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聞?wù)?/h2>

49.破冰(三)

聞?wù)?/a> 成田 10342 2020-02-26 04:28:10

  躺在魏鏡身旁,聞?wù)淹乃伋錾瘛?p>  今夜的事仿若一場夢,讓她對身邊的男人產(chǎn)生了好奇。

  她在想,魏鏡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人呢?魏書悅說他以前不茍言笑,不于人前表露自己的真性情,很難相處?,F(xiàn)在呢?談笑風(fēng)生于人前,對她偶爾會露出嚴(yán)肅的一面,看似溫厚,實則狡猾的狠,總是叫人猝不及防吃了啞巴虧后再露出狐貍尾巴,倒也不見得有多惹人討厭。未和他相識之前,聞?wù)阎辉趧e人口中聽聞,其如何了得,年少成名,未及弱冠,巡游諸國,僅三年,便讓十二國俯首稱臣,此后天朝少了諸多紛爭,他在一眾皇子中脫穎而出,也因此被圣上格外看中——這點,聞?wù)延胁煌捶?,圣上若真看中他,如何會任由皇后?dāng)著眾臣之面掌摑他并無動于衷?又如何會放任他至此年華才定終身?

  可見圣上愛此子之深并未如傳言。

  魏鏡的父親是這般,那魏鏡的母親呢?魏鏡非現(xiàn)任皇后所出,先皇后過世多年,此前,她從未聽他主動提起過這位傳聞中的賢德皇后,而剛才,她清楚地聽到魏鏡在夢中卑微挽留母親的呼喚,還有那滴叫人不可思議的眼淚。

  所謂癥結(jié)之源,會不會與其生母,先皇后有關(guān)呢?

  聞?wù)演氜D(zhuǎn)反側(cè),而男人的呼吸漸漸勻長。時間悄然流逝,不知過了多久,聞?wù)褵┰甑刈似饋恚瑦篮薜乜聪蚴焖械娜藘?,燭光中,男人的臉一半隱沒在陰影中,而露在明處的五官愈發(fā)顯得深邃俊美,此刻安靜地睡著,少了平日清醒時的清冷,而微微上翹的上唇在暖暈的光照下又顯得有些稚氣,還怪可愛的。

  聞?wù)淹挥X伸出手,朝他的臉輕捏去……

  下過雨的清晨格外寒冷,南堂,清心閣前院,琴聲悠揚,環(huán)佩叮當(dāng),有佳人長袖款款,翩然舞于樹下。

  聞?wù)蚜⒂谠呵?,倚門駐足,只見樹下男子素衣玉面,長指翻飛間,琴音裊裊,或徐或急,而女子循音而舞,腰身婉轉(zhuǎn),婉若游龍。青石地前,水痕未凈,晃晃映拂一對佳人側(cè)影,遙望去,似神仙眷侶。

  聞?wù)堰@才懂得,何以父親逼她琴棋書畫,當(dāng)時年少,此刻,竟徒生懊惱。

  “王妃,不進去嗎?”

  聞?wù)鸦厥?,拍拍臉頰,睨了眼不遠(yuǎn)處垂首立于她幾丈遠(yuǎn)的于飛,搖頭

  “本無大事,如今不問也罷?!?p>  抬步,往來時方向而去。于飛望著她走遠(yuǎn),摸摸后頸進入院內(nèi),這時琴音戛然而止,魏鏡接過汗巾拭指后揮手,仆從上前,抱琴而去。

  裘湘兒整頓衣衫,行至魏鏡身前道

  “王爺絕技,湘兒受教了。”

  魏鏡抬眸,望一眼院門,淡笑

  “許久未彈,有些生疏,與姑娘相比,想去甚遠(yuǎn)?!?p>  裘湘兒一滯,知他神思不在此,再看看等在一旁的于飛,盈盈一拜

  “王爺謬贊,方記起還有事未竟,便不打擾您了,告辭?!?p>  人已走遠(yuǎn),魏鏡背手,徑直朝閣中走去,于飛緊隨其后。

  及至閣內(nèi),于飛才道

  “爺,昨日您——”

  魏鏡背對他,對著閣中擺放的青銅劍,默然片刻,倏而抬手,抽出劍身,驀地轉(zhuǎn)身,于飛只覺異風(fēng)撲面,冰涼之感襲來,再看去,只見對面人斜眉入鬢,眸浸寒光,聲冷如冰

  “是誰準(zhǔn)你們把她卷入的?”

  于飛手心一緊,如墜地窖,卻依舊巍然不動,坦然看著他

  “如若有益于你,憑何不為?”

  魏鏡抿唇,眸色森森,忽然轉(zhuǎn)手,劍身微動,一綹長發(fā)落于地后忽聽‘噌’的一聲,古劍躺在了一旁。

  魏鏡垂首,背轉(zhuǎn)身,聲輕似幻

  “益如何,不益如何?天命不允,何怪他人?”

