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之后，張雨憤憤不平，把自己關(guān)到房間去了。張?zhí)旆f把余怘放下，叫張?zhí)煅卓粗N房做飯去了。自從云冰上班之后，張?zhí)煅准揖蜎]有開過火，兩家干脆就在一起做飯吃。余駿的網(wǎng)吧大業(yè)有了起色以后，余家的生活也相對穩(wěn)定下來了，張?zhí)旆f就專心在家?guī)Ш⒆印?p> 是時，漢歷十月，太陽下山之后，落日鎮(zhèn)就已經(jīng)披上了夜行衣。云冰揭開夜幕，從夜色中走進屋來，將張沐炑交給張?zhí)煅缀?，到廚房去打下手。
今日與往常不同，飯菜還沒上桌，余有勝就到家了。余有勝黑著個臉，張?zhí)煅赘蛘泻羲紱]有回應(yīng)，也沒有去逗自己孫子，不開燈，坐在陽臺上，吧嗒吧嗒地吸著煙，一支吸完又點燃一支。盡管張小幺已經(jīng)和他們撕破臉皮，余有勝礙于親戚關(guān)系，不忍心讓張小幺變成孤家寡人，還在張小幺的公司繼續(xù)幫張小幺管理著公司。
余駿如同往常一樣踩著開飯時間回來，因為張?zhí)煅酌刻於紩趯⒁_飯時給他發(fā)信息。張?zhí)旆f已經(jīng)叫了張雨很多遍了，眾人都已經(jīng)動筷子了，張雨還是沒有出來，張?zhí)旆f又要去叫婆婆。
余有勝突然發(fā)話了，聲音洪亮，像是故意要讓張雨聽見，還帶著慍怒：“喊什么喊，她吃不起就算了！緊喊慢喊，有這么金貴！”
幾個小輩很難見到余有勝發(fā)脾氣，雖然余有勝才說了這么兩句話，眾人都被這中氣勢嚇到了，心里懼怕，大氣都不敢喘。
張雨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你才金貴！死皮賴臉的非要在別人那，別人都把你當傻子了，還死心塌地的幫別人操心這操心那的！”
余有勝不說話了，默默地吃著飯。余有勝吃完飯又坐回陽臺上，只不過沒有抽煙了，只看著街邊的路燈發(fā)呆。
張雨哭了一陣，又罵了余有勝兩句，怒氣泄了一些，覺得肚子餓了，來到了餐廳。張?zhí)旆f在喂余怘吃飯，云冰見姑姑出來，給張雨盛了一碗飯，坐回張?zhí)旆f身邊。
張雨接過飯碗，道：“喂，你今晚上又吃錯什么藥了？在外面受氣了回來拿我撒氣？”張雨雖然背對著陽臺，但這話顯然是對余有勝說的。
余有勝沉默了幾秒，道：“吃錯什么藥，這要問你，明知道房子上已經(jīng)吃虧了，還去胡攪蠻纏，你去這么鬧一氣有什么作用？只會讓別人看笑話！”
張雨轉(zhuǎn)過身來，追問道：“你這意思是你早就知道了？自己悶著吃這啞巴虧？”
余有勝又看向外面，嘆了一口氣，道：“當時買房子的時候，我只知道他已經(jīng)和這個小區(qū)的項目老總勾上線了，他賣出房子，收益他和項目老總平分。哪個曉得這些房子都是從地基都還沒打就賣起，賣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建好幾年了還沒賣出去，開發(fā)商早就打算好半價處理了?！?p> 張雨冷笑著道：“那你就一句話都不說，硬撿這個氣來受？”
余駿道：“難道像你這樣去銷售中心鬧？你有沒有腦子，他張小幺明面上和這個房地產(chǎn)公司有關(guān)系嗎？他這就相當于中介，你有理都沒地方說去，何況你這還沒理。你買的時候銷售那里還沒有這個員工房優(yōu)惠政策，你去鬧，他張小幺當著別人肯定不會怎么跟你說，他背后要指著我脊梁骨罵的！今天在工地上就受了甲方一肚子氣，還沒下班又因為你這個事情被他張小幺劈頭蓋臉罵一臺。你也用用腦子，好不好？”
張雨才知道其中還有這種內(nèi)情，理屈，轉(zhuǎn)過身繼續(xù)吃飯。
余有勝又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大嘆了一口氣，道：“明年怎么說都不幫他了！我想著這自己人都不去幫他，哪還有人會去幫他，他公司又才上道，要是垮了怎么辦。哪成想，人家根本就不當你是自己人，根本就把你當個憨兒，當個廉價的勞動力！”
余駿道：“哎呀，說這么多干什么。去年那種情況你就該看清他了。今年你又不聽勸，非要去幫他。再過幾個月，我的網(wǎng)吧就回本了，我再搞搞副業(yè)，一家人還愁吃穿？你年紀也大了，依我說，你還不如幫我看看網(wǎng)吧，有時間看看你孫子，在家享福。”
余有勝又重重地嘆了口氣。
張?zhí)煅缀驮票参苛擞嘤袆僖魂?，回去休息了?p> 周日上午，張?zhí)煅捉拥戒N售中心的電話，說張?zhí)煅椎姆孔邮赘斗制谔鼗莸牡谝黄谝呀?jīng)到期了，叫張?zhí)煅壮榭杖ヤN售中心交費。
余駿也接到了一樣的電話，吃過飯，郎舅二人約好去交費。
兩家的房價一樣，總價60萬，首付三成，18萬，首付款又分兩年5期，每期3.6萬，每半年一期。
