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沐一夜不曾睡好過,那男人的呼聲大得震天,她又不敢把他吵醒,只有到了天快亮的時候,他呼吸平穩(wěn)了之后,沐沐才真正的睡著。
“他是捉狐人嗎?”
沐沐不用睜眼都知道,床周圍肯定又是一堆人追問。
對??!昨晚上離這么近,都忘記這事兒了。
“我,我昨晚太累了,沒見到他?!睕]喝水的沐沐嗓子不大舒服。
她睜開眼,沒有那么多人,只有霜兒和娘。
“沐沐,娘也沒逼你,就希望你能看清楚他,這可能會關(guān)乎到我們整個族??!”
沐沐坐了起來,揉揉惺忪睡眼。
“娘,我知道,不過,他好像看起來沒什么不正常的。”
“那你看起來正常嗎?”
什么意思?
沐沐的尾巴其實是挺小的,不像她爹娘是大擺錘。
她一到早上就會變成人狐,胡陽陽每天教她怎么隱藏,都沒有用。
“可到最后他也會知道我是只狐貍不是嗎?”
“不會!你必須隱藏得夠好,這輩子都不能被他發(fā)現(xiàn)!”
“娘~”沐沐不敢答應(yīng),一輩子太長了,她連自己尾巴都管不好,怎么隱藏自己是只狐貍的身份?
此時許淵然進來了,步伐很輕,她能看出來,這個男人輕工也是了得的。
“娘,昨晚睡得可好?”許淵然端著洗臉盆進來。
娘?
“哎呦,淵然來啦,娘昨晚睡得可好了。”
這家伙除了不知道是不是捉狐人以外,整個狐族都挺喜歡他。
“那我就先出去了,沐沐,這么晚了還不起床?”
“嗯,馬上就起。”
“娘子昨晚睡得好嗎?”
娘子?
許淵然看她頂著兩個大黑眼圈,就知道昨晚她沒休息好。
“挺好的,我睡得可好了?!?p> 許淵然搖搖頭,擰了毛巾,直接一巴掌給沐沐臉上呼過去。
“你,你輕點洗!”小狐貍不太滿意這個男人的服侍。
“好?!痹S淵然話不多,卻讓沐沐很安心。
沐沐臉挺小,標(biāo)準(zhǔn)的狐貍模樣,許淵然真想提醒她,小笨蛋,你的狐貍尾巴露出來了。
唉,這狐族怎么這么笨?這一趟,想來應(yīng)該會成功了。
“娘剛剛說要我隨你回柳泉鎮(zhèn)對嗎?”
“對呀,帶你去見我爹娘,也好讓你看看我有沒有騙你?!痹S淵然想去刮小狐貍的鼻子,但是她卻躲開了。
小狐貍連連擺手,“我從未懷疑過你什么的!”
許淵然看小狐貍一臉認(rèn)真,不禁試探到,“你不怕我是個壞人?”
“壞人?可你看起來不像是壞人。我相信你?!?p> 許淵然對于小狐貍的無條件信任還有點感動,揉了揉炸毛小狐貍的頭發(fā),“起床了,霜兒給你做了一桌子你愛吃的菜?!?p> 霜兒?他怎么這么自來熟?
“她叫胡霜兒,你叫她名字就好了?!?p> 許淵然看這只狐貍沒頭沒腦地說這句話。沒太在意,點頭出去了。
剩下坐在床上生悶氣,錘枕頭的一只狐貍。
“霜兒,這個菜有點咸?!?p> “霜兒,我不愛吃碎骨了?!?p> 整個早上,霜兒都被不斷挑刺,可是小狐貍心里面還是不舒服。
“你去婆家,讓霜兒和海尚陪你去,你去的時候千千萬萬要注意安全!要是落入了捉狐人手里,那可不得了,你哥會在后面悄悄跟著你的?!?p> “娘,我要去幾天???”
“按理說,三天為俗。但是娘擔(dān)心你在那邊受欺負(fù)。”說著,眼淚花又控制不住了。
“快快收拾行李,這路上雪大,得趁早出發(fā)才行?!?p> 一路上,許淵然和沐沐無話可談,空氣冷得確實是結(jié)了冰。
小狐貍心想,這不行啊,新婚燕爾,夫妻之間不是應(yīng)該恩恩愛愛的嗎?這種相近如冰不是她要的呀。
“你,你餓嗎?”怎么會餓??!吃飽了就出門的,小狐貍用手拍腦袋,這是什么沒有營養(yǎng)的問題啊。
許淵然從包袱里拿出已經(jīng)冷掉的干糧,“這都凍硬了,應(yīng)該不太能吃了,你能忍忍嗎?”
