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廣袤的山林,林間最深處,山壁分裂兩側,這是一個高不見頂,深不見底的山澗。
懸崖上,一座座黑色的寺廟按照某種特定的規(guī)律分布在懸崖上。
陣陣梵音回蕩,盤旋,像是遠古的歌謠。
淡白色的香火從寺廟頂部飛舞而起。
在天空中,隱隱約約能看到一個個白色的古代跡號。
黑色大殿,明黃色的燭火點亮在最外圍,看不清模樣的龐大雕塑位于最內部的寶座,投下巨大的陰影。
雕刻著蓮花的黑色圓柱豎立在八個方位,暗黃色的地面上有著一道道黑色的花紋,帶著神秘和詭異。
身穿明黃色長袍的僧人席地而坐,圍成一個又一個圈。
坐在最中間的是一個寶相莊嚴的中年僧人。
昏黃之光下,整個大殿里靜悄悄的,寂靜的似乎能夠聽到針掉落的聲音。
啟明的天空上,淡淡的毫光中。
三枚星辰在漫天的繁星中緩緩出現(xiàn),光芒并不明亮,甚至有些黯淡。
但是就是這三枚看起來并不出眾的星辰卻仿佛容納了整個星空。
黑色大殿中,中年僧人的眼睛緩緩睜了開來。
那雙深邃如夜空一般的雙眼似乎能夠看透屋脊,見到那三顆獨特的星辰。
似乎是看到了想看到的東西,中年僧人雙手合十,低低呢喃了一句。
“那個時辰,要到了!”
......
細細的葉片大約拇指一般的寬度,帶著點翠綠的晶瑩。
仔細觀察其實這是一根俊俏的草。
邢閻沉默的時間并不長,正要開口說話的時候。
奇異的感覺從四面八方傳達到心底。
那是一種接近心靈的呼喚。
透過永安當,酆都之上的黑色夜空,穿透虛無。
邢閻似乎看到了三枚呈現(xiàn)弧形排列的璀璨星辰,在龍華的大地之上,等待著它們等待的人。
“邢閻,邢閻,沒事么?”
白云飛的聲音從耳邊響起,邢閻回過神來。
一只手正在眼前不斷晃悠。
將所有的異樣壓下,邢閻笑了笑說:“我有一個比較好的想法!”
白云飛:?
你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將思緒轉移回來,心里的想法結合一些自己的猜測,邢閻抬頭對著白云飛頭上的草說:“你要不要試著聽他的話?”
小草晃晃悠悠的軀體一僵,然后又不高興地扭了扭最頂部的草尖,十分為難的樣子。
但是,邢閻的話明顯起了作用。
好一會之后,做了幾個稀奇古怪的動作,最后點了點草尖。
雖然看不懂那是什么意思,但是邢閻感覺那似乎是同意了。
邢閻開口對白云飛說道:“你再試試?”
白云飛閉上眼睛,淡淡的綠芒代表著夜力的本征顏色。
溝通著那來自于‘夢墟’的古老存在。
速度不快不慢,頭頂?shù)男〔輲еc不情愿縮了回去。
林小志站在一邊,向著瞿勇開口問道:
“這種不聽契約者的太虛靈很常見嗎?”
瞿勇?lián)u了搖頭,說:“一般情況下是絕對不會的,因為契約的成立本身就是雙方均同意的基礎上?!?p> “這種情況我倒是第一次見到?!?p> 邢閻看著白云飛略帶憂郁的眼神,安慰道:“沒事,你看它不是聽你的話了嗎!”
“話是這樣說,但是我總感覺怪怪的?!?p> 說著,白云飛幽怨地看了一眼邢閻,直看得邢閻渾身冒起雞皮疙瘩。
酆都之上,黑色的巨塔。
兩道白色的身影席地而坐。
大司祭的目光忽然間望向天空,凌越先是一愣,繼而白色的光芒籠罩。
虛無之中,三枚璀璨的星辰閃爍。
“時間到了!”
悠長的聲音帶著些空靈,神秘和妖異的白狐面具上隱隱發(fā)出毫光。
“時間到了?!绷柙降皖^,跟著說了一聲。
“三星聚頂,彼間無量現(xiàn)世,你先回去做準備吧?!?p> 凌越頓了頓,說道:“我再多陪你一會吧!”
略顯爽朗的笑聲,大司祭想要摸摸凌越的頭,最后改為拍拍凌越的肩。
“當初那么小的小東西,現(xiàn)在也成為了鎮(zhèn)守一方的大人物了。”
凌越眉頭微蹙,但是沒有反駁什么。
在這個人眼里,也許自己永遠長不大吧。
“去吧!”
大司祭的聲音空靈,卻能聽出隱藏在深處的和藹。
“那我,走了?”
就像是孩子離家前最后的確認。
大司祭點了點頭,不再說話。
凌越目光復雜的看了一眼大司祭,起身離開。
腳步聲漸漸變輕,人影也早已經消失。
大司祭低聲一嘆。
“一念不生,前后際斷,照體朗然,即如如佛!”
最后的回響之后。
整個黑色巨塔的塔頂又變成沒有生氣的寂靜,或者說孤寂!
.....
