾掌柜的嚇了一跳。
然后唰唰唰的目光集中到一個人的身上，那人身邊還跟著一個少女，眾多掌柜的，看他兩人的目光都變得鄙夷起來。
“不知少爺叫我有何事？”那羋掌柜淡定自若的應(yīng)聲，心里卻把白云媽的狗血零頭，好端端的，吼個什么勁兒，我又沒有貪。
白云當(dāng)然不是無緣無故的吼叫，只是震懾一下別人的心神而已，以便接下來的動作，阻力會小一些。
白云也隨著眾人的目光看去，一看，嘿，還是個老熟人了，忙說道：“大家不要誤會，我就是請羋掌柜做個記錄而已，羋掌柜，麻煩你了！”。
說著，白云指了指下手了第一張桌子，上面已經(jīng)擺上文房四寶，接著，又看向跟在羋掌柜身邊的少女，說道：“你也來了”，一副很孰若的樣子。
那少女微微行禮，沒有說話，跟著羋掌柜走到下手的第一張桌前，羋掌柜坐下，她就站在一旁研墨。
“羋掌柜，我說，你逐一記錄！”白云見那少女已經(jīng)把墨研好，對羋掌柜說道，他不是不想自己拿著賬目直接公示，關(guān)鍵是他手里記錄的是阿拉伯?dāng)?shù)字和簡體字，拿出來根本就沒人看的懂，弄不好還會被人扣上別的什么屎盆子。
白云手里拿著他自己記錄好的賬目，開始一條條的念。
“熙南街首飾行，貞觀八年，一月九日……，前后虧空一百二十七貫八百一十三文”
“同年三月十一……”
一條條虧空的記錄，被白云念了出來，氣氛也越來越濃重，就連在做記錄的羋掌柜額頭上都有些吸汗。
看著這一排排記錄的數(shù)字，精準(zhǔn)到連一文件都算的清楚，羋掌柜感覺自己是越到妖孽了，哪里有人能把賬目對的如此清晰的，簡直是不可思議。
站在羋掌柜身邊的少女也被驚的不輕，她自認為自己在算數(shù)方面，在江寧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也不能做到像白云這般精確到每一文錢。
隨著白云每念一條賬目，她都會忍不住的去看白云一眼。
站在門外一直沒有進來的白父，白采兒與戚七也同樣震驚，能把賬目查到這樣的程度，而且就這么一早上的時間，他們自認為，是絕對做不到，別說他們自己做不到，就算江寧城首富家的大帳房，江寧最厲害賬房先生也不可能做到。
同時，白采兒心里又氣又委屈，整個首飾行產(chǎn)業(yè)都是她在打理，沒想到，平時對自己言聽計從，整日喊著鞠躬盡瘁的那些掌柜的，居然私底下貪了這么多錢，自己卻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賬房里，白云已經(jīng)念完了熙南街首飾行最后一條爛賬，他端起茶水，淺淺的抿了一口，繼續(xù)說道：“熙南街首飾行，從年初到上一季度，全部虧空是多少，羋掌柜的，可曾算出來”。
“回少爺，總數(shù)為”羋慕青頓了頓，“五千四百貫零二十四文”
“嘶……”
一片吸冷氣聲音，沒想到，僅僅只是一家首飾上，半年就有這么多爛賬，那如果再來幾家，那他們今年的分紅基本就是沒有了。
想到這里，大部分掌柜的都轉(zhuǎn)過頭，對著其中一微胖的掌柜的，怒目而視，脾氣差一點的，已經(jīng)破口大罵起來，什么難聽罵什么，沒有一點留情面，正所謂，斷人財路，就如殺人父母，現(xiàn)在他們沒有動手，就已經(jīng)很給白云面子。
一時間，僅有二十多人的賬房里，就像菜市場似的，喧鬧無比。
“咚鏘”
震耳欲聾的銅鑼聲鎮(zhèn)的眾人耳膜生疼，同時，也讓眾人都安靜了下來。
“現(xiàn)在，請熙南街首飾行，陳掌柜出來給大家一個解釋！”等眾人都安靜下來，白云看著已經(jīng)被罵的面色慘白的熙南街首飾行陳掌柜，說道。
“我無話可說！”陳掌柜無力的垂下腦袋。
白云已經(jīng)把每一條都羅列的非常清楚了，沒有什么可爭辯的，陳掌柜也是個有決斷的人，立刻承認，不在爭辯，起碼能夠留下一點顏面，如果再繼續(xù)無理攪三分，那就連最后一點顏面都沒有了。
“那好”白云點頭，“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白云伸出一根手指，“你自己把虧空的錢補齊，然后走人”。
“第二”白云又伸出第二根手指，“直接送官查辦，由官府出賣你的私產(chǎn)來補齊”。
這第二個選擇，是白云經(jīng)過仔細斟酌過的，如果只是單單送官查辦，那估計使點錢財，沒多久就沒事，但如果讓官府幫忙賣產(chǎn)業(yè)的話，那其中的好處官府可不會少得，還能落個好名聲，名利雙收，相信只要不是傻子，就知道怎么選擇。
而對陳掌柜而言，最好的選擇就是自己補全，如果交由官府查辦，那就算補全了虧空，等待他的之后流落街頭。
“我會將虧空補齊”陳掌柜無力的嘆了口氣，“少爺可寬限幾日？”。
“可以，最多三日，我沒有那么多時間等你！”白云揮揮手，張大點立刻又端著托盤走出來，托盤上面放著紙筆墨。
“立下字據(jù)，寫明緣由，錢數(shù)，歸還日期，然后你就可以走了，不過首飾行你就不用回去了，在沒有結(jié)清賬目之前，你在首飾行的所有物品歸首飾行所有！”。
對于這次查賬的最大蛀蟲，白云沒有絲毫的留情，畢竟殺雞儆猴，如果只殺一半，那反而會讓一些人起了僥幸之心，那就不美了。
陳掌柜沒有掙扎，干脆利落的寫下字據(jù)，然后轉(zhuǎn)身就走。
看著陳掌柜的背影，白云微微皺眉，感覺這個人有點不對勁，太過冷靜了，一點都不像貪污被查的樣子。
白云喚過張大點，跟他耳語了幾句，張大點領(lǐng)命而去，不大會兒功夫，又轉(zhuǎn)了回來，向白云點點頭。
“很好，陳掌柜是個不錯的榜樣，那么接下來，我們繼續(xù)”。
聞言，眾人心中一跳，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