  忽而仰頭,再睜眼,出聲嚴(yán)厲

  “我雖有心利用,卻無論如何,都不可傷她!你們,可曾明白?”

  于飛一凜,心下顫然,握緊的拳頭又放下,少時,只得低頭

  “屬下遵命!”

  得此諾,魏鏡頓首,不再看他,揚長而去……

  聞?wù)炎谖嗤湎掳l(fā)呆,冷風(fēng)忽起,席卷枝頭,發(fā)出呼嘯聲,她卻恍若未覺。

  今早,她竟然在自己房中醒來,問祁姝小蘭,她們卻像什么都不知道般,于飛和譚齊竟也否認(rèn),說昨夜從未見過她,真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難道一切都是她胡思亂想出來的?不可能啊,明明那么真實!她記得他們說過的話,做過的事,還記得有個王神醫(yī),囑咐她照顧好魏鏡,怎么可能是夢!誰會有這么莫名其妙的夢!

  聞?wù)衙鳖i,上邊隱隱作痛,讓她禁不住有種窒息之感,可今早照過鏡子,什么痕跡也未看到。

  沉思間,小蘭輕聲喚她

  “王妃,劉太醫(yī)來了。”

  劉太醫(yī)挎著個藥箱,雙手插在袖中不徐不急踏進院中,見到聞?wù)押笮卸Y

  “王妃?!?p>  聞?wù)鸦厣瘢嗳嗝夹?p>  “你來了,幫我把把脈吧?!?p>  劉太醫(yī)一頓,指指她的腿,問

  “你傷在體表,何須問脈?”

  聞?wù)寻櫭?,總覺得這個劉太醫(yī)對她成見頗深,于是態(tài)度強硬懟道

  “你便照做就是了,哪來這么多話?”

  要不是圖方便,誰愿意見你!

  劉太醫(yī)面有不豫,摸摸胡須,一邊打開藥箱,一邊哼哼唧唧

  “好歹我也是陛下親賜,一個黃毛丫頭竟敢如此無禮!”

  聞?wù)焉斐龅氖忠活D,瞪了他一眼,劉太醫(yī)噤聲,拿出絲帕覆于聞?wù)淹笊?,伸出三指捏住,半刻鐘后,聞?wù)牙漤χ笄朴铱吹膭⑻t(yī)

  “你這看了老半天,可看出個寅卯來?”

  劉太醫(yī)面露疑色,摸摸胡須,撓撓頭

  “這——你脈象正常,讓我看個甚!”

  聞?wù)寻姿谎凼帐?,小聲嗤?p>  “庸醫(yī)!”

  劉太醫(yī)聞言瞪眼,指著她的鼻子道

  “你你你,可以不喜老夫為人,但決不可侮辱老夫醫(yī)術(shù)!”

  見他如此,已然氣極,聞?wù)严肓讼?,放軟語氣問

  “既然這樣,那我問你,我最近睡得好吃得好,卻為何時常會出現(xiàn)幻像?”

  “出現(xiàn)什么幻像?”

  “就是,比如說我能聽到啞巴開口說話,看到有人掐我脖子,甚至是見到從未見過的人。有些事我覺著它發(fā)生過,可周圍人都說沒有發(fā)生。你說說,這是個什么癥狀?”

  “最近頭痛否?”

  聞?wù)褤u頭。

  “惡心否?”

  聞?wù)言俅螕u頭。

  “常做噩夢否?”

  聞?wù)阎?jǐn)慎思考,昨天的應(yīng)該不算經(jīng)常吧。

  繼續(xù)搖頭

  劉太醫(yī)打量她一眼,喃喃

  “這約莫不是中邪了吧?”

  祁姝離得近,聽見了,嗔道

  “劉太醫(yī),您怎么能這么說呢!瞧不出來就瞧不出來,說些旁的是想怎的?”

  聞?wù)哑沉藙⑻t(yī)一眼,起身

  “算了算了,你既然水準(zhǔn)有限,我還是去找王神醫(yī)吧?!?p>  劉太醫(yī)憋紅老臉,吃吃吐出一句

  “岐王妃!你莫要欺人太甚!”

  而后又道

  “試問這整個京都,有醫(yī)術(shù)可強過我者?又有誰,能年年得陛下親賜?至于你口中所言什么癆子王神醫(yī),我在太醫(yī)署這么多年還未曾聽說過!”

  主仆倆俱是駭住,未料到他會如此作色,意識到不妥后,聞?wù)奄r禮道歉

  “有話好說,劉太醫(yī)莫氣,聞?wù)驯陕?,口吐狂言,您有大諒,切莫記掛于心?!?p>  劉太醫(yī)這才臉色稍霽,冷哼一聲,收起藥箱道

  “下官會向圣上稟明,日后王妃傷情還是另請高人負(fù)責(zé)吧!”