雖然還有很多疑惑,但是白云飛身上的問題也得到了勉強的解決。
后續(xù)也許得等到邢閻幾人上完課才會知曉’太虛靈‘的一切吧。
徘徊在永安當,感受另一種夜市的氛圍。
四處閑逛和觀察中,邢閻發(fā)現(xiàn)他們已經不知不覺地走到了永安當門口。
身穿統(tǒng)一制服的‘夜游人’進進出出,全部都是龍華的面孔,這也是邢閻剛剛才發(fā)現(xiàn)的事。
“要去二樓看看嗎?不過二樓主要是給‘游蕩者’們服務的了!”
瞿勇指了指一邊的樓梯。
邢閻對于‘游蕩者’還是蠻感興趣的,點了點頭,說:“來都來了,那就去看看唄!”
說著就走上了樓梯。
林小志沉默著跟上,白云飛自然而然也要跟上。
瞿勇?lián)u了搖頭,他就隨便一說,果然,人類的好奇心是怎么也抑制不住的。
不過既然他們想要去看看,那么就去看看吧!
想到這里,瞿勇的腳也邁上了那朱紅色的樓梯。
“各位,我們該回去了!”
幾個人上行的步伐停頓,腦海中同時響起了凌越的聲音。
語氣中能夠聽出一些淡淡的焦慮。
幾個人相互觀望了一眼,都從對方眼睛里看到了自己想說的話。
瞿勇雙手外翻,有點無辜:
“沒辦法,只能下次再來看了。”
邢閻點了點頭,以后還有機會來這里,也不差這么一次。
幾人走出永安當?shù)拈T口,邢閻向著天空望去。
明黃色的圓月還在天空,無論是形狀還是位置,幾乎沒有什么變化。
唯獨那似乎按照特定規(guī)律排布的孔明燈已經換了陣列。
瞿勇看了一眼天空,說道:
“沒想到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
邢閻瞇起了眼睛,天空中的孔明燈難道除了照明以外,還有觀察時間的作用。
接到凌越語音的顯然不止邢閻他們,幾人走出‘善樂街’后。
酆都之門,寬大的道路盡頭是刻有‘永夜司’三個大字的巨大門樓。
木衛(wèi)銘幾人的身影已經站立在那里。
應媛媛和唐雨丞聊的比較開心,唐雨丞還時不時地做出幾個手勢。
木衛(wèi)銘和于建常在一邊,木衛(wèi)銘有一句沒一句地向著于建常搭話。
于建常也有一句沒一句地回應。
看著他們幾人還有聊天的心情,想來并沒有等太久。
瞿勇遠遠地就見到了唐雨丞,眼睛一亮。
但是為了廣大單身狗們的安全,克制著自己沒有立刻湊上去。
無獨有偶,唐雨丞的目光已經斜斜注意到了瞿勇,但是也只是看了一眼。
長街盡頭,幾人匯合。
白云飛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勾搭上了林小志,此刻正在嘟噥著不知道什么。
邢閻發(fā)現(xiàn)從這里觀望永夜司,黑色和紅色修飾,明黃色燭火閃耀,瓊樓玉宇。
頗有一種回到長安盛世一般的景象。
“其實這里挺美的,不是嗎?”木衛(wèi)銘走到邢閻的身邊,語氣有些感慨。
邢閻點了點頭。
木衛(wèi)銘接著補充道:“不知道你有沒有發(fā)現(xiàn),永夜司的時間其實是固定的!”
某些猜測被印證,邢閻開口:“多少有些感覺?!?p> 他并沒有那么遲鈍,相對于外面,這里的時間似乎被無限放慢。
“嗯,都到了?”
白色的身影從遠處走來,慢悠悠地像是在閑逛。
只是幾步之后,凌越就出現(xiàn)在眾人的眼前。
看到手上空空蕩蕩的幾人,凌越推了推眼鏡:“沒有買什么東西?”
木衛(wèi)銘面無表情說道:“買什么東西,你給報銷嗎?”
凌越一時語噎,木衛(wèi)銘幾人的工資每個月只有幾萬,雖然這在常人眼中已經算高的了。
但是在這里還真的算是窮鬼,算了,不和這人一般見識。
應媛媛和唐雨丞的聊天已經結束,目光望向凌越:
“現(xiàn)在回去?”
凌越點了點頭,面色變得嚴肅:“是的,現(xiàn)在就回去!”
雖然沒有說出具體什么,但是眾人還是能感受到領域語氣中的認真。
應媛媛取出司南,紅月緩緩升起。
相比于最初見到的,此刻的紅月的光芒已經黯淡了許多。
邢閻望著那紅色的圓月,感覺到心里升起的一股蠢蠢欲動。
和來時沒有什么區(qū)別,應媛媛在側邊抬起燈,照亮前方。
巨大的永夜司門樓,黑暗之中,暗紅色的光芒開辟道路,一條只有上下兩邊的石質隧道浮現(xiàn)。
嘩嘩啦啦的流水聲夾雜著仿佛來自遠古的嗚咽。
在邢閻腦海里回旋。
一陣輕微的震動之后,邢閻醒了過來,幾人保持著坐姿,圍在圓桌旁邊。
白色的花瓣散落在周圍,蠟燭已經燃盡。
唐雨丞站起來,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涼風吹進。
白色的花瓣和蠟燭化作晶瑩的微粒在風中消散。
一切都變回了原樣。
邢閻看了一眼時間。
正是出發(fā)的那個時刻,幾乎沒有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