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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昭

56.上巳節(jié)

聞昭 成田 4426 2020-03-27 17:27:09

  君親啟

  陵安數(shù)月,多方探尋,得知先生居于南越。蓋天助我,幾日前,先生曾于吾鄉(xiāng)游覽勝跡,是以巧設計得其書。吾觀之,大喜,君所思,當?shù)媒?,心可安定?p>  下則敬上:

  古有弋族,是為上古部落,先圣大戰(zhàn)時,敗而南遷,偏安西南,歷數(shù)朝,繁衍生息,子子孫孫不斷壯大,自成一國。弋族有三寶:美人巫術(shù)和蟲蠱。敬德年間,為自保,獻部族首領(lǐng)之女于上。此女美甚,帝喜,賜高姓,名嘉,封其父高陽王。此女善蠱術(shù),惑敬德帝,使其耽于聲色,疏于朝政,行荒唐事。高氏獨寵,數(shù)年除盡敬德帝宮妃子女及其黨羽。敬德三年,生一女,名高熙,敬德帝盛寵之。高后逾權(quán),攬朝政,獨斷專行,敬德帝勢微。敬德十八年,高熙及笄禮,高后舉國力,鑄寶器“弋刃”。弋族尚龜蛇拜牛,視為圖騰,高后巧思,將之用于弋器上。器分上器與下器,上器為元,與下器大有不同。元刃為一匕首,柄身牛頭,嵌寶石,匕身光潔,刃利,鍛以玄剛,底部刻其女字。器成,高后甚喜,以之為及笄禮。弋刃精巧耐用,高后遂令全國工匠大量造之,種類繁多,是為下器,供其黨羽專用,又集國之寶石嵌于其上,以示權(quán)柄。弋刃被奉作神器,高后以其發(fā)號施令,凡持此器者,器在人在,器亡人亡。高后遷都南平,其黨羽追隨,至覆滅,此器漸消匿于中土。

  至

  男人置筆封書,喚來死士,命其連夜動身,送至京都。做完一切,回到房中,看著熟睡的妻子,男人伸手,撫上女人平坦的肚子,目光溫柔,他也要當?shù)四亍?p>  薄暮西沉,魏鏡在房中坐了許久,看著桌上攤開的血跡斑斑,終是意難平。要是當初他不那么快去找她,她會不會氣消了就原諒了他?要是當初他再堅持一下,始終不接受這血書,死皮賴臉陪在她身邊,而今,結(jié)果會不會不一樣?是了,若是那樣,他只怕再無而今……

  攥著血書,魏鏡閉目,敲門聲響起,魏鏡睜眸,收起物什,淡聲

  “進?!?p>  于飛帶著一人進來

  “爺,那邊來信了?!?p>  魏鏡一怔,那人上前,抬手

  “小人奉命贈信,請您過目?!?p>  那人說著從懷中摸出一個信封,遞與魏鏡,魏鏡接過,拆開,覽之,卻是久久不語。看著那紙悉數(shù)噬滅,魏鏡凈手,冷聲

  “送客!”

  那人一怔,于飛垂眸

  “是?!?p>  一刻鐘后,于飛回到房中

  “爺,處理完畢?!?p>  魏鏡淡應

  “嗯,說吧?!?p>  于飛低聲

  “上次您讓我查的事,已經(jīng)有消息了。那天譚齊是從文撫院請的人,那個女人是新來的,身世不詳。陛下命人清了尸首,無法證實其是否改容,不過,有人曾暗暗去過文撫院?!?p>  “誰?”

  “梁王?!?p>  魏鏡敲著桌面,片刻卻是冷笑

  “繼續(xù)給我盯著他們!”

  “是?!?p>  “對了,許念青和許奕,可有查到什么?”

  于飛一滯,猶豫一會兒,清清嗓子

  “五皇妃與許將軍原是有過婚約的。九年前,五皇妃家中遭變故,一路北上,來京都尋親傍身,卻不想,先遇到您,之后陰差陽錯入了宮,成了現(xiàn)在這般?!?p>  他不好說,其實這一切都是主子你的錯,于飛有些郁悶,沒想到還有查到主人自己頭上的。

  魏鏡抿唇,好一會兒,恢復神色,沉聲

  “停下你手中的一切事務,有件事需要你做?!?p>  于飛正色

  “是!”

