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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之王冠

第二章 煙火

龍之王冠 荊棘糖漿 2885 2021-11-28 19:33:03

  明亮的燈光下閃耀的香檳塔,紅桌布上琳瑯滿目的甜品與水果,樂團演奏的悠揚之樂,穿著艷麗華貴禮服的人們,這些美麗共同組成了這場可悲的宴會。

  “真是可笑?!绷帜貉亩窍蛳峦髲d里吵鬧吹噓恭維的人們,她鄙夷這些虛偽弱小的蛀蟲。

  “我身體里流淌的是祭司之血,擁有高貴的靈魂。這些低賤的污血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這樣想著,林暮雪越發(fā)覺得空氣中流動著作嘔的臭味,她眉頭緊鎖,只想將大廳里攢動的腐肉深埋地下。

  這時的她身體里充滿了幼稚且沒用的高傲,以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將恩賜當(dāng)作是理所當(dāng)然的禮物。也同瑪麗蘇小說中的女主角一般過著奢靡浮華如夢境的生活,也一樣的有著那些“中二”的思想,像每一個瑪麗蘇一樣“高貴”。

  多年后的林暮雪每每想起這時的自己,總是嘆息不已,滿腔恨意。幼時的每一句話每個行為都為她今后的苦痛添磚加瓦。

  但7歲的林暮雪是不會知道的,今天的她只期待著即將開始的煙花秀。她在陽臺上看著3000只煙花同時發(fā)射,那光照亮了天空,也照亮了炮火前進的方向……

  “啊?。。?!”

  尖叫聲穿透了煙花落下后的余光,血腥味瞬間彌漫,四周都是慌亂急促的腳步聲,陽臺門內(nèi)的走廊上跑過許多人,也倒下許多人。猩紅的血液從門縫流到林暮雪腳下,她愣了許久,沒敢動一下。

  年僅7歲的林暮雪無法理解眼前發(fā)生的一切,但她并不害怕,就算在這樣的情況下,她依舊相信自己的父母會處理好一切,自己的生活不會有任何影響??墒侵钡脚蛯⑺龔年柵_抱走塞進某個充滿惡臭的桶里時,她的父母一次都沒有出現(xiàn)過。

  林暮雪皺著眉頭喊到:“你為什么讓我待在這里,要是我母親和父親知道了,你…”

  渾身血污的女仆沒等她說完就急忙捂住她的嘴“噓……,二小姐你小聲點。時間緊迫,您先聽我說,夫人和老爺已經(jīng)不幸離世,大少爺藏起來了很安全,您在這里躲好等著大少爺來找您,千萬別自己出去,您要好好活著……”

  不等林暮雪反應(yīng)過來,女仆已經(jīng)將桶蓋封上,離開了這里。林暮雪蜷縮在這狹小的空間里,食物腐爛的氣味讓她胃液翻涌,但桶外未知的一切才讓她更煎熬。

  不知過了多久,所有聲音都消失了,木桶的縫隙也不再擁入血腥味,微光透過間隙照到林暮雪的手上,這奇怪的夜晚好像過去了……

  桶蓋被掀開,突如其來亮光刺得林暮雪睜不開眼,視覺恢復(fù)后林暮光的臉出現(xiàn)在她眼前。

  “哥!你終于來了,在這里面難受死了。我要好好泡一個澡才行。”

  “雪兒……”林暮光勉強的露出意思笑容。

  “怎么了?對了,父親和母親呢?我要讓他們把那個無禮的女仆趕出去!”

  林暮光沒有回應(yīng)她,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溫?zé)岬囊后w浸濕了她充滿污穢的禮服。

  “啊……哥哥哭了”林暮雪心想。

  林暮雪笨拙的回抱住林暮光,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但一定很糟糕,不過父親母親會解決的……吧

  “哥……爸媽呢……那個女仆居然說他們兩個離世了,真可笑,對吧……”

  “…………雪兒……”

  “我要告訴他們那個女仆居然敢說出這么荒唐的話!我們快去找爸媽……”

  林暮雪用力推開林暮光,緊緊盯著他的臉“不要再哭了,帶我去找他們啊!”

  林暮雪內(nèi)心獨白〈我其實是知道的,我不可能再見到父母了,但是不能說出來啊,只要裝作不知道的話……一切還能恢復(fù)原樣吧……一定〉

  林暮光看著自己年幼的妹妹,不知道該怎么樣才能讓她接受這一切。幾度想要說出口的現(xiàn)實也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和血液一同吞入腹中。

  林暮光微微顫抖著的手輕輕捧起林暮雪稚嫩的臉“去看看吧,就算當(dāng)作是夢,也得送他們最后一程啊……”

  “不會的……不要胡說……”

  林暮雪精神恍惚的被林暮光牽著手帶到花園里,那一張張熟悉的臉上充滿血污。那刺眼的紅一點點灼燒著她的雙眼……

  林暮雪愣愣的站在尸體旁“哥……我沒那么愛他們,也不會因為他們的離去而感到傷心……可是為什么眼淚它止不住啊……”