  說完揮袖而去,聞?wù)褞兹艘粫r相顧無言,進屋后她才反應(yīng)過來

  “他剛剛說,他要去父皇那兒告狀?”

  祁姝點頭,訥訥道

  “姑娘,劉太醫(yī)除了是太醫(yī)署最開銷的醫(yī)官外,他還是皇后娘娘的表叔。”

  聞言,聞?wù)汛吠鹊氖诸D住,略微憤慨道

  “那老妖婆可真是厲害,就她一家子恐怕要占了這朝堂半壁江山吧!怪不得這老匹夫不待見我!”

  “姑娘,您小點聲!可別讓人聽見了,到時候遭殃的可就不止咱們了?!?p>  聞?wù)亚屏搜坶T外,撇嘴,滿不在乎

  “她們有膽就讓她們?nèi)骱昧恕!?p>  祁姝嘆息一聲蹲下替她揉腿

  “姑娘啊,你讓我說你什么好,本是好好的看腿,怎么差點和人吵起來了!”

  聞?wù)讯似鹱郎系母恻c,拈起一塊塞入口中,混沌道

  “我覺得我頭比腿疼。你說,我是不是有???”

  祁姝趕緊道

  “呸呸呸!瞎說什么呢,我看你就是被王爺氣的。你倆也真是,都多少天了,再不和好王爺他恐怕真要變心了。”

  想起今早所見,祁姝不免為聞?wù)褤?dān)憂起來……

  裘湘兒回到房中,還未坐下,身后一個人影躥出,門立時被帶上,男人從背后摟著她的腰,貼著她,出聲卻是滿滿委屈

  “為何現(xiàn)在才回來?”

  裘湘兒暗笑,面上卻不顯,反身,看了‘女人’一眼,仍覺別扭,別開眼,玩弄女人發(fā)髻,嗔道

  “如非不是你扮相實難入眼,去的可就不是我了?!?p>  福佳同抓住裘湘兒的手,摟著她,眼中盡是癡纏

  “若是如此,你恐怕就更瞧不上我了吧?!?p>  裘湘兒一頓,捶他

  “卿卿,你又在瞎想了。我與王爺本是逢場作戲,你明知我心于何,卻又要說這混賬話來惱我!”

  福佳同將她緊緊摟在懷里,笑道

  “湘兒,我不瞎想你才是該惱了。”

  裘湘兒低笑,回抱他,兩人溫存了好一會兒,福佳同放開她,正色

  “王爺答應(yīng)過我了,等這陣子風(fēng)頭過了,便送我們出京都。到時候,天涯海角,你可愿陪我?”

  裘湘兒望著他,滿目柔情,在男人炙熱的目光下,點頭,將臉埋進他懷中,輕聲道

  “我何曾拒絕過?”

  福佳同揚唇,眉目彎彎,兩人正是柔情蜜意時,身后敲門聲響起,于飛的聲音傳來

  “姑娘,爺有話欲說,勞煩二位隨在下走一趟?!?p>  ……

  魏鏡看著窗外盆景出神,那夜女人的話猶言在耳

  “阿奴,血書贈汝,從今往后,你我二人,主歸主,仆是仆。生死不相干!”

  生死不相干!

  好一個生死不相干!原來不是遺忘,亦不曾遺忘,只是不得不忘!

  于飛敲響房門

  “爺,他來了。”

  魏鏡回神,拂下胸中異樣,低聲道

  “進來?!?p>  福佳同踏進房中,抬手

  “王爺,您找我?”

  “嗯,隨我來。”

  兩人來到樓上,憑欄而立,福佳同與魏鏡比肩,望著遠(yuǎn)處,等待他開口

  “跟我講講那匕首吧?!?p>  福佳同詫異道

  “您上次不是——”

  陡然頓住,沉默片刻,他才徐徐說道

  “那日我拿了圖紙,結(jié)合您所言,仔細(xì)琢磨、試樣,發(fā)現(xiàn)其造構(gòu)不同一般利器,就色澤而言,鍛造此器所用鋼材不似尋常,我從祖父留下的遺錄中找到所有關(guān)于此材的記錄,像這般成色的定然需經(jīng)過反復(fù)加熱、多次鍛打,最終淬火才能成,其刃需韌性十足,對技藝要求之高非貴氏而不可得?!?p>  非貴氏而不可得。

  魏鏡在心中復(fù)述這幾字,陡然問

  “上次,你同我說,那日起夜,見那人盜走圖紙后,又有兩人出現(xiàn)?”