  魏鏡一字一字吐出

  “開天耳,查劉麟與徐州流寇一案的關(guān)系,不惜一切代價!”

  于飛一凜,看著魏鏡的身影,抑制住身體的異樣,謙恭

  “是!”

  魏鏡伸手,扯下頸間紅繩,自懷中拿出一塊令牌遞給他

  “十天之內(nèi)?!?p>  “是!”

  關(guān)門聲響起,魏鏡看著那灰燼兀自神思……

  慶云殿

  蕭寧悠哉悠哉喝著安胎藥,丫鬟紅杉在旁小心伺候著,片刻,蕭寧放下空碗,揩揩唇角,摸著肚子,幽幽問

  “還有兩個月了吧?”

  紅杉一笑,點頭

  “是了,娘娘辛苦了?!?p>  蕭寧淡哂

  “若能順利誕下也不枉這般折騰。對了,那女人這段時間怎么樣了?”

  紅杉低聲

  “自那日岐王生辰宴上發(fā)病至今,她便一直居于室內(nèi),偶爾會去百花宮走動。而今又免了一切問安,老實待著,怕是真的觸及逆鱗,要消停一會兒了?!?p>  蕭寧冷笑,輕輕撫著隆起的腹部

  “活該!不過,即便如此,我們也不能放松警惕?!?p>  “是”

  ……

  三月初三上巳日,祓禊事也,帝于瑤池水畔邀文臣七八,飲酒賦詩。

  聞昭有些郁悶地盯著坐在窗前看書看得入神的某人,瞇著眼,望望窗外格外清朗燦爛的藍天白云,在房中來回踱步,魏鏡聽著那略微煩躁的腳步聲,抬頭,淡淡

  “聞昭,院里比較寬敞?!?p>  聞昭黑著臉,一屁股坐到他身邊,哼唧

  “嫌我煩,你去書房看去!”

  魏鏡眼不離書,翻過書頁,涼涼道

  “怕是到時候,那里也不得安生吧。”

  聞昭氣結(jié),指責

  “這么好的天氣,不出去走走,哪個年輕人像你這般沒點生氣!”

  魏鏡哼笑

  “你的腳又不長在我身上,想去便去吧?!?p>  聞昭一哽,撇嘴小聲

  “我的心倒是長你身上,怎么去?”

  此話引起極度舒適,魏鏡終于肯將目光轉(zhuǎn)向她,低笑

  “這可是你求我的。”

  聞昭理直氣壯

  “怎樣?你若真不愿意,我還能強迫你不成?”

  魏鏡放下書,愉快道

  “說吧,想去哪?”

  聞昭歡呼,摟著他

  “哎呀,魏鏡你最好了!”

  魏鏡……

  掰開她的手,一本正經(jīng)

  “陪你去可以,約法三章在先?!?p>  “??”

  魏鏡無視她眼中的迷惑外加不滿,徑直道

  “一、出門在外,不許惹事生非。二、不許對我提奇怪的要求。三、最多兩個時辰,兩個時辰內(nèi),我們要回來,怎么樣?”

  聞昭恨恨盯了他一會兒,咬牙

  “成交!”

  魏鏡越過她起身

  “那走吧?!?p>  聞昭快速走向衣柜

  “等等,我換身像樣的衣裳!”

  看著樣式各異的春衫,聞昭喜憂摻半,喜的是,她終于可以換下厚重的冬襖,穿上漂亮的春裝了,憂的是春裝花樣多,她不知穿哪件!

  猶豫了好一會兒,聞昭拿出魏書格上次讓她穿的紅裳,考慮穿這個是不是有點刺眼,身邊突然一暗,魏鏡盯了她手中的衣物皺眉,隨手拿了一件淡色常裝

  “這件吧,這件好看?!?p>  聞昭猶疑接過

  “真的?”

