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夢陽一夜未眠,到了第二天早晨八點,他的腦子里還是一團亂麻。
今天是周日,他打算九點再打電話。
他艱難地從床上爬下來,頂著沉重的腦袋去洗手間洗漱。因為頭上的傷,他有一個星期不能洗頭,自然也不好錄制視頻。于是這個星期,他一改拼命三郎的風(fēng)格,難得地給陳浩他們和自己放了個假。季夢陽心里計劃著,如果能用這幾天的時間,查清楚從前的真相,那就再好不過了。
早餐就吃簡單的牛奶加吐司。季夢陽看著客廳角落里仲軒送過來的那幾袋東西,其中還包括一大盒幫助他回復(fù)的保健食品。他完全沒有要打開的意思,想著干脆寄回家給郭文娟算了。
季夢陽看得出神,沒注意到有人打電話過來——他一年365天,每天24個小時,手機都是靜音模式。
等到吃完早飯,他才發(fā)現(xiàn)手機上多了一個未接電話,是未知號碼。
一般這種電話,季夢陽是不會回的,大概率是粉絲打來的,偶然也會有推銷商鋪、貸款的。不過考慮到最近的情況比較特殊,有可能是仲軒或者陳欣靈打來的也說不定。
電話接通了,季夢陽想等著對面先說話,再判斷情況。
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喂?請問是季夢陽嗎?”
這個聲音有點陌生又有點熟悉,不過季夢陽可以確定,既不是施旻月,也不是陳欣靈。他猶豫著說:“你是?”
“我是楊悠雅?!?p> 季夢陽松了一口氣,隨即又疑惑起來:她找我有什么事?
楊悠雅繼續(xù)說:“我聽說你因為受傷,頻道的更新都暫停了。我心里挺過意不去的,你晚上有時間嗎?我請你吃飯?!?p> 季夢陽被突如其來的邀約嚇了一跳:“額……不用了……沒事的……”
“我真的不太好意思。你不要有負擔(dān),晚上我們來接你,可以嗎?”
季夢陽實在想不出什么理由拒絕,于是勉強說:“……好吧……”
“我今天在學(xué)校。下午上完課我把地址微信發(fā)給你,大約7點到你那里,可以嗎?”
“好的。那我把我的地址等會也發(fā)給你?!?p> “嗯嗯,好,那我先去上課啦?!?p> 掛了電話,季夢陽把定位分享給了楊悠雅——總有種被迫出賣自己隱私的感覺。
九點到了。季夢陽迫不及待地又撥通了季思雨手機上的那個神秘號碼。
“喂?”對方好像在一個很嘈雜的環(huán)境里,有水聲,有人說話的噪聲。
“您好,我昨晚給您打過電話。請問您認識季思雨嗎?”
“怎么又是你?我都說了不認識了。小伙子,你肯定是記錯電話號碼了!”
“等一下……等一下……我能問下您這張電話卡是怎么來的嗎?”
“怎么來的?自己辦的唄!”
“什么時候辦的?”
“你要知道這些干什么?我還有事要忙?!?p> “叔叔,拜托您,告訴我一下。我在調(diào)查10年前的一起案件,您這個電話號碼是2009年之后辦的嗎?”季夢陽祈禱著他千萬不要掛電話。
“哦,是這樣啊?!睂Ψ竭€算通情達理,“這個電話好像是我讓我弟弟幫我辦的,就是2009年吧,我剛回津南的時候……”
“老王!過來把這邊擦一下!”
“好的!哎,我不跟你說了啊,你要調(diào)查的事情跟我肯定沒關(guān)系,我還要上班,你就不要再打電話過來了?!闭f罷,對方匆匆掛斷了電話。
這件事好像很明朗——交易者在跟陸美華做完交易之后,就注銷了手機號碼,而現(xiàn)在這個手機號碼是后來辦的人偶然得到的。
這樣一來,原先用這個號碼的人到底是誰,憑借季夢陽一個人的力量,應(yīng)該是找不到的。
不過,他的心里也萌生了一個疑問:注銷號碼,也就等于切斷了和陸美華的聯(lián)系,他能保證陸美華不會反悔嗎?他能保證他再也不需要跟她陸美華聯(lián)系了嗎?還是說他換了一個手機號,依然跟陸美華有消息往來?
季夢陽覺得最后一種情況的可能性不太大。如果要做這種交易,一般人是不會輕易換手機號的。
號碼的這條路走不通,現(xiàn)在唯一剩下的就是仲軒這條線索了。
安徽還有一個星期,還不著急。一股倦意襲來,季夢陽打了一個打哈欠,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床上,終于有了睡意,一覺就睡到了下午。
醒來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季夢陽看了一眼手表,還有沒有錯過跟楊悠雅約好的時間。
他洗了把臉,換了衣服,坐在沙發(fā)上靜靜地等著。
楊悠雅下午的時候微信詢問過他想吃什么,看他一直沒有回復(fù),就自己選了一家蘇菜菜館——應(yīng)該是考慮到他不能吃油膩的。這家菜館的位置也比較偏僻,但是口碑還不錯,楊悠雅經(jīng)常去那里吃,跟那邊的老板很熟,不會引起注意。
七點鐘,楊悠雅黑色保姆車如約到了樓下。保姆車的玻璃貼著黑色的保護膜,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見里面,季夢陽心想:這種車才最顯眼吧,一看就知道是藝人用車。
這輛車是7座的,后面只坐著楊悠雅一個人,她的經(jīng)紀(jì)人在前面開車。
到了餐館,經(jīng)紀(jì)人并沒有下車。楊悠雅帶著他輕車熟路地進了餐館,走近一個包廂。這個包廂在最里面,沒有窗戶,估計也是為了引人耳目。兩個人的會面并沒有季夢陽預(yù)想的那么尷尬,就是聊聊那天的拍攝、平時的工作,除了有點做賊的感覺之外,季夢陽對楊悠雅倒是沒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
“你在津南電影學(xué)院?”季夢陽用勺子撈起一塊豆腐,隨口問道。
“嗯?!?p> “又要上學(xué)又要拍戲,很辛苦吧?”
楊悠雅笑了笑:“我挺喜歡拍戲的,畢竟是這條路是我自己選的?!?p> “那你平時住學(xué)校嗎?”
“拍戲的時候住在劇組,沒有工作的時候住在學(xué)校?!睏钣蒲畔肓讼?,又補充了一句,“如果不住學(xué)校的話,大家都會覺得你不合群,耍大牌……”
季夢陽把勺子塞進嘴里,點點頭,感嘆道:“當(dāng)明星確實不容易啊?!彼约阂菜闶前雮€明星,這里面的難處這幾年也嘗到不少,但跟面前的這個比自己小五六歲的女孩子相比,應(yīng)該差得多了。
他們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誰都沒有注意到,門被打開了一條小縫。
餐館的老板在收銀臺略顯慌張地看著楊悠雅的包間。門外,兩個狗仔正對著里面偷偷拍著照片。這時,他的手機傳來短信提示:“您的中國銀行卡到賬30000元。”
一個狗仔對著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他知道木已成舟,懷著復(fù)雜的心情放下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