  福佳同低頭,看著站在院中同譚齊說話的女子,心口微微一緊,急切應(yīng)承

  “沒錯,那兩人不是奔著圖紙,而是來殺我的。圖紙被盜我本欲追,可那人蒙著面,我一推門他便閃身而去,似若飛燕,不過頃刻便無影無蹤。我恍惚朝寢房走去,卻聽臥間發(fā)出一陣稀里嘩啦聲,心下駭然,及至門下,聽得一男音道

  ‘不在房中,定是起夜去了!’

  另一人低聲

  ‘貴人有言,寧殺不放過。吾等需速戰(zhàn)速決?!?p>  登時我嚇得逃竄,若非亡父有先見之明,于后院枯井挖道,我何有今時?”

  女子巧笑嫣然,刺痛福佳同的眼,他雙手緊附欄桿,表情微妙。

  魏鏡只睨了眼樓下倆人,繼而問

  “可曾聽岔?”

  福佳同轉(zhuǎn)過臉,神色嚴(yán)謹(jǐn)

  “未曾,所言句句屬實?!?p>  魏鏡了然,只是不明,那人為何始終抓住此案不放?可他卻無從下手,此事竟比先前預(yù)料要難辦得多。

  望著昭昭天幕,日上中天,正是陽氣最盛之時,魏鏡卻覺周身寒意切切,撫向心口,血書一瞬間又滾燙了周遭,心卻是如遇霜風(fēng)凍雪,都說為人子女,自入世,皆是向父母索債的,可他卻像欠債的,大抵前生作孽,今世便有永遠(yuǎn)還不盡的債……

  仲春二月,停歇許久的大雪又忽然而至,像是驚喜了誰,又驚嚇了誰。

  聞?wù)淹崎_窗門,何其相似之景,只是那時她未作人婦,院中取代光著枝椏頂天立地的梧桐樹的是那孑孑而立的梅樹。

  恍然間,竟陡生物是人非之感。

  聞?wù)褵o精打采地趴在窗臺上,看著祁姝小蘭她們堆雪獅子。

  正出神,忽而響起淙淙之聲,是誰撥動了弦音?

  不過片刻,嘈嘈切切,金戈鐵馬之聲自清泉水流聲中引出,一時振奮雪中幾人心神。

  祁姝停下動作,不覺皺眉凝神細(xì)聽,而后撇唇,暗罵道:這不要臉的妖媚浪兒,仗著幾分技藝,竟癡占王爺數(shù)日!厚臉皮子,盡是亂男兒心志之流,王妃怎可敵得過喲!

  祁姝入得房內(nèi),“啪”的一聲將窗戶統(tǒng)統(tǒng)合上,而后走到門邊又將門也一并關(guān)了,房里立時暗了下去,那聲音也弱了。

  聞?wù)言尞惖乜戳怂谎郏栈厣袼?p>  “這么暗,可叫我如何讀這話本子?”

  誰知這句話像是觸動什么機關(guān),那丫頭卻是冷然道

  “也就姑娘你心大,再這么下去,可不知您還能否住在這兒了!”

  心知她在氣什么,聞?wù)讶拥羰掷锏臅鴥?,無甚在意

  “不能就不能,大不了我寫和離書,回我爹那兒唄,誰稀的罕住這兒!”

  祁姝一哽,不敢再往下說了,瞧了瞧她的臉色,毫無波瀾,不禁悲涼道:想當(dāng)初聽說二人一見傾心,海誓山盟,如今卻——唉,都是年少意氣,好好的一段姻緣!

  就在她絞盡腦汁也想不出法子,門被敲響,小蘭笑問

  “你們猜猜誰來了?”

  祁姝心下一喜,以為事情終于有了轉(zhuǎn)機,快步走到門前打開門,卻見小蘭探進一個腦袋,眉目彎彎。

  祁姝朝她身后看去,疑惑

  “爺他人呢?”

  小蘭笑凝結(jié)在嘴邊,門側(cè),一人蹦出,笑道

  “哈哈,沒想到是我吧?!?p>  “八公主。”

  魏書悅手里提著一小壇酒走進房里,祁姝大失所望,將門徹底打開,魔音入耳,好不煩躁!

  魏書悅見她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兒,皺眉,走到聞?wù)焉磉?,小聲?p>  “她怎么了?”

  聞?wù)驯е蓧?,懶散回?p>  “別理她,你怎么來了?”

  聽她問,魏書悅一屁股坐在她身旁,佯裝氣道

  “你還好意思問,要不是你,書——誰愿意被罰半個月禁足!”

  聞言,聞?wù)雁聪蛩?,聊表歉?p>  “上次我真不是故意的,要不是急著找你那該死的三哥,我才不會拋棄你哩!”

  魏書悅挑眉

  “說到三哥,我倒想問問,你倆咋回事?都慪半個多月了還沒和好?”

  聞?wù)艳D(zhuǎn)過身,將瓷壇抱到一邊,答非所問

  “你手里拿的什么東西?”