  魏鏡淡應

  “嗯,出門在外,嚴實些好?!?p>  聞昭……

  小半個時辰后

  聞昭望著賣花買香燭的人們,有些傻眼,魏鏡避開擠過來向他拋媚眼的女人們,提議

  “今日上巳節(jié),大家都出來祭祀,到水邊郊游,我們不若一同前往,賞春游水?”

  聞昭觀察來來往往,相伴而行的青年男女,小心思動啊動,又見幾個不老實的女人,挨著魏鏡占便宜,小心思一轉(zhuǎn),拉著魏鏡的袖子羞羞怯怯

  “可是人家害羞,不想同這么多人一起?!?p>  魏鏡眼角一抽,斜睨她一眼,咳嗽一聲,稍作思量

  “我倒知道一個僻靜又適合郊游之地?!?p>  聞昭一臉期待

  “哪里哪里?”

  魏鏡猶豫片刻

  “不過,騎馬的話,來回可能需要一個多時辰。”

  也就是說,他們玩的時間連一個時辰都不到。聞昭在心底一番核計,突然狡黠一笑

  “啊,沒關(guān)系,一個時辰就一個時辰吧,那我們趕緊出發(fā)吧?!?p>  哼哼,到時候好玩的話,恐怕沒空想到要回來吧。

  知她心里的小九九,魏鏡暗笑

  “話是這么說沒錯,不過,我們總不能空手去吧?”

  聞昭嫌棄

  “你一個男人怎么婆婆媽媽的,空手去有空手去的好處,什么都準備好了,那多沒樂趣!”

  魏鏡一時無從反駁,點頭,二人朝馬市走去……

  半個時辰后

  “這——就是你說的僻靜處?”

  聞昭指著河邊戲水的“鴛鴦們”,質(zhì)問神色自若的某人,魏鏡看著暢意游玩的人們,垂眸

  “這里平日確是清淡,山下也住了些農(nóng)戶,你總不能不允許他人慶節(jié)吧?”

  聞昭……

  倆人僵持著,河邊忽然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公子,你們是來郊游的吧?”

  聞昭一凜,抓著魏鏡的胳膊,警惕

  “是又如何?難不成你們想要趕我們走?”

  魏鏡皺眉,拍拍聞昭的手

  “她們應該不是這個意思?!?p>  聞昭瞪他一眼,魏鏡乖乖閉嘴,又聽一個男子笑言

  “姑娘莫惱,小沏沒有惡意,只是善意一問。”

  “公子,我們正在祓禊消災,公子可愿與奴家一道?”

  一靛衣女子嬌怯詢問,魏鏡正欲作答,另一天真少女閃著清澈美眸,掩唇

  “公子莫要作推辭,這韶光正好,春水暖和著哩,來嘛來嘛?!?p>  聞昭急眼,這群沒眼力價的女人們,沒看到他們關(guān)系那么親密么!

  “我不想玩了!我要回去!”

  魏鏡沉沉地看了一眼她,提醒

  “這可是你說的,回去了可別后悔?!?p>  聞昭爽快擺手

  “不會不會!”

  說完拉著魏鏡就要走,不想,身后靛衣女子譏諷

  “姑娘如此作態(tài),可是怕留不住公子的心?”

  聞昭腳步一頓,咬牙,可惡的女人,竟然用激將法!偏她還吃這一套!

  眸色一轉(zhuǎn),聞昭拉著魏鏡的袖子,撒嬌

  “夫君,我突然又不想回去了。我們不如留下來,陪她們玩玩?”

  魏鏡低頭看著她撲閃的眼眸,強忍心中不適,順著她

  “但憑娘子做主。”

  聞昭得意一笑,挑眉,對上幾雙嫉妒的目光

  “此處果真是個難得的所在??!”