呃,她又不餓,當(dāng)然能忍。
“我真餓了?!?p> 小狐貍不過是想為了吃點東西來堵住自己的嘴而已,嘴不用來說話,那就用來吃東西呀。
許淵然叫車夫停下,自己下了轎,小狐貍就憨憨地在轎里等著,雪下得很大,車輪壓過深深的一條痕,沐沐知道后面就是霜兒他們,她哥也在不遠處,可莫名的就有點害怕。
“來,娘子?!边^了好一會兒,許淵然才回來,手里面拿著不知道是啥物種的烤串?
“這種天,居然還有竹鼠?我剛剛找了片地兒打了好久的火,娘子要是不嫌棄,可以來一口。”
小狐貍看那一大只肥鼠,他怎么知道自己愛吃竹鼠?
他當(dāng)然知道了!
胡家后院一片養(yǎng)的都是這種鼠,再說了,狐貍吃老鼠,天經(jīng)地義。
“我當(dāng)然不嫌棄?!?p> “你還真不像個大小姐?!痹S淵然看小狐貍吃的滿嘴是油,吃相也不佳。
沐沐啃著竹鼠,不吭聲。
雖然她笨,但是也不至于那么傻,這荒郊野外,四下盡是白雪覆蓋,他是怎么在這么一會功夫烤好竹鼠的?
莫不是有法力?可這普通人怎么會有呢?
“我們到哪兒了?”
許淵然把簾子拉開,“看,前面那兒有座橋,橋過了就是我們今晚歇腳的地兒了?!?p> 小狐貍湊近了窗戶,哪有什么橋?這個男人不會真是捉狐人吧。
她心里有點發(fā)怵,自己法力不精,頭腦也不大清醒,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啊。
許淵然發(fā)現(xiàn)了這只小狐貍的異樣,“娘子,你怎么了?”
“你,你別叫我娘子!”小狐貍真怕他突然就現(xiàn)原型把自己抽筋扒皮。
“你干嘛如此抵觸我?雖說咱倆現(xiàn)在孤男寡女,呵,可是,娘子和夫君做什么事兒不是正常的呢?”許淵然像這種挑逗式的和她說話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了。
每一次,小狐貍都不能招架。
“許淵然,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嗎?”
“什么?”
“我,可以,把我的一生托付給你嗎?”娘說人與狐壽命不同,要在一起輩子需要她付出很多代價,她不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是否值得她用盡一生去愛。
“我既然娶了你,就要盡君子之德,定終身相隨。”眼睛可以傳達很多東西,小狐貍沒有從許淵然的眼里看出任何愛意,她怎么看,也像是敷衍。
小狐貍眼里的光芒暗下去了。
馬兒走得很慢,又是相對無言。
“小姐,咱們到歇腳的地兒了?!?p> 小狐貍看面前這個破破爛爛的茅草屋,他之前來也是住這兒的嗎?
“這條路上沒有什么客棧,這兒是專門給那種趕路的人歇腳的。”
小狐貍半信半疑地進去,和霜兒一起?!斑@兒沒有人嗎?”屋子里雖說看起來很破敗,但是打掃的很干凈,但是只有一間小小的房間里有張孤零零的床。
“可是,這兒,只有一張床呀?!?p> 爹為了顯示胡家的誠意,也是為了保護小狐貍,讓一堆下人跟在后面。
“沒事的,我們自然有地兒去,你和許公子住這兒就好了?!?p> “這天寒地坼的,你們上哪兒去?”
霜兒真是服了,他們是狐貍?。《腋鷣淼亩际茄┖?,這雪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倒是她這只狐王的女兒,法力不精,一變成人形,就喪失了狐貍的本性。
“小姐就放心住在這兒,我們自有地方去!”霜兒牽起小狐貍的手,然后朝許淵然挑了下眉。
大灰狼自然懂,把小狐貍拉到自己身旁,緊緊地牽住她的手,“那霜兒姑娘注意安全,我會照顧好沐沐的?!?p> 待他們一大堆人馬都走后,整個屋子就剩小狐貍和大灰狼了,說不怕是假的,雖然爹給了她香囊護體,但是她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
“到了冬天啊,這兒風(fēng)就特別大,經(jīng)常把廚房頂上的茅草吹翻?!痹S淵然生著火,風(fēng)卻不斷鉆進來和火較勁。
“你經(jīng)常來這嗎?”
許淵然生火的手頓了頓,“這以前是我一個親戚的家,他搬走后,這兒就空了?!?p> “哦?!毙『偓F(xiàn)在挺怕這條大灰狼的,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
“你愛吃什么?”
“你問這些干嘛?”
嘿,許淵然的暴脾氣快忍不住了,這小姑娘今天怎么這么抵觸自己?