  魏書悅將手里的酒壇提上來,放在桌面,得意道

  “喏,這可是好酒,據(jù)說是專門用來招待外來使臣的?!?p>  聞?wù)严乱庾R接道

  “就是上次你和魏荊揚偷偷喝醉了闖禍的那個?”

  魏書悅呆住,遲疑了一下,驚訝

  “誰告訴你的?”

  聞?wù)颜唬洞轿创鹚?,魏書悅拔開壇塞,猶豫片刻,憤憤

  “魏荊揚那家伙,自己也出了糗,怎么好向你說!”

  聞?wù)选?p>  默默拿起酒杯給自己滿上,喝了一口。

  魏書悅見狀,也趕緊給自己倒上,二人推杯換盞,靡靡之音入耳,倒也應(yīng)景。

  三杯兩盞下肚,魏書悅忽然扯著聞?wù)训?p>  “你可知父皇這幾日特意不讓三哥入朝是為何?”

  聞?wù)焉杏幸唤z清明,舉著杯子,喟嘆

  “好酒!好酒!”

  已然將腿傷拋之腦后。

  魏書悅顫抖地伸出手,搖晃著趴過去,點著她的腦袋,罵她

  “你個傻心眼兒的!有這種機會還跟他晾著!要我,早就撲過去,不是說女追男隔重紗嘛!你可真不入流,盡給我們女兒家的丟臉!”

  聞?wù)蜒鲱^,將杯中酒悉數(shù)倒入口中,吞入腹里,只消片刻,杯空酒盡,聞?wù)寻櫭?,喝得不甚暢快,根本未將魏書悅的話置于心上?p>  魏書悅打了一個酒嗝,味兒醇厚,直叫幾步開外的祁姝小蘭皺眉,所見便是她們的兩位小祖宗爭搶這酒壇,你來我往,直接用那小酒壇子替換了玉杯,未幾,那壇子便被洗劫一空。

  聞?wù)褤沃X袋目光迷離地看著一只腿站在榻上仰頭張著血盆大口,吸溜最后一滴瓊漿的公主殿下。

  “啪”的一聲巨響,祁姝倆人嚇了一跳,眉峰皺成小山丘,看著全然胡鬧的少女——魏書悅負(fù)氣般指著碎酒壇罵道

  “該死!不中用的東西!我把他讓給你,你卻不好好珍惜!”

  罵了還不解氣,抬腿作勢要踩踏,聞?wù)焉写嬉唤z理智,伸手拉住她,慢吞吞地捋直舌頭

  “對這廢物發(fā)癆子脾氣,看看我,新做的衣裳?!?p>  魏書悅果真停下動作,木訥回頭,眨眨眼,含糊道

  “看什么?”

  祁姝小蘭緊張地跟著看去,卻見聞?wù)淹蝗唤忾_外袍,轉(zhuǎn)了一圈

  “好看嘛?”

  畫面太刺激,祁姝小蘭瞪圓了眼,嘴巴張成一個噢字。

  魏書悅摸摸臉,撐著下巴,上下看了她一眼,皺眉,不滿

  “呸!丑死了!”

  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嘟囔

  “我去給你找件好看的來?!?p>  聞?wù)殉堕_中衣領(lǐng)子,露出一大片肌膚,祁姝見狀,低呼大事不妙,趕緊迎上去,想要阻止她,聞?wù)寻翄傻嘏拈_她的爪子,埋怨

  “走開!熱死姑奶奶了!我要更衣!”

  那邊小蘭極力拉著魏書悅,不讓她胡鬧,魏書悅憤憤推開她,呵斥

  “哪來的婢子,恁地不識抬舉!去,把,把里邊最好看的衣裳給本公主找出來!”

  魏書悅扶著衣柜,指著門,小蘭頭痛撫額,打開衣柜

  “您要什么樣式的?”

  魏書悅一把推開她,把頭鉆入柜中,翻找起來。

  祁姝抓住聞?wù)训氖?,卻見她將衣物除的七七八八,正欲解開中衣束帶,祁姝已然敵不過聞?wù)汛罅?,放開手一跺腳,急急忙忙跑到門窗前把門窗依次都關(guān)了,屋內(nèi)短暫黑暗過后,燭光亮起,倆人精疲力盡地看著魏書悅拿著一套石榴色春衫連拉帶扯地將聞?wù)淹线M屏風(fēng)內(nèi),口中罵罵咧咧

  “改改你的打扮,好叫那狐媚子見識見識!這幾日朝中流言滿天飛,三哥胡鬧,你也跟著,父皇對他益發(fā)不滿,倒不知得意了幾人!”

  一刻鐘后,聞?wù)严±锖康乇蝗送屏顺鰜?,魏書悅得意摸著下巴,陰惻惻地笑?p>  “善矣善矣!妙哉妙哉!”