  魏鏡……

  二人脫了鞋襪,擼起袖子,挽起褲腳入到水中,聞昭打了一個激靈,靠著魏鏡,適應水溫,那群女人站在他們對面,看了一會兒,暗暗發(fā)笑,靛衣女子突然彎下腰,雙手掬了一捧清水徑直朝聞昭身上潑去。聞昭還沒緩過神來,另外幾個女人紛紛效仿,一陣陣沁涼襲來,聞昭抹一把臉上的水珠,怒視那群娘兒們,咬牙

  “你們死定了!”

  一男子趕緊出面解釋

  “姑娘莫氣,此為祓浴消災,是我們那兒的風俗?!?p>  聞昭一頓,卻是怪笑

  “噢,如此,”

  沉吟一聲,聞昭俯身,雙手插入水中,就著這個姿勢,揚起片片水花,將那群美人一一澆了個遍,美人們驚呼一聲,紛紛以手掩面。見此,聞昭雙手叉腰,極爽快地大笑

  “禮尚往來禮尚往來?!?p>  卻聽,對面人兒癡癡笑了,旁邊又走來幾個女子,彎腰,捧水,口中念念有詞

  “姑娘福壽安康!”

  聞昭一愣,那男子笑言

  “此亦為俗禮,以示對姑娘的歡迎。”

  聞昭了然,想來卻是她小氣了,其實她們原本便沒有惡意的。

  聞昭彎唇,眸光明媚,再次俯身,想要回敬祝福,那群美人卻四下逃竄,回頭嬉笑著朝聞昭潑水。

  聞昭氣結(jié),是她太單純!想著,逐美人而去。

  嬉鬧聲漸遠,魏鏡默默看著那群歡快的身影,淡淡一笑,一黑衣男子走向他,抬手

  “公子,許久未見?!?p>  魏鏡回敬

  “凌先生?!?p>  凌墨看了眼他適才注視的方向,指著玩瘋的女人

  “你說的,就是她?”

  魏鏡點頭,凌墨瞇著眼打量聞昭片刻,回眸

  “唔,身手敏捷,看著很是機靈?!?p>  魏鏡扯唇,不置可否,凌墨又道

  “難得相聚,公子今日不如留下小住一晚?”

  “那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

  聞昭坐在岸上,整理衣物,見她一副濕漉漉的狼狽樣兒,魏鏡皺眉,走過去,脫下外衣,披在她身上

  “還好吧?”

  聞昭攏緊外袍,吸吸鼻子,抬頭一笑

  “沒事沒事,我不冷?!?p>  魏鏡低頭看著她露在外邊的腳,嘆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塊絲帕,將她的腳置于手心,仔細拭凈,又拿過一旁的鞋襪替她穿上。

  聞昭臉一紅,捂臉

  “這個,我自己來就好了?!?p>  魏鏡穿完最后一只鞋,欲答她,卻聽一陣曖昧的笑聲,聞昭回頭,見一群人穿戴整齊,手里拿著換下的衣物,正瞧著他們怪笑。

  不帶這樣坑人的!心機啊心機!

  聞昭憤然指責

  “原來你們早有準備,卻叫我如此狼狽,也太不道義了吧!”

  眾女低笑,一男子歉然

  “姑娘來的突然,我們沉浸在喜悅中,忘了告知,實在對不住?!?p>  “阿姐,我們家就在附近,你們不如隨我們一道回去,換身衣裳再走?!?p>  聞昭看著少女清澈的美眸,想要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又聽

  “阿姐,去吧去吧,今日女兒節(jié),我們一會兒回去便要舉行儀式,晚間舉辦大宴,還有幾年難得一次的燈火會哩!可好玩了!”

  一聽有宴會,聞昭有點心動,猶豫地看了眼魏鏡,眼中透漏著期待。

  魏鏡凈手回來,對上她眨巴的眼,抿唇,片刻卻道

  “難得有如此緣分,去去也無妨?!?p>  聞昭一怔,以為他會拒絕的,沒成想他竟然答應了。有些感動,聞昭抓著魏鏡的手動情道

  “夫君,你對我的好,我會一直銘記在心的。日后,答應你的事,我一定盡力做到!”

  魏鏡嘴角抽搐,腹誹

  說的倒是信誓旦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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