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絕雖是因為敬重大將軍,才不忍行刑,可說到底也是徇私。事雖小,不可為。試想而知,若是掌刑罰的將領也學會徇私,那么軍中鐵紀遲早形同擺設。
見聶絕知錯,墨煜不再多言,大步離開。他回到營帳,換了衣裳,然后才派人叫了隨行御醫(yī)來上藥。
元少卿過來時,御醫(yī)正起身離開。他在門口堵住御醫(yī)詢問,確定墨煜并沒有大礙,才把人放走。
“表哥,你叫我做什么?”元少卿問。
墨煜坐在案幾前,翻著一本書,聽見元少卿的話,眼皮也未抬一下。
他道:“你等會去喂飛飏?!?p> 元少卿頓時跳起來,問道:“為什么?難道是因為今日之事?不是說公主不是沖著我來的嘛,怎么還罰我?。俊?p> “你無錯處?”墨煜抬眼看他。
元少卿性子耿直,說話做事一向隨心所欲,今日之事雖然姬渝可能是沖著墨煜而來,可若是沒有元少卿這個導火索,又何至于被她抓到小辮子。
墨煜瞥了他一眼,元少卿立刻慫了:“我有錯!我該罰!不過,表哥,能不能換個懲罰?”
“只有飛飏,會讓你長長記憶?!?p> 飛飏是一匹純種的汗血寶馬——墨煜的坐騎,日行千里,性烈勇猛,跟隨墨煜南征北戰(zhàn)多年,在飛羽軍也算赫赫有名。
不過,對于元少卿來說,飛飏是他的噩夢。
飛飏特別認主,除了墨煜,誰也不讓靠近,誰靠近踢誰,尤其兇悍,哪怕是給它喂草的人,它都照踢不誤。
元少卿以前不信這個邪,背著墨煜偷偷地騎飛飏,結果被摔下來不說,胸前還被飛飏無情地蹬了一腳,那次受的傷,養(yǎng)了好幾個月才好利索。雖然說,給飛飏喂草比起偷騎飛飏來說,危險小得多,但元少卿他一點都不想去喂飛飏,他有陰影!
元少卿鬼哭狼嚎起來。
“蒼天啊,你開開眼,為什么給我一個毫無人性的表……”
“啪!”某人張開的大嘴巴被一個橘子準確無誤地投中,塞得滿滿的。
世界頓時安靜了。
~
夜幕降臨,墨煜要去公主營帳守夜,喂完馬的元少卿,也死活要跟過來看看。
走到公主營帳門前,墨煜朗聲向營帳內的人報到:“啟稟公主,微臣墨煜前來守夜。”
營帳內的人不曾答外邊人的話。
只是這時,里面“碰”的一聲響,應是瓷器摔落在地的聲音。然后聽見侍女求饒的聲音:“公主恕罪,奴婢不是故意!”
許是哪個侍女不小心打碎了東西,怕公主生氣,正在請罪。畢竟這種事在宮里,向來可大可小,全靠主子心情。主子要是個寬宏大量的,完全不會計較。主子要是個小氣性子,頂多也就是罰罰月俸,不給吃晚飯罷了。
“這是本宮最心愛的茶盞?。 币宦曂褶D的女聲幽幽響起,“杖二十,驅逐。”
墨煜與元少卿都是是習武之人,耳力驚人。營帳內的聲響,他們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切,什么都是她最愛的!”元少卿小聲嘟囔著,不過打碎一個茶盞,便要廷杖二十趕人走,這六公主,這么狠,真真是惹不起、惹不起!
然后便見著一個侍女被人拖出來,一邊還不望痛哭向營帳內的人哀求道:“公主,公主,求求您,不要趕奴婢走!不要趕奴婢走!”
“都下去吧?!蓖褶D的女聲又響起。
隨后,其余侍女魚貫而出,無花無葉走在最后。
只是無葉停留在門前,而無花上前向墨煜行禮,作出請的手勢:“大將軍,公主有請!”
元少卿見此,湊近墨煜用僅兩人聽見的聲音說道:“表哥,這六公主不是個善茬,你進去肯定不會有好事?!?p> 墨煜站立不動,向營帳內朗聲道:“公主有事吩咐便可,微臣在門外也可以聽到?!?p> “墨大將軍,你若不進來,本宮便出去了哦。不知大將軍可想讓人看見——和親公主與大將軍在營帳外舉止親密?”話中意味深長。
護送和親的大將軍和將要和親的六公主舉止親密,士兵們該作何想?孤男寡女,夜半三更,舉止親密,要說沒有私情,恐怕都不會有人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