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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昭

32.契約

聞昭 成田 3627 2020-02-02 19:08:19

  回岐王府的路上,聞昭掀開車簾,探出頭,看了眼跟在車后的兩排宮娥,在接收到那倆婆子投來的警示目光后,放下簾子,回到位置上,對魏鏡說道

  “雖說你府上缺人,但皇后娘娘也不用一下給你送二十多個婢女吧,這你能吃得消么?”

  魏鏡聞言,嘴角微抽,調(diào)整坐姿

  “你這話我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聞昭抱著青瓷器,打量車內(nèi)布置,誠實道

  “實話實說而已?!?p>  魏鏡拿了軟墊上的書自顧看起來,沒再搭理她。

  聞昭做個鬼臉,拈起桌幾上的糕點便吃,魏鏡看她一眼,問

  “你沒吃飽么?”

  自開膳后,就沒見她筷子停下來過。

  聞昭橫他一眼,含糊道

  “你管我!”

  幾塊糕點下肚,終于算是十成飽肚了,她拍拍手,朝魏鏡看去,見他正將手中的書翻頁,便忽然咳嗽兩聲。

  魏鏡目光淡淡從她身上飄過,而后又重新轉(zhuǎn)至書上,專心覽閱。

  “看的什么書?好看么?”

  過了會兒,聞昭主動問道,魏鏡不語,她便挪了挪位置,拉近兩人的距離,狀若隨意道

  “哎,你要不陪我聊聊唄,我向你打聽點內(nèi)情,日后也才不至于露了馬腳不是?”

  魏鏡放下書,看向她

  “你想問什么?”

  “嘿嘿,你說,佟昭儀便講她的故事,皇后她們?yōu)楹螘砍兜讲轮i上去?”

  她可不笨,要是任佟昭儀講下去,事情可沒表面那么平靜了。

  “你是指——”

  “我也不知是否會錯意,皇后娘娘說讓你猜幕后主使的時候,可是一直盯著五皇子和五皇妃看的,眼神不善?!?p>  聞此,魏鏡睨她,戳穿道

  “我看,你其實是想打聽人家的私隱吧?!?p>  聞昭心虛地看向別處,撇嘴

  “你不愿意說就算了。”

  魏鏡靠在馬車上,正瞧著她這幅模樣,一時覺得有趣,故意遲疑一會兒才道

  “嗯,這說來倒也算不得全是私隱,說與你一些無妨?;屎笏幌材钋?,因念青的緣故,五弟同她生了些嫌隙?!?p>  聞昭恍然大悟,片刻,又問

  “那,你看,今天的謎說難吧倒算不上,書悅她們都猜到是厲辛了,”

  她還以為魏書悅謎題跟她們不同,其結(jié)果定也是不同的。

  “可為何只我們這些人猜對了?”

  魏鏡又拿起書,邊看邊漫不經(jīng)心道

  “你以為就咱們會做戲么?”

  宮里從來不缺陪演的人,論做戲,個個皆高手。

  聞昭默然,突然不知該說什么好,半天憋了句

  “那你們活著得多累啊?!?p>  聞言,魏鏡目光一頓,淡淡道

  “生于世,有幾人能快活過一世?”

  聞昭欲反駁,想說自己其實一直很開心,是他以己度人而已。可話到嘴邊,卻猶豫了,畢竟,她的人生還很長,她也沒把握以后的日子會一直順遂下去。

  ……

  華西宮

  劉麟剛換下衣裳,宮人正圍著她伺候,于嬤嬤服侍她穿上新做的外裳,一邊道

  “陛下的眼光不會錯,這身真就襯您氣色,別的確實比不上您的。”

  聞言,劉麟撫著袖口,表情平淡應

  “那又如何,又不是只我一人得?!?p>  于嬤嬤瞧著她的臉色,小心道

  “今天,陛下他對佟嬪——”

  宮人整理完畢,在看到劉麟揮手后齊齊躬身退了出去,撤下簾子。

  劉麟走到矮榻前,坐下,冷笑道

  “你是糊涂了么?佟佳,也是我們的人,更何況,陛下駁的可是蕭寧的面子?!?p>  于嬤嬤正端來一碗紅褐色狀稠湯,聞言,點頭稱是,劉麟接過那碗,輕吹了口氣,皺眉喝下。

  于嬤嬤趕緊遞上一些果脯,繼續(xù)說著

  “可我們今天的計策,”

  劉麟擱下湯碗,輕拭嘴角,就著于嬤嬤的手呷了口茶水漱口,接過果脯吃下才道

  “許念青那個賤人有的是時間對付,還怕她逃了不成?你便繼續(xù)派人盯著,不信她不露馬腳!”

