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眉頭一收,看看手表,再看看柯洋,依舊是一副看傻子的神情,顯然,他根本不信。
“我沒有騙你,要不然我為什么要讓你帶我離開?”柯洋著急地說?!斑@塊手表值十幾萬,只要你帶我離開這里它就歸你。“
“那你可以報警??!”小哥說,視線卻不由自主瞟向手表。
“我沒有手機,而且,警察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過來,但他們隨時會把我?guī)ё?,求你了,幫幫我!?p> 小哥沒再說話,看看柯洋,再看看手表,片刻后才突然冒出一句這塊表真值十幾萬?
“真的真的,我沒必要騙你?!笨卵蠹鼻械卣f,并把手表再向前遞一遞。
小哥雙眼死死盯著手表,幾秒鐘后,他一把抓過手表站了起來。
“跟我走?!?p> 小哥說完率先離開,柯洋趕緊跟上。
小哥對這地方應(yīng)該是很熟悉的,他三步兩步就從山坡上跳下,而柯洋則剛走幾步就摔了一跤,狼狽地從山坡上滾下去。小哥趕緊快走幾步,扶了柯洋一把,之后攙扶著他向前。
小哥走的飛快,柯洋感覺自己完全跟不上,他心里怕到死,耳邊似乎聽到季迎春大喊的聲音,他急了,不停地命令自己快些,再快些。但他的雙腳哪里跟得上大腦,一個踉蹌,柯洋又摔了下去。這次,小哥也受到牽連,兩人一起向下滾。
“咚!”
一聲脆響,小哥的后腦勺撞到了一塊石頭上,頓時血流如柱,而小哥也當(dāng)場暈了過去。
柯洋嚇壞了,拼命拍打著小哥的臉頰,搖晃著他的身體,但小哥始終處于昏迷狀態(tài)中,完全沒有任何反應(yīng)。
最終,柯洋一咬牙,脫掉身上的T恤按在小哥的后腦勺上,再托起小哥就跌跌撞撞,漫無目的地向前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已經(jīng)完全黑透了,柯洋攙扶著小哥一步一挨的往前走。他只覺得大腦暈暈的,渾身一點兒力氣都沒有,仿佛隨時會暈過去似的。小哥還在昏迷之中,好的一點是他后腦勺撞到的傷,已經(jīng)沒再流血,這倒讓柯洋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只是,這究竟是什么地方?什么時候才能走出去?往哪里走才是走出去的路?
柯洋覺得累極了,腳步也越來越踉蹌,終于,腳底下一絆,他和小哥一起又一次重重地摔了下去。
這一次,柯洋沒有馬上爬起來,他閉上眼躺在原地,認命般讓自己癱在那里。
八月末的天氣還是非常炎熱的,但夜晚的山中卻有了些許涼意,柯洋光著膀子躺在地上,絲毫沒有感覺到寒冷,反而渾身大汗淋漓。他托著小哥走了太久太久,久到他仿佛已經(jīng)麻木,但身體上傳來的疲憊感卻又那么清晰的提醒他,還沒結(jié)束,還不能結(jié)束。
柯洋睜開眼仰望夜空,晴朗的夜空中繁星點點,寂靜的山野里不時傳來不知名昆蟲低低的鳴叫聲??卵笸蝗挥X得很舒適、很愜意,他想起了兒時與父母姐姐在夏日的夜晚,在院子里納涼時的情景。
他的父親閉目跟著廣播輕輕吟唱,放在膝蓋上的手指還伴隨吟唱輕輕地打著拍子;姐姐拿著一本書認真地翻看著,不時嘴角微翹露出甜甜的笑容;而他的母親,則坐在他的身邊,手持一把蒲扇輕輕地搖著,看向他的眼中盡顯寵溺。
“媽媽!”
柯洋不由自主輕聲呼喚,剎那間淚如雨下,他好想他的媽媽。
柯洋又想起了父母剛離開時的情景,跟姐姐相依為命的他,整個人就像傻了一樣,不跟任何人做任何交流,只整天整天傻傻地呆著。姐姐怕他有事,幾乎一天24小時不敢離開他身邊。姐姐的眼中常常飽含淚水,常常抱著他說,洋洋,沒有了爸媽你還有姐姐。
“姐姐,我好想你!”
柯洋喃喃地說,轉(zhuǎn)瞬間又泣不成聲。
姐姐突然間就那么離開了,這是他怎么都沒想到的事,那一刻,他萬念俱滅,他只想著跟隨姐姐一起離開,也許在另一個世界他們一家四口還能夠重聚。
那場大病柯洋其實并沒有多少印象,但他清楚的記得當(dāng)他從昏睡中醒過來時的情景。左爺爺頂著熬到通紅的眼睛,如釋重負般說洋洋你終于醒了你可嚇?biāo)罓敔斄?,你要是有個什么事,你讓爺爺怎么辦?
“爺爺!”柯洋輕輕地呼喚,忽而一聲大叫,“爺爺!”
柯洋不顧一切地大哭大喊起來,他的父母姐姐都沒有了,左斌一家人成了他唯一的親人,而左爺爺對他的好,是其他任何人都無法替代的,但他都對左斌做了些什么?平常對他出言不遜、辱罵他、整他、在他面前胡鬧,但他卻從來沒有怪過他,反而一如既往地對他幾乎百依百順、言聽計從。
柯洋越想越難過,越想越覺得對不起左斌,越想越覺得自己不是東西,他干脆放縱的讓自己哭喊起來,一直哭喊到沉沉睡去。
清晨的陽光灑在柯洋臉上時,他猛得驚醒過來,驚覺天已經(jīng)亮了。周遭的環(huán)境讓他瞬間的想起這兩天發(fā)生的事,不由自主打了個寒顫。他坐起來,看看小哥,對方依舊還在昏迷中。
柯洋突然間怕到死,從小哥撞到頭到現(xiàn)在,這都已經(jīng)十幾個小時了,真怕繼續(xù)這樣下去會出什么大事。
不行,不能坐以待斃!小哥是因為他才受的傷,他必須負責(zé)。還有左斌,也是因為他才出的事,他更需要負責(zé)。
主意打定,柯洋狠狠給自己加油打氣,然后起身扶起小哥,而這時,小哥的身體一頓,竟然悠悠地醒了過來,柯洋當(dāng)場就激動了。
“你終于醒了!你都昏迷十幾個小時了?!笨卵箢H有些激動地說。
“這是哪里?”
小哥詫異地問,跟著就坐了起來,但剛一動彈,立即牽扯到后腦勺的傷口,當(dāng)即痛得呲牙咧嘴,柯洋趕緊按住他。
“你不要亂動,你的頭撞到石頭,后腦勺有傷口?!?p> 柯洋把之前的事簡單的跟小哥說了一遍,小哥愣了半天,然后小心地按著后腦勺站起來。
“走吧!我們出去!”
柯洋趕緊快一步扶住小哥,兩人相互攙扶著向前走去。
整整一天,兩人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這座山就像是一座大型迷宮一樣,讓他們完全找不到出路。有時候兩人也會有放棄的想法,好的一點是,每當(dāng)誰要放棄時,另一個立即就給他打氣。于是,兩人相互扶持著,繼續(xù)尋找出路。
當(dāng)兩人終于見到除他們之外的第三人時,已經(jīng)是第二天的清晨了,兩人都快哭了,終于走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