“你想吃什么,我好做啊,你不吃晚飯嗎?”
許淵然漸漸有點不耐煩了。
小狐貍沒見過他這么兇的表情,嚇得不敢動。
她的小腦袋瓜飛轉(zhuǎn):這個男人不會現(xiàn)在就要行動了吧?他會不會挾持我,然后威脅我爹娘交出星靈珠?還是逼我變回狐形,然后要我的皮毛?亦或者,他其實是個性格暴躁的男人,動不動就動手的那種?
小狐貍越想越怕,身體有點發(fā)抖,眼淚花竟不自覺地往下掉了。
這點,還真是女兒隨娘。
許淵然一看她不對勁,丟下木炭,跑過去。
“怎么了??。俊边@小狐貍怎么突然哭起來了呢?
沐沐連忙退了幾步,“我,我想家了?!闭f完之后,更忍不住了,號啕大哭。
許淵然急得跳了腳,“你,你這才走幾個時辰???”
“有好幾個時辰了呢。哇哇哇哇?!?p> 許淵然真是哭笑不得,這可真是個大小姐。
“那該如何?”
小狐貍淚眼汪汪地望著許淵然。
許公子無奈地嘆了口氣,給她擦掉了眼淚,“好好好,那你今日和霜兒睡,好嗎?”
“嗯~好。”她委屈的鼻音把許淵然逗笑了。
“你還真是個小孩子。”
可是,這茫茫大雪,回到了狐形的一群狐貍,怎么去找?
“這外面雪這么大,天色也晚了,不用去找他們了,我就勉強在這兒住吧?!?p> 勉強?
看自己家小夫人這么委屈,接下來的整個晚上大灰狼都溫順得像只小綿羊。
親自服侍沐沐洗漱,給她暖腳,聲音輕而干凈,噓寒問暖,簡直是暖到了骨子里。
而且最神奇的是,今晚的許淵然,連呼吸聲都很小,和新婚之夜那個震天撼地的那個他完全不同。
沐沐一夜好夢。
柳泉鎮(zhèn)不如無楓鎮(zhèn)繁華,雖說是個鎮(zhèn)子,卻像個沒落的村莊。
一進鎮(zhèn)子,這浩蕩的隊伍就吸引了一大群人的目光。
“哥~”
刺耳卻又帶些許嬌嗔的聲音傳入隊伍中。
等沐沐反應(yīng)過來,許淵然身旁多了一位紫衣女子,雖說是紫,卻又很淡雅,臉蛋也是素凈的。
只不過她看許淵然的眼神不大對勁。
嗯?她怎么還挽上了許淵然的胳膊呢?
沐沐急得向前,可她卻不敢分開兩人,她覺得自己沒有任何資格。
“淵然,這位,是誰?”
女人的占有欲超標(biāo)了,舉止行為就會不一樣。
小狐貍也挽上了許淵然的另一只胳膊,話是說給許淵然聽的,眼睛卻是望著那個女人。
“淵然?哥,這是誰???”
小狐貍見這個女人插話,更加不舒服了,把許淵然的胳膊摟得死死的。
許淵然被兩個女人綁得不能動,直接抽身出來了,結(jié)果搞得她們兩個都皺起了眉。
“淵然,你干嘛?”
“哥,你干嘛?”
許淵然賠笑道:“二位大小姐,聽我說啊?!?p> 他先是摟上了沐沐的腰。
這個大色狼干嘛呢?
沐沐把他放在自己腰上的抓起來,卻沒有甩開,而是順勢又挽住了他。
“這位,是我的夫人?!痹S淵然被小狐貍今日反常的舉動驚得口齒不清。
“夫人?你果真去無楓鎮(zhèn)招親比試了?那我呢!”那女子幾乎是吼出來的,沐沐知道,她愛得不淺。
“月白,我倆情同兄妹……”許淵然還想說什么,但女子無助的表情讓他緘口。
小狐貍也識相地松了手。
月白惡狠狠地盯住沐沐,眼神凌厲,面露狠色,一句話也不說,轉(zhuǎn)身離開。
不過沐沐能看出那種兒女之態(tài),她對許淵然了解還是太少了,連問問題都開不了口。
“我自幼和她一起玩耍,她爹娘去世得早,我們家與她家是世交,就把她當(dāng)做女兒養(yǎng)。”
“可是,她沒把你當(dāng)哥哥啊……”
沐沐低著頭小聲嘀咕著,卻還是被許淵然聽見了。
“你把自己當(dāng)她嫂子就行,好嗎?”
許淵然又摟上了她的腰,不過,這一次,小狐貍卻沒有躲。
這種赤裸裸的偏愛,讓她心里甜得像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