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所有的陰差陽錯似乎是上帝早已經(jīng)謀畫好的,我們平凡且渺小的人們只能按照它的路線去行走。是的,我又見到他們了,不過我先遇到的是曾朝晉,那個考了全區(qū)第一,且在我們年級每逢考試都是第一的男生。
我在一中食堂當服務(wù)員,那是一個開學一月的下午,吃飯的人少,很遠我就認出他來了,他徑直走到我面前,他說:
“阿姨,來份砂鍋米線!”
“好??!大侄子!”
我笑了笑,“老同學,這么客氣干嘛!”他給我一百塊錢,我的零錢不夠,就沒有收他的錢,我?guī)退I了單。他道了謝,然后問我:
“你不是考上高中了嗎?怎么會在這里打工?狄其琛和你們班張生燕都在一中,你們見面了嗎?”
我沒有回答他,“米線好了!”我將米線端給了他,他找了個位置坐下,從那以后我們幾乎每周都見兩三次。
之所以說陰差陽錯,是因為我的工作。我起先和本校的一個女孩在盼盼食品廠打工,一個多月后那個女孩懷孕了,我爸聽說了這事后,死活不讓我在那兒打工了。就在家呆了些日子,期間我大姑和我表姐動員過我,讓我去復(fù)讀,我象征性的在學校呆了一周,直到老師讓我叫學費,我沒有錢交學費就沒有再上學。后來我們村的人,給別人幫忙找人,正好我閑著,而且學校是人際關(guān)系簡單,很安全,我爸也同意了。
那年我十六,我的同學們都在教室里上課,而我的一天天是這樣度過的。早上三點起床,我開始煮粥,把粥打到塑料杯里,然后一個個封上口,再用塑料袋裝著,然后再放到泡沫箱里保溫。再切燒餅用的料,火腿,青椒,土豆絲,蔥花等。到學生早飯的時候再賣燒餅和粥,學生吃完了就打掃衛(wèi)生。接著吃過早飯就開始準備中午的飯菜,切菜,泡米線,裝米線,提前將米飯打好。下午是將各種蔬菜穿在簽子上,再進行油炸,將餅切好夾菜。周而復(fù)始,枯燥乏味,每個星期一到星期五都是這樣,我過了三年,期中我還做過爆米花,肉夾饃,關(guān)東煮等等。
我的高中三年,我成了我們同學的打飯阿姨,其中也包括韓夏夏。我和夏夏遇到是第二學期快暑假了。我知道狄其琛在這個學校后,我一直帶著口罩,不管多冷多熱我都戴著,我想見他又不敢見他。
我們老板在實驗樓樓梯下,搭了個簡易的棚,讓學生家長送飯,其目的就是讓我們在實驗樓底下賣飯,不得不說我們老板是個掙錢的好手。
那一天早飯賣過后,我打算關(guān)門了,韓夏夏慌慌張張的跑來,要買個燒餅夾里脊,她瘋狂的在掏書包找錢。我說:“不用了,你先吃吧!”她沒有認出我來,似乎很著急!“你先去上課吧!下課再送來給我就行?!薄鞍⒁?,你真好!”說著將書包放到桌子上,拿出一本書就跑了,邊跑邊說:“阿姨我把我的書包先壓這兒,下課后我來找你!”等到了下課她找我時,她才發(fā)現(xiàn)原來是我,也不管我身上有多臟就抱著我不放。她說家在一中附近,今天有事來晚了,才能有機會見到我。她永遠都是那么天真,還約我星期六星期天出去玩!
我的星期六星期天前半天都是睡覺,后半天只會看小說度過。一中的圖書館在女生宿舍樓旁邊,女生宿舍的一樓就是學校學生食堂,我剛好在一號食堂。每星期五圖書館開放日,中午休息的時候我老是在圖書館看書,我沒有學生證,只能看不能借。后來管理圖書館的周老師看我每周都去看書,就幫我辦了借書證。為了感謝他,我經(jīng)常幫他整理圖書,打掃衛(wèi)生。我看書是有個習慣,就是要拿根筆,隨手寫觀后感。我寫的觀后感奇奇怪怪的和別人不一樣,估計看到我寫觀后感的人都會說我腦殘吧!
