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人來人往的長巷,此時在暗夜中漆黑一片,溫眉提著章成遞過來的燈籠,感激的朝他點點頭,深吸一口氣走進黑暗中。
黯淡天光被長巷兩邊的積雪反射,成了黑暗中不多的光亮。
溫眉的身影被躍躍閃動的燭光拉長,北風呼嘯,她不由的縮了縮脖子,她能感覺到,雪水從漳絨鞋面滲進去,剛才還暖和的腳立刻就開始冷了起來。
莫名的,恐懼從黑暗中襲來,她突然很想回頭看看徐時卿還在不在原處,卻聽一聲瓦響,寂靜的夜里,這聲響被放大了數(shù)倍,溫眉被嚇了一跳,下意識的往后退,卻猛地撞進一人的懷里。
“別怕別怕,只是一只貓?!?p> 是徐時卿的聲音。
溫眉忽的心里一酸,回頭就抱住了他。
這樣的行為很突兀,可是那一瞬間,她就是把他抱住了。
從小到大,從來沒有一處懷抱擁納過她,早就習慣了形單影只,強顏歡笑故作堅強的溫眉此時此刻,就這樣毫無征兆的撲進了這個男人的懷里,她大口的呼吸著,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
好像滿腹的委屈終于在此刻得以傾述。
燈籠落在地上被風吹熄,徐時卿的心如同被刀子剜了一塊,鈍疼起來。
他感覺到這個隨時都像個大人一樣的丫頭在懷里發(fā)抖,他聽見她低聲抽泣的聲音,心口都緊了起來。
什么時候,她才能在自己面前放下戒備,不用強作鎮(zhèn)定呢?
徐時卿的手緩緩覆上她的青絲,安撫般的輕輕拍了拍,“好了,不怕,它已經(jīng)跑遠了。”