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前世初見(小軒子和顏顏的前世)
桌子上的燈光有些暗了,齊世軒默默地嘆口氣,放下手中的筆,起身慢慢踱步走到窗前。窗外一如以前,月色澄澈,宛如明鏡,而他心上結(jié)下的這個傷疤。每逢這清明月色,便會疼得他死去活來,現(xiàn)在,不就是這樣難熬的時刻。
顏顏,齊世軒還清楚的記得。她執(zhí)他手微笑的樣子,而顏顏卻離他而去已經(jīng)三年了。
這三年,他瘋了一般的找過她。
自顏顏走后,他再也寫不出那宛如天籟的句子。寫不出行云流水的華章。看看她,任性成這樣子,連自己的才華都帶走了。
“對不起,我齊世軒至今也沒能忘了你。這輩子還帶著你給我的記憶而活?!?p> 齊世軒苦笑。
屋里的檀香,莫名其妙就放大了他的悲傷。
前世的他,是怎么遇見顏顏的呢?嘴角含笑,眉目瞬間就有了別樣的色彩。
都說煙花三月下?lián)P州,齊世軒也不知怎么就來了杭州。
泛舟西湖,一抬頭,就看到湖心船上,兀自睡的安逸的她。臉頰微紅,嘴角含笑。齊世軒就這樣愣了神。
醒來的她,卻并不意外。
“先生可是來自北方之人?”聲如其人。說罷微笑看著齊世軒,像是篤定了齊世軒不會騙她一樣。
“不是?!?p> 齊世軒真的不想騙她,即使這么想認(rèn)識她,想順著她的意思。
眼中有一絲失望,但很快又恢復(fù)了原來的樣子。
“那先生一定精于詩詞翰墨吧?”
“略懂一點。”平日自信滿滿的齊世軒,此刻卻這么想謙虛一下。
當(dāng)時的他,一手好畫,一筆好字,一腔才華,早已名滿天下。
就因為顏顏,齊世軒在杭州朋友這里逗留三月之久。
如愿以償,成為顏顏身側(cè)之人。
當(dāng)齊世軒向朋友提起顏顏時,朋友卻一臉驚訝。說齊世軒三生有幸。
齊世軒不是滋味。
“結(jié)識我,才是你的三生有幸吧?!闭f罷,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可當(dāng)朋友說完,齊世軒才知道,果真是他運(yùn)氣太好,把后世的都預(yù)支了吧。所以現(xiàn)在的他才這么痛苦。
原來顏顏就是江湖上那個,制得好瓷,畫的好畫,寫的好詞的女子,原來她就是那個所有文人才子仰望的星辰。而齊世軒,何世修來的福氣,伴她身側(cè)。
三月之后,齊世軒帶顏顏離開了杭州,回到江南小鎮(zhèn)。
“你看,沒有騙你,我真的不是北方人?!?p> 顏顏很開心,說這里果真美如仙境。
齊世軒沒有想到,他坐于一樹梨花白下面彈奏鳳尾琴時,顏顏卻以九天舞震驚了他的眼睛。
顏顏從來都是一身白衣,那天她卻一身的火紅,妖媚冶艷,全然不似平時的她。
“顏顏,你好美?!?p> “那你喜歡嗎?”在齊世軒懷中的顏顏轉(zhuǎn)頭問,眼底藏不住的心傷。
“喜歡,給我一個人看的嗎?”
齊世軒莫名害怕,害怕他是別人的影子。
“從來,都是給你一個人看的。”顏顏從心底的嘆息,刺痛了齊世軒的耳朵。
從來,這兩個字多么無辜??墒驱R世軒恨它們。
“顏顏,以前的齊世軒,從來未來過你的記憶?!?p> 齊世軒掩藏了自己情緒,拉著顏顏來到桌前,這桃花真討厭,灑落了一石桌,都蓋住了她的如花容顏。
“畫給我的?”顏顏難掩驚喜。
“嗯,以后只畫你?!饼R世軒說的是真的,顏顏卻似乎并未放在心上。
“真好,我還是擁有你的親筆了?!?p> 齊世軒聽不懂顏顏的話,只好輕聲問喜歡嗎?顏顏點點頭,臉上有了孩童一般滿足的笑意,她已經(jīng),許久未笑了。
有顏顏陪齊世軒的那一段日子,是齊世軒心口唯一的光。
他記得,坐在顏顏身后看她制瓷的悠然,他記得,海棠花下,他和顏顏一起寫宋詞的溫暖。他記得,為她畫眉的美好。他記得,冬日暖陽下,同畫梅花的默契。
而顏顏真的好殘忍,把記憶刻在他的心上,日日夜夜不想忘。
有一天,齊世軒在書房寫字,顏顏闖進(jìn)來,拉著他去看她新制的瓷器,平日里,她絕不會這么開心。
齊世軒也就由著顏顏拉走了,放下那首寫了一半的詞作。
不得不說,這瓷器好漂亮。
“這叫青花瓷。”顏顏淚光閃閃,哭的幾乎崩潰。任齊世軒怎么攔都攔不住,好像是要流干眼淚。
齊世軒突然心疼的厲害。
“顏顏,別哭了好不好?”
顏顏握住手忙腳亂為她擦眼淚的手,“子墨,你當(dāng)真喜歡我嗎?”
齊世軒瞬間愣了神,子墨,那是他什么時候的名字,齊世軒這個名字用的太久,都忘了他自己還有這個名字。
“你怎么?”
“你朋友告訴我的。”
“嗯,喜歡,不管是齊子墨,還是齊世軒,都喜歡你,深入骨髓,融入血液。”
接下來,顏顏變得喜怒無常,撕了一張又一張的畫作。
在一個晴朗的午后,她跑到齊世軒跟前,抱住他,又一次哭的崩潰。
“對不起,對不起,我畫不好?!?p> 齊世軒為她拭去眼淚。
“這個怎么樣?”
齊世軒展開手上的畫作,炊煙升起,牡丹盛放,青花如顏顏的眉眼。
顏顏什么也沒有說,帶著它,一刀刀將它刻上了瓶身。
齊世軒在身后,抱著她,在瓶底,寫下那首未寫完的詞作。
又一個梨花淺淺香的季節(jié),卻只有齊世軒一個人在樹下彈琴。
顏顏火紅的身影一閃而過,他已心如刀絞。
顏顏走了,齊世軒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他只好把她留的唯一的東西,叫做青花瓷的這個記憶,拼死留在這里。
齊世軒成了無心之人,朋友幾次三番要把這青花瓷拿走,他都不許,甚至以性命相搏。
所有江南小鎮(zhèn)的人都知道,大才子齊世軒已經(jīng),再也不是才華橫溢的人了。他終日坐在院子里,對著一個瓷瓶說話。
齊世軒想,現(xiàn)在人們應(yīng)該都以為自己是瘋子了吧。也罷,自己本來就被思念折磨的瘋了。
顏顏,他還是想著,他的顏顏一定會回來。
齊世軒就在這里等著他的顏顏,任歲月蒼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