  說完抬步將門推開,室內(nèi)登時明亮,門外大雪皚皚,珠兒玉兒站在門口看著陡然出現(xiàn)的人影,震驚咋舌。

  平日里令她們望而生畏的王妃此刻披頭散發(fā),一襲紅衫明艷,長裙及地,榴花遍染,廣袖蹁躚,裙腰高束,配上那面容,真真好不駭人!

  登時,撫胸,驚呼

  “王妃,您怎——”

  話未問出,公主殿下冷臉,怒聲命令

  “看什么看!還不給夫人上妝!今日,我們便打一場勝仗給他們瞧瞧!”

  那氣勢,好似一個即將出征的將軍,指揮千軍萬馬,只是將軍兩魘酡紅,目光虛浮,醉態(tài)盎然。

  珠兒玉兒諾諾點頭,行至聞?wù)焉砼?,將她帶往鏡前,依著她的著裝為她拾綴,祁姝兩人看著,似明白了什么,詭異地瞟了眼倚著門,瞇眼似聽著靡音的公主。

  約莫兩柱香的時間,珠兒玉兒在魏書悅的催促下憑借多年的經(jīng)驗和天生的手巧,硬生生給逼出一副絕世妝容。

  何以絕世,是謂二人自行取的名兒。

  魏書悅站在門口,不咸不淡地看著,心中計較:奈何她底子不好,饒是如此,也難掩眉間英氣。

  走過去,五指捏著聞?wù)训南掳妥屑?xì)端詳一會兒,忽而轉(zhuǎn)頭,對玉兒呼道

  “絞繩、香粉!”

  幾人愣怔,玉兒匆匆取來兩根細(xì)麻繩和一個胭脂盒,魏書悅拈起細(xì)繩絞在一起,聞?wù)岩苫蟮乜粗?,只聽其肅然命令

  “按住她的手腳?!?p>  四人上前,將聞?wù)压潭ㄔ谛彼?,魏書悅扯來娟帕蓋住聞?wù)衙济韵虏课?,沾了香粉在其眉骨處。而后,在一聲驚呼中,魏書悅左手拉住繩中間,繩兩端系于右手食指與拇指上,快速動作起來。

  疼痛使聞?wù)丫菩汛蟀?,掙扎間,不消半刻,魏書悅拂凈其眉間毛屑,拿下繡帕,走到梳妝臺前取來石黛,用小指輕沾,附于聞?wù)衙碱^,徐徐勾勒,遠(yuǎn)山引出,收手,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佳作,一切都是按照那人歡喜的模樣。

  魏書悅拍拍聞?wù)?p>  “好了!”

  四人放手,聞?wù)炎?,一陣恍惚,看向魏書悅,心中涌出一股怪異?p>  “你要干嘛?”

  魏書悅擦干凈手,拉著聞?wù)淹庾?,動作迅猛,不可謂不雷厲風(fēng)行。

  幾個丫鬟對視一眼,深感不安,匆匆跟了上去。

  魏書悅疾步繞過游廊庭院,氣勢洶洶

  “今天,我們就挫挫那兩狐媚的銳氣,好讓她們認(rèn)清,誰才是這岐王府的女主人!”

  心中怪異感更盛,聞?wù)巡幻靼?,為什么她比自己還要氣憤許多。

  愣怔際,人已被帶到清心閣院門前,遙遙望去,樓宇內(nèi),公子黑袍裹身,玉冠束發(fā),手執(zhí)白子,正與一青衣女子對弈。

  獸形銅香爐內(nèi),云煙渺渺,一雪衫女子跪坐棋桌后,素手極快極靈巧地?fù)芘y撥銀弦,女子眉目清致,神思陶醉,仿若一副仕女畫。

  聞?wù)颜A苏Q?,一時間竟不知里邊是人是仙,身側(cè)少女目光如炬,冷嗤

  “好一個才子佳人!神仙眷侶!”

  聞?wù)咽址鲋嗍T,天空依舊昏昏沉沉,大雪飛揚,碎屑一般落在她身上,有幾片停留在了那精心妝扮了的別致的眉稍。

  聞?wù)巡挥X打了個寒顫,自己可真是作死!這么冷的天喲,穿什么春衫!

