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章
餐廳的氣氛冰凍到了極點(diǎn),舉著那兩張票的成安素宛如一個傻子一般,而許悠悠表情錯愕地坐在凳子上,簡直像是第二個傻子。
“杜航!”
“你說什么?”
許悠悠和成安素同時反應(yīng)過來,同時開口,一個嚴(yán)聲厲色,一個著急地都快從桌子另一邊跳過來,但依舊堵不住杜航的嘴。
“我說,她成安素才是在你們成家掌心向上、伸手要錢的人,有什么資格數(shù)落我?我跟她這種不學(xué)無術(shù)的大小姐,沒什么好說的。”
短短幾句話像是用盡了杜航的力氣,他雙手撐在桌子的邊緣,身體隨著呼吸不斷起伏著,成安素手中的兩張票被她自己握在了掌心里,站起身,冷冷地同杜航對視到了一處:“道歉?!?p> “道歉?給你?你憑什么?”
杜航的聲音徒然拔高,臉漲得通紅,連脖子和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說我吃軟飯?你看看這個房子里什么不是我的?你呢?你又做了什么,不就是仗著你爸媽厲害嘛,誰知道你們家為了讓我跟你結(jié)婚,使了什么下三濫的手段讓我媽同意?!?p> “許阿姨,你晚上睡覺都不會做噩夢的嗎?你們干了那……”
“啪!?。。?!”
這一耳光絕對稱得上快,狠,準(zhǔn),成安素繞到了餐桌的側(cè)邊,毫不留情地給了杜航一個大嘴巴子,相比較于許悠悠的錯愕和杜航的氣憤,她倒顯得像是個局外人一樣。
“清醒了嗎?”看到杜航轉(zhuǎn)過頭,成安素的目光越發(fā)冷冽,“清醒了再說話。”
這個表情,杜航在她的臉上見過不止一次,就是那種仿佛蔑視低等生物一般的眼神,此時此刻用在了他的身上,幾乎讓他后背起了一背的雞皮疙瘩。
許悠悠錯愕的似乎是杜航的話,面對成安素會動手扇他耳光這件事兒,像是早已預(yù)見了一樣,勸起來也是不痛不癢的:“安素,怎么能打人呢?自己家里的人,你動手像話嗎?”
“那他說的是人話嗎?”成安素連一個眼神都沒饒給許悠悠,只是冷冷地瞪著杜航,她眼中的光如同熄滅了一般,一雙琥珀色的瞳孔此時重地像是蒙上了一層霧。
廚房里,阿姨根本連大氣都不敢喘,她甚至不敢動,握在手里的手機(jī)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將屏幕上的電話撥出去。
杜燕清的電話。
氣氛不知道僵持了多久,杜航看了看成安素,又看了看許悠悠,冷笑了一聲,伸手將成安素手里的兩張票抽出來,動作堅(jiān)定而緩慢地將兩張票撕成了八片,最后往成安素身上一扔。
“我們劇院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p> 等到阿姨走出來的時候,地上的碎票已經(jīng)不見了,成安素坐在自己原先的位置上,一口一口吃著碗里的粥,加了藍(lán)莓醬后,薏米粥形成了一種略顯詭異的顏色,看起來也不知道是好吃還是不好吃,反正從成安素的臉上看不出來。
坐在一旁的許悠悠屢次欲言又止,話到了嘴邊兒,可看著成安素面無表情的側(cè)臉,卻一個字兒也說不出來。
送走了許悠悠,又送走了阿姨,成安素站在玄關(guān)處,此時一直掛在她臉上的面具才像是碎裂開來。
最先落下的是眼淚,隨后她的面部開始出現(xiàn)表情,眉頭皺在了一起,眼眶更是紅得如同發(fā)了癔癥一般。
成安素就這么蹲在玄關(guān)昏黃的燈光下,哭到上氣不接下氣,連手機(jī)響了都懶得去看。
她從未想過,在杜航的心里自己和自己的家庭竟然是這樣的一群人,他的每句話如同刀子一般,生生將成安素藏在心尖尖里的、對他的喜歡挖了個干凈,只留下一個空落落的洞,名為“流言”的風(fēng)不管刮進(jìn)去,直到模糊。