交費之后，銷售中心的工作人員告訴他們，他們現(xiàn)在付的是首付分期特惠的第一期，首付分期特惠還有四期。
張?zhí)煅子牣惖溃骸安豢赡埽∧悴橐幌拢灪贤臅r候我們已經(jīng)付過一期了。”
工作人員掛著職業(yè)性的笑容，道：“先生，我們已經(jīng)確認過了，您現(xiàn)在繳的確實是第一期，您所說的購房當天繳的費是意向金和定金，不能退款，也不能抵首付款和房款。”
張?zhí)煅讖埓罅俗彀?，半晌說不出話來。余駿大聲嚷嚷，亂罵了一通，道：“你的意思是，我們買房子的時候交的三萬六沒有任何作用，白白被吞了？”
工作人員臉上依然掛著笑，道：“話不是這么說的，當時可能是房源緊張，銷售人員可能要您這邊先付意向金和定金，將房源確定下來。但是說白了，這筆錢確實是沒有作用?！?p> 張?zhí)煅谆剡^神來，打電話給張小幺，張小幺掛斷了，張?zhí)煅自俅颍瑢Ψ接謷鞌嗔?，第三次撥通，對方卻沒有接。直到張?zhí)煅椎诹螕芡◤埿＄鄣碾娫?，張小幺才接了電話，罵罵咧咧地道：“誰呀？大中午的有什么事情要接二連三地打電話？”
手機上都會顯示來電號碼的，張小幺卻不知道是張?zhí)煅状虻碾娫?，要么就是故意裝不知道是張?zhí)煅椎碾娫挘淳褪撬呀?jīng)將張?zhí)煅椎奶柎a刪了。
張?zhí)煅锥Y貌地道：“小叔，我是張?zhí)煅住Ｎ覇栆幌挛覀兪赘斗制诘氖虑?。?p> 張小幺極不耐煩，道：“說吧?！?p> 張?zhí)煅捉又溃骸拔覀兘裉旖毁M，財務(wù)告訴我們，我們交的是第一期。簽合同的時候交的是意向金和定金，不能當首付款，說我們還有四期要交?！?p> 張小幺打了個哈欠，道：“這難道不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你還有什么要問的？”
張?zhí)煅讍柕溃骸拔覀儺敃r簽合同就交錢的，還要什么定金？”
張小幺又打了個哈欠，道：“不清楚就去看合同，認得到字不？”說完掛了電話。
張?zhí)煅缀陀囹E急速趕回家里，張?zhí)煅啄贸鲑彿亢贤豢矗悍课菝娣e109.09㎡，套內(nèi)面積89.09㎡，單價6734.76元/㎡，總價60萬元，首付18萬元，分五期，每期付款3.6萬元。
張?zhí)煅卓赐炅撕贤?，沒有找到定金和意向金的條款，打電話給張小幺。電話接通后，聲音就傳了過來：“你還有什么事？”
張?zhí)煅椎溃骸靶∈?，我看了購房合同，上面沒有意向金和定金?！?p> 張小幺的聲音帶來了他的鄙夷之色，不耐煩地道：“然后呢？”
張?zhí)煅椎溃骸吧厦鎸懙膯蝺r6735塊一平，算下來價格倒是對的。但是沒有提到要額外收取費用。”
張小幺話都懶得說，掛斷了電話。
張?zhí)煅子执蛲◤埿＄鄣碾娫挕?p> 張小幺極度不耐煩，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說！”
張?zhí)煅椎溃骸爱敃r你指我簽的，現(xiàn)在我們白白被坑三萬六，你幫我們問一下嘛?！?p> 張小幺喝道：“我指你簽的！你多大的人了，吃飯還要我來喂？合同上寫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自己不看合同，現(xiàn)在來怪我？”
張?zhí)煅椎溃骸昂贤瑳]什么問題。我說的是額外的費用，接房的時候花一萬多的契稅、印花稅和維修費就不說了，我問的是這個什么意向金和定金是什么意思?！?p> 張小幺道：“當時我們都說清楚的，你們自己記性不好就不要一直來煩我，自己去記清楚?！?p> 張小幺掛了電話，張?zhí)煅着e起拿在右手的手機，手不住地顫抖，幾乎就是一瞬之后，張?zhí)煅追畔率謾C，拿起合同，用力地砸在地上。
余駿拿著自己的購房合同過來，道：“天炎，這個房價是什么意思，上面寫六千七百多，是不是我們還要交錢？”
旋即，余駿看到了散落在地上的張?zhí)煅准业馁彿亢贤溃骸澳愦螂娫捊o張小幺了？他怎么說？”
張?zhí)煅子米笫治孀】诒?，用力地吸了一口氣，道：“合同上的單價是按照套內(nèi)面積算的，總價還是這么多，不用再交錢。他說的意思是當時全部都說清楚的，我們忘記了，現(xiàn)在芝麻大點事情又去煩他?！?p> 余駿道：“就是說我們這三萬六就是被坑了？”
張?zhí)煅c了點頭。
余駿沒有表現(xiàn)出一絲的憤怒，道：“哎呀，別氣了，氣來干什么嘛。‘破財免災(zāi)’嘛，這樣想你還不能接受，那你就當這三萬六是在施孤的時候燒了?！?p> 張?zhí)煅讚u搖頭，道：“你這話有點歹毒。”
余駿笑了笑，道：“現(xiàn)在知道吃虧了，自己學點乖，只要別再被坑就好了啊，以前的又追不回來，還一直記著氣自己？”
張?zhí)煅椎溃骸皼]法子，‘人無傷虎心，虎有害人意’，這種人不認識也罷，從此我和他恩斷義絕，再無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