  察覺到門外動靜,魏鏡心有所感,側(cè)頭看去,啞然。

  女人紅裙曳地,皓腕微抬,往上,酥胸如雪,玉頸頎秀,沒來由讓他想到寫庒姜的那些詩句:

  ‘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lǐng)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那女子眉目淡淡,兩頰微紅,額間一點如血,非世人所喜之容顏,然當(dāng)她抬腿的一瞬,魏鏡一滯,垂眸落子,“噔”的聲響回蕩心間。

  若干年后,他身陷囹圄,一心求死,卻因著這抹艷色生出眷戀……

  紅綢閃動,聞?wù)巡患膊恍斓貋淼介w內(nèi),魏書悅與她并肩,掃視在坐幾人,走到魏鏡跟前,撅嘴

  “三哥,你好不道義!我好不容易從宮里出來找你,你卻寧肯躲在這里逍遙,也不來招待我?!?p>  魏鏡收掉最后一子,聲色淡淡

  “你輸了?!?p>  琴音戛然而止,卿卿對著魏鏡抬手比劃,裘湘兒放下琴撥站起出聲解釋

  “卿卿說王爺才智過人,她所不及?!?p>  魏鏡笑笑,轉(zhuǎn)頭對向魏書悅,端詳片刻,眸光一閃,開口卻叫聞?wù)褞兹梭@訝

  “書格,有你嫂嫂在,我自是安心?!?p>  聞?wù)燕氲剞D(zhuǎn)頭

  “你——”

  魏書格理直氣壯

  “我也沒說我是那丫頭,是你們自己認(rèn)錯人的?!?p>  心底的那股怪異感消除,聞?wù)殉洞?,未作計較。

  魏鏡命人收拾殘局,譚齊自門外進入,看看眾人,轉(zhuǎn)向魏鏡,抬手

  “爺,許將軍求見?!?p>  魏鏡一怔,許奕?他來做什么?

  “可有說所為何事?”

  譚齊瞟了眼聞?wù)?,小心?p>  “許將軍說曾與王妃有約,今而前來履諾?!?p>  魏鏡看著身側(cè)人,若有所悟,忽而記起簽契之時她夸贊過許奕,原來不是說笑。

  此番盛裝,是為見心慕之人?

  聞?wù)岩活^霧水,什么約定?她怎么不記得。

  她立在那兒想了許久想不出所以然。

  魏鏡睨了她一眼,淡聲道

  “走吧?!?p>  黑袍閃過,聞?wù)训芍潜秤昂靡粫翰糯蟛阶飞先ァ?p>  許奕在前廳靜候的功夫,有侍女為他傾茶,面露怯色。

  聞?wù)讯说綍r,正見許奕眉眼含笑,與侍女說著什么,而侍女嫣然垂首,滿面嬌羞。

  見聞?wù)讯诉^來,侍女退到一邊,恢復(fù)莊重神態(tài),全然沒有適才的輕浮。

  許奕放下茶盞站起,躬身

  “王爺,”

  瞟了眼聞?wù)?,一怔,黑目閃爍著笑意

  “王妃?!?p>  魏鏡點頭,入座,與他寒暄。聞?wù)褱?zhǔn)備跟過去,臨了,眼尖,見地上距許奕不遠(yuǎn)處躺了塊繡帕,至于失主是誰,顯而易見。

  聞?wù)褖阂肿∠胄Φ臎_動,彎腰準(zhǔn)備撿起帕子,只手還未觸及,一雙金邊黑靴倏然出現(xiàn)在視野中,她不禁仰頭向上望去。

  魏鏡此刻面無表情,居高臨下地直視聞?wù)眩酌骰位斡持黄汗?,而那女人兩魘嬌紅,眼中帶著茫然,無知無覺中竟添了幾分媚態(tài)。

  魏鏡抿唇,低低道

  “我來吧?!?p>  聞?wù)延谑亲髁T,收回手,若無其事站起,魏鏡這才俯身拾起繡帕。

  許奕坐在他們身后,看著茶盞只當(dāng)不知事由。

  魏鏡走到那侍女身前,將繡帕遞給她,侍女滿面通紅,顫抖接過,因為緊張,不小心碰上魏鏡冰冷的手指,一激靈,臉紅得似欲滴血。

  魏鏡收回手,盯了那手指片晌,涼涼說了句話,瞬間將那水潤的紅柿子變成干糙的白面饃饃。

  只聽他不徐不急道

  “自己的東西,一定要收好。否則,下次可就沒有這么幸運能拿的回了。”

  侍女一哆嗦,生生跪下,兩眼淚汪汪,哭著求饒

  “王爺饒命,奴知錯了?!?p>  魏鏡轉(zhuǎn)身抽走聞?wù)蜒g的帕子,擦拭剛剛被碰觸的手指,信步回到位置上,對許奕歉意一笑

  “許將軍見笑了。”

  聞?wù)芽粗系哪腥?,皺眉,原來他是這般對待入不得他眼的女子,一時不知該慶幸還是惋惜,她于他,算不得入眼也不能說誤眼,只是剛好需要而已。

  許奕看著那驚惶的婢女,露出憐惜的神態(tài)

  “王爺未免太苛刻,下官以為她并非有意,無心之失?!?p>  聞?wù)褜δ鞘膛p聲

  “起來吧,你先下去?!?p>  “是?!?p>  門外幾個候侍的把頭埋的低低的大氣也不敢出。

  魏鏡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聞?wù)逊瞪砜粗S奕,問他

  “將軍找我可有何事?”