  林暮雪從未想過父母這蒼白的膚色和冰冷的軀體會讓她如此恐懼。淚水漸漸模糊了雙眼,她終于忍不住嗚咽起來。

  林暮光輕輕將林暮雪推向前柔聲說道“雪兒,告別吧……”

  在林暮雪的痛哭中他咬緊牙關(guān),不讓眼淚流出一滴。他不能哭,不能示弱,妹妹只剩自己可以依靠了。

  “雪兒,走吧。我們得趕緊離開這里,再待下去會被抓住的……”

  林暮光用力抱起還在哭泣的林暮雪,快步離開花園,決不能讓妹妹看到被焚燒的家人……

  他不知道10歲的自己該怎么做才能讓妹妹吃飽飯不挨凍,只是活著就已經(jīng)用盡了全力。

  乞討得來的錢給妹妹買了面包和牛奶,偷盜得來的錢給妹妹買了過冬的毯子,賣廢品得來的錢給妹妹買了糖果和發(fā)卡……

  潮濕陰暗的巷子里,只有垃圾箱旁能遮擋風(fēng)雨。只有自己忘記勞累疲倦才能讓妹妹喝上牛奶。不要讓她感到寒冷,不要讓她忍受饑餓,不要讓她失去光芒……

  這是離開家的第幾天,林暮光已經(jīng)忘記了。曾經(jīng)吃著高檔牛肉和昂貴海鮮的大少爺開始和野狗搶食,連看到街頭好心人放下的流浪貓的貓糧也會拼命的塞入口中咀嚼……

  只要為了妹妹,這一切他都能忍受……

  難以下咽的面包,廉價奶粉沖兌的牛奶。冰冷的地面和無法帶來溫暖的毛毯。充滿色素和低廉香精的糖果,俗氣丑陋的發(fā)卡……

  林暮雪不知道自己還要忍受多久,及腰的長發(fā)已經(jīng)臟得一縷一縷的了,垃圾箱傳出的惡臭已經(jīng)浸染她的全身,那件沾滿污穢的禮服已經(jīng)是塊破布了……

  這是離開家的第92天,林暮雪看著每天都會添新傷的哥哥漸漸變得麻木,她知道哥哥為了她有多努力,可是自己沒辦法去關(guān)心他……

  乞討、偷盜、撿垃圾,自己無法忍受哥哥做的這些,也無法忍受沒用的自己。看著因為營養(yǎng)不良而面色蠟黃骨瘦如柴的哥哥,自己連哭泣也做不到。這場噩夢究竟什么時候才會醒來……

  “雪兒,今天哥哥給你買了肉包子。來,快吃吧,還是熱的。”林暮光小心翼翼的將懷里護著的還冒著熱氣的包子遞給林暮雪。

  “哥你吃吧……”林暮雪將包子推開,視線從未落到林暮光的身上。

  “雪兒……你多少吃一些,你還得長身體呢,得補充營養(yǎng)?!绷帜汗馕⑿χ?,試圖將包子塞到林暮雪手里。

  林暮雪回頭一把拍開林暮光遞包子的手“我不要!你看看自己的樣子再來說這些吧,我都能看清你皮膚包裹的骨頭了!”

  林暮光愣了幾秒,又重新?lián)P起微笑“雪兒別擔(dān)心,哥哥吃飽了的?!?p>  “你不再像我哥哥了……你更像乞丐和小偷?!?p>  林暮光聽著這心臟一陣刺痛,抿緊嘴唇一言不發(fā)。強撐起身體走出巷子,見到光的那一刻,眼淚終于止不住的流淌下來。

  他坐在地上流著淚將已經(jīng)冷掉的包子一點點塞進嘴里,吃完再打起精神繼續(xù)在垃圾桶里翻找廢品,不管怎樣都得活著……

  夜晚降臨,林暮光沒有回到小巷子。他正蹲守在霓虹光閃爍的酒吧外趁著夜色賺取明天的早餐錢。

  從未失誤過的他,慢慢靠近醉得走路歪歪扭扭的獵物……

  “臭小子!你tm干什么呢!”男人抓住了林暮光纖細的手腕,惡狠狠的盯住他。

  男人抬起手臂狠狠的一耳光將林暮光打倒在地。林暮光倒在地上,頭暈?zāi)垦?,嚴重的耳鳴甚至讓他聽不清男人的咒罵,只能下意識的將男人的錢包緊緊抱住,他知道不能松手,忍過去,這筆錢能給妹妹買吃的。

  又是一陣劇痛,男人在一腳一腳不停的踹在他的身上,疼得他蜷縮起來,嘴里滿是鐵銹的味道。意識越發(fā)模糊,疼痛感卻一點不減。

  男人離開了,林暮光呼出一口氣,仰望天空露出笑容,他忍住了?!懊魈炷芙o雪兒買奶茶喝了……”

  “好疼啊。我不能睡……雪兒還在等我……”

  林暮光最后看見的是天空中綻放的一如那晚一般明亮絢麗的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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