電話,是顧一一打得,說是家里收到了一個快件兒,問是給她送過來,還是兩個人約個地方見一見,或者成安素想回來看看也好。
看著鏡中自己一副小哭包的模樣,權(quán)衡再三,成安素還是選擇讓顧一一帶著東西來,跟自己聊一聊人生。
七扭八拐地終于是找到了杜航的小院,顧一一還沒來得及摁門鈴,小院子的門便被從里面打開了,裹著大衣的成安素活像一只毛茸茸的小動物,眼睛紅紅的,鼻子也紅紅的。
“我天,”顧一一呵了一口熱氣在手上,直接上手在她眼睛上摸了一下,“你怎么了?這、怎么哭成這樣?!?p> 成安素沒說話,她向大門的方向抬了一下下巴,示意她進(jìn)去再說。
給兩個人都倒上了熱水,去掉大衣的成安素單薄到風(fēng)一吹就要倒了似的,整個人蜷縮在沙發(fā)的一角,雙手捧著水杯,目光呆滯。
顧一一先將快件兒從包里取了出來:“總是這個公司,是不是又是你的話劇票?”
看到封皮,成安素自己也愣了一下,隨后她立刻反應(yīng)過來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有些哭笑不得地在口袋里掏了幾下,成安素將收集起來的那兩張票的碎片展示給顧一一看:“里面估計(jì)也是兩張票…之前,我還上班的時候,十二點(diǎn)搶的?!?p> “話?。俊鳖櫼灰环磫柕耐瑫r,干脆自己把快件兒撕開,里面果然放著兩張票,還有一張收據(jù),“你約了J市的那個朋友?”
對于小魚,顧一一只是從成安素的嘴里聽說過幾句,成安素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她將空了的快件兒袋子拿過來,將碎了的票放了進(jìn)去。
“我一會兒給你帶出去扔了?”顧一一故意逗她,還沒等指尖碰到那袋子,成安素的手觸電一般抽了回去:“怎么可能?當(dāng)然是收起來,粘粘好……”
“粘好了也不能用了?!?p> 顧一一毫不留情。
“粘好了我收藏還不行嘛?!?p> 成安素嘟著嘴,不情愿地嘀嘀咕咕著。
兩個小姑娘就這么擠在沙發(fā)上,成安素言簡意賅地將中午發(fā)生的事兒說了一般,越說自己也越是無奈,最后倒是不哭了,苦笑了出來:“我是真的沒想到,他一直是覺得…是我們家威脅他母親之類的,嘖…反正挺不舒服的?!?p> 以顧一一對成家的了解,這種事兒成澤不是做不出來,但他的身份早就讓他脫離了這種“低級趣味”,不過現(xiàn)在顧一一關(guān)心但并不是這個。
“你不準(zhǔn)備離婚?還就這么、就準(zhǔn)備這么跟他過下去?你都給了他一耳光了,”顧一一說著,還凌空做了個扇人的動作,“他都那么跟阿姨說話了,你還不準(zhǔn)備離婚呢?”
“離……”提起這個問題,成安素顯得格外沒有精神,連沒睡好的頭發(fā)都像是塌在了頭上一般,“離……離了,我是回你那兒,還是回家?我根本沒地方去…”
顧一一也沉默了,剛剛結(jié)婚還沒有幾個月就離婚,這得讓周圍人笑成什么樣,但她在擔(dān)心之余,更多的還是關(guān)心成安素。
不過短短半月沒見,顧一一覺得成安素的狀態(tài)非常差,并不是說吃不好、睡不好的差,而是她的精神狀態(tài),就像是…一個很久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過的人一樣。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對…這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