  許奕這才記起正事,從懷中拿出兩本冊子,遞給聞?wù)眩務(wù)呀舆^,拿在手里,只見一本寫著《幾幽劍譜》另一本寫著《元狆君后傳》。

  聞?wù)汛笙策^望,抱著書,眼中似有萬丈金光,晃的魏鏡腦仁疼。女人驚喜地連連稱謝

  “許將軍你可真是厲害!那些女子果真沒有白仰慕你!上次我只是隨口一提,未成想你倒記得!還特地送過來,真是太謝謝您了!”

  連敬稱都蹦出來了,可見她有多激動。

  許奕被她夸得天上有地下無似的,有些坐不住,謙虛回應(yīng)

  “哪里哪里,區(qū)區(qū)小事,既然許諾于人,定當(dāng)全力辦到。說來也拖了這許久,心下有愧,若不是明日便要出發(fā),想必還得過些時候才能記起。”

  聞?wù)岩汇?p>  “將軍可是要出遠(yuǎn)門?”

  魏鏡同樣看著許奕,自己這幾日被迫休假,對朝中事并不太關(guān)注。

  許奕笑了笑,點頭

  “正是,嶺南部族蠢蠢欲動,邊境不太太平。陛下命下官前去操兵震懾?!?p>  “原是這般,想必此行路途遙遠(yuǎn),將軍乃棟梁之才,還需多多保重。”

  許奕抬手

  “多謝王妃掛心?!?p>  魏鏡冷眼看著二人你來我往,曲起手指,端起茶杯,啜了口清茶,片刻,皺眉,唔,甚苦。

  許奕見時候不早,提出辭行,魏鏡點頭

  “許將軍慢走?!?p>  而后吩咐譚齊送客,望著許奕的背影,聞?wù)驯Ьo手里的書,低低地嘆了口氣,魏鏡冷睨她一眼,嘲諷

  “怎么,舍不得?”

  聞?wù)呀o了他一個白眼

  “是又如何?”

  魏鏡一哽,不意她會如此坦然承認(rèn),想說什么,最后淡淡扯唇,不置一詞……

  晌午剛過,朱承德的徒弟小六過來傳消息,說是皇帝在百花宮設(shè)夜宴,邀群臣前往為許將軍踐行。

  侍女來叫聞?wù)训臅r候聞?wù)颜郎?zhǔn)備卸下妝容小憩一會兒,聽到消息,又不得不把祁姝小蘭叫來,重新拾綴一番,小蘭為她綰了個飛云髻,祁姝按照魏書格之前的手法給她上了淡妝,又挑了一套莊重的宮服讓她換上。

  半個時辰后,聞?wù)焉狭笋R車,魏鏡坐在軟墊上,手里執(zhí)了本竹簡,聞?wù)堰M來時他眼皮都沒抬一下。

  聞?wù)哑泊?,找距他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摸出懷中的《元狆君后傳》看了起來,魏鏡卻放下竹簡,閉目養(yǎng)神,又小半個時辰后,聞?wù)岩褜寥种?,馬車已經(jīng)駛至皇城腳下,車夫拿出令牌,近衛(wèi)軍放行。

  聞?wù)严崎_窗簾,袁嬤嬤立即瞪眼過來,聞?wù)训苫厝?,放下簾子,看著閉目養(yǎng)神的人,咬牙,對著他的臉揮舞拳頭,要不是他讓兩婆子取代祁姝她們,她也不至于心里這么堵!

  魏鏡嚯然睜開眼,見聞?wù)研幼?,面上不顯什么,唇彎卻微微翹起。

  聞?wù)褜擂畏畔率?,別開眼,低頭,繼續(xù)看手中的書。

  馬車停在了百花宮門口,聞?wù)严忍聛?,手里拿著本書,打了個哈欠。

  魏冀梁正好站在他們車前列,見此,笑了笑。

  郭蘭英暼了他一眼,粗聲

  “你笑什么呢,夫君?”

  魏冀梁收回目光,淡應(yīng)

  “沒什么?!?p>  魏鏡下馬,聞?wù)央S他跟在魏冀梁夫婦身后。

  及至百花宮內(nèi),聞?wù)涯贸雠磷?,捂著鼻子,魏鏡只看了一眼便移開目光。

  百花宮有座景闌殿,規(guī)模同宣儀殿差不多,只是布置要比宣儀殿雅致,殿內(nèi)極寬敞的院落入眼便是紅梅綽綽,灼灼耀目。

  今年梅花較往年開得早,長勢也比往年好很多,欽天臺說這是吉兆,天啟帝喜之,因而命人栽滿整個院子。

  聞?wù)淹蝗挥浧鸺抑心穷w孤零零的白梅樹,不知是否也開出花來了?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