  “是?!?p>  于嬤嬤倒掉茶水,回到劉麟身邊,遲疑了一下,俯身低語

  “今天服侍三皇妃沐浴的人說,二人卻有痕跡,都在脖子上,您看——”

  “哼,不過小把戲,一見傾心,見他的鬼去!等著吧,欺君可是大罪?!?p>  魏鏡,這回看你怎么防!

  ……

  馬車在岐王府前下,聞昭和魏鏡在一眾人跟隨下相攜進入府中,到了主院,府中人候在那兒,為首的一名年輕男子迎了上來,對二人恭敬行禮。

  魏鏡對聞昭道

  “昭兒,這是譚齊,我府中的管事?!?p>  聞昭朝譚齊微點了下頭,聽魏鏡繼續(xù)說道

  “今后,王府一應事物便勞你看點了,有不懂的找譚齊便可?!?p>  聞昭笑著應下,又對譚齊道

  “日后還請譚管事多多關(guān)照了?!?p>  “不敢當,協(xié)佐殿下和王妃乃屬下分內(nèi)之事,有需之處王妃盡管開口,吾等自當盡力?!?p>  望著面前俊秀男人,聞昭笑瞇瞇應下

  “會的會的,”

  她忽然朝身后兩個婢子身上瞧了眼,情不自禁問

  “譚管事年輕有為,不知年方幾何,有無婚配否?”

  身后兩婢子皆是一怔,而后雙雙臉紅起來,當事人也愣住了,這問題著實有些突然。院中這時起了議論聲,其間還夾了嘲笑。

  譚齊正尷尬著準備回答,魏鏡拉住聞昭,轉(zhuǎn)身面向眾人,面色微沉。

  “你們笑什么?可是對王妃有何不滿?”

  人群霎時噤了聲,好一會兒,在魏鏡的凝視下,婢女們小聲應

  “不敢,奴婢知錯了?!?p>  魏鏡冷聲道

  “是么,念你們是初犯,這次便不予追究,若有下次,決不輕饒!”

  “是!”

  “本王可不管你們之前是誰的人、幫誰做事,如今到了這兒,便要守岐王府的規(guī)矩!”

  一時間,院中鴉雀無聲,丫鬟婆子們都跪在了地上,不敢再出聲。

  見狀,聞昭也端正了姿態(tài),對魏鏡多了絲看法,同時亦松了口氣,有魏鏡出馬擺平,她倒樂個清閑,真要接管偌大的王府,她一時半會兒還做不來譜兒呢。

  “譚齊,這些人還有外邊那些物事便交由你了,我?guī)蹂煜げ桓胁贾谩!?p>  “是!”

  魏鏡拉著聞昭在一眾行禮聲中離開,兩人到了北堂正修閣,聞昭打量著魏鏡的大書房,忍不住稱贊

  “你果是干大事的,書房竟都這般排場?!?p>  放眼望去,室內(nèi)書架貝聯(lián)珠貫,架上卷帙浩繁,案幾重紙累札,積案盈箱,所用書具一應俱全,而所有布置又恰到好處,不失雅致,與她父親那巴掌大且盡是鳥雀蟲魚的所在,簡直天壤之別。

  “過獎,且坐吧,有事需同你說。”

  聞昭回過神,在書案對面坐了下來,卻見魏鏡從案上抽了本書冊,翻到某頁,從夾縫里抽出一張紙。

  聞昭覺著新奇,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這般存放物什的。

  魏鏡徑自攤開紙張,遞向聞昭。

  “你看看?!?p>  聞昭接過,看了一眼,訝異與魏鏡對視

  “契書?”

  “嗯?!?p>  得到肯定答復,聞昭低頭仔細覽閱起來,只見上頭黑字寫著

  約三則:其一,約定期內(nèi),若吾所需,汝應當配合;其二,此約為我二人事宜,不可為第三人知曉;其三,約期過后,二人和離,不可再有牽扯。

  契者:鏡

  約者:聞氏,昭。

  聞昭讀完,擱下契紙,望向魏鏡,冷笑

  “怎么,還怕我纏上你不成?”

  魏鏡皺眉,解釋

  “非也,你我畢竟男女有別,長期共處,難免——”

  話未畢,便聽對面惱聲,怒道

  “大可放心,我一向?qū)κ萑鮾豪蔁o感,非許將軍那般便難入我眼的?!?p>  聞言,魏鏡只淡淡說

  “最好如此?!?p>  “我看,你才是該注意些,畢竟此事吃虧的當是我吧?!?p>  魏鏡看著她,問

  “哦,此話何解?可有依據(jù)?”