和夏夏出去的時候,常常也見到張揚,幾年不見他長的更加英俊挺拔了。他們帶我去吃肯德基,麥當勞,大排擋!帶我去滑旱冰,帶我去網(wǎng)吧。我學會了滑旱冰,我有了QQ號,我的網(wǎng)名“歲月靜好”。夏夏加我好友后,跟著系統(tǒng)給我推薦了好多可以加好友的人,其中就有狄其琛,我加他,他通過了。出去玩了好幾次,張揚都在,他的話及少,我又深深的體會到電燈泡的無聊,就再也不想去了。
我的日子也變得豐富起來,我開始一個人去滑旱冰,體驗不一樣的刺激。一個人去網(wǎng)吧通宵,寫日志,刪日志,到從來沒有他的來訪記錄。一個人去圖書館借書還書,也想著試試運氣,看看他。
實際上我每天都能看見他,可他從來沒見過我。他每天早上要去隔壁窗口去吃牛肉拉面,中午會和同學或者張生燕在一起吃隔壁特難吃的蓋飯,晚上會在隔壁窗口買兩個餅夾菜當晚餐。學校的公共廁所在操場的那邊,我沒有在樓上上過廁所,我每次上廁所都選擇橫穿整個操場去廁所,萬一碰見他背單詞或者打籃球呢?
我爸給我錢,讓我買了手機,方便聯(lián)系,我給家里買東西時,我爸都會很驕傲的告訴你村里的人。
但是在農(nóng)村一個不上學的女孩子唯一的出路就是早早嫁人,這種日子遲早會來的。終于,在一個寒假,我和奶奶在剪窗花,有媒人帶著一個疑似我姐同學的年輕人上門提親,我沒有答應(yīng)??蛇@種事情像是能傳染似的,隔三差五的就有人來。
我很討厭這種日子,尤其是我那么多有錢的姨,舅媽,親戚都來給我說親。他們難道沒有臉嗎?我爸,我媽,我,都曾上門到他們家借過錢,目的就是上學用,可有誰借給我們了。而且他們給你介紹的人都是這樣幾類:行為不好,坐過牢,快三十了沒對象。還有家里有錢,孩子或聾或啞,或殘或缺。我在他們眼里和這些人又有什么區(qū)別,何況我和他們的兒女年齡相仿。這些人都他媽的有毛病啊,奧運會那么大的事不去關(guān)注,卻來操心這些事。
我爸接到我其中一個親戚的電話,我好像應(yīng)該叫他姑奶的樣子。我們家座機,我爸都是免提在聽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我給娃說個對象,把們屋里錢多的很,就是娃缺一點,沒長頭發(fā),你看一下,啥時候能讓兩個娃見個面…”我越聽越氣我張口就來“你覺得好的話,還能輪到我,我那個表姐還比我大兩歲,也沒嫁人,你怎么不把她嫁給那個人!”我果斷掛了電話。
“宋家的二姑娘沒家教!”“宋家的二姑娘歪的很!”“宋家的二姑娘就太難纏了!”村里的人給我貼上了這樣的標簽,我臭名遠揚,就連我們村那個想讓我嫁給他兒子厚臉皮都沒敢在我面前開玩笑了。
三年,我就這么簡單粗暴的過著,上班,看書,應(yīng)酬那些討厭的相親。
以前,我很喜歡地理老師講課,他講課很有意思,先讓我們打開書劃上重點,就把書放在一邊,給我們講故事。她酷愛旅游,上課的時候每每都是給我們講她旅行的所到之處。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沙漠,白日依山盡,黃河入海流的鸛雀樓,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的泰山…同學們都心馳神往!為了那些沒必要的生氣,我決定去旅游,第一站山西YC市永濟縣鸛雀樓!
我寒暑假去力所能及能旅游的地方,開學了就開始上班。直到狄其琛畢業(yè),考上了江西贛州的一所大學。就這樣三年的幽靈時間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