  聞昭一頓,哽住,卻又不愿被瞧了笑話,于是挺直腰板,強道

  “我為人良善,正值年華又、又身強體健,且我為女子,自是要對汝等有所防備的?!?p>  聽完,魏鏡嘴角抽搐片刻,唇角愈發(fā)上揚,聞昭見了,羞怒質(zhì)問

  “你笑什么?我所言,如何不妥?”

  魏鏡微咳一聲,平復情緒,正色道

  “嗯,我答應你,定不生冒犯之意?!?p>  他手指抵上契紙,挑眉問

  “如何?你若覺著合適,便按印吧?!?p>  聞昭看著他眼角殘留的笑意,莫名火大,果斷拒絕

  “不成,我看這契書大有不當!”

  “何處?”

  聞昭冷笑

  “此約雖只三則,但,每則皆是針對我行事約束,我不喜!另,第一則說要配合你,可是,要如何配合?配合到何種程度?無所規(guī)界,難不成,我要為了配合你而犧牲了我的一切?”

  魏鏡略一沉吟道

  “是我顧慮不周,那你要如何?”

  “既然書契是你我二人之事,自然不能只你一家之言?!?p>  魏鏡點頭,接口道

  “那是自然,所以你——”

  “我也要寫上一些,這樣才算公正?!?p>  “嗯,那你何時可以完成?”

  “再說吧,盡量這幾天?!?p>  “三天,三天后你必須想好寫出來,不然,你就只能簽這個?!?p>  聞昭瞪眼

  “你憑什么強迫我?”

  魏鏡伸出兩指,夾起契約折好,笑道

  “你該不是忘了還欠我兩件事?”

  聞昭在心里哀嚎一聲,為此前賭約后悔,看她抓耳撓腮的,魏鏡暗笑,起身

  “走吧,府中還有諸多事需說與你聽。”

  聞昭心里不痛快,帶著怨氣站起,哪知一個不穩(wěn),身子向前栽去,情急之下,她將手撐向桌面想以此穩(wěn)住,卻陰差陽錯,一手撐進了硯臺里,下意識驚呼出聲,抬了手就要晃起,魏鏡眼疾手快,握住她的手腕,低喝

  “莫動,我找物事處理下?!?p>  聞昭聽話點頭,看著他進了隔間,等了一會兒,魏鏡還沒出來,她僵硬地舉著手,目光盯著桌案上的一本書冊,正覺時間漫長,忽而眼前一亮,她看著書冊面上怪異的神獸圖案,忽而心下一動,用另一只手翻開,卻見書縫里也夾了張紙,猶豫片刻,她小心將紙抽出,展開,卻在看清紙上內(nèi)容時,愣了一下,而后摸摸腰間,抽出那匕首。

  魏鏡拿著汗巾出來時正見聞昭盯著手里的物什觀察,面上閃過一絲驚詫。

  “這東西為何在你這兒?”

  聞昭回神,一頭霧水

  “這本就是我的,”

  一頓,看著案上圖紙,想到什么

  “你該不會以為這把是上次那案子的兇器吧?”

  魏鏡盯著她手里的武器,冷然

  “我倒不愿相信世上會有如此巧合之事?!?p>  聞昭眉頭一皺,不滿

  “可這分明就是我的?!?p>  “你的?”

  聞昭點頭,說道

  “這匕首是我及笈那年,父親贈予我的禮物,也是我娘親唯一留下來的物事?!?p>  魏鏡半疑問

  “你母親留予你的?”

  聞昭再次點頭,晃晃匕首。

  “是啊,我娘在我出生沒多久便離開了我們,我從未見過她,我爹說,這是她唯一留給我的東西。”

  魏鏡一默,片刻,指著匕首請求

  “我能看看嗎?”

  聞昭沒有猶豫遞了過去。魏鏡拿到匕首,仔細察看起來,龍首牛角柄,外觀和那兇器別無二致,只是這把匕身光潔,唯刃尾處刻一小指蓋大小的“熙”字,并非他們找的那把。

  魏鏡心情復雜地歸還匕首,聞昭見他表情怪異,不解

  “怎么了?是有什么問題?”

  魏鏡回神,搖頭

  “沒事,此物你且保管好,人前還是盡量不要顯露了。”

  說罷將汗巾遞給她,又指了洗手架的位置后走了出去。

  聞昭望著他的背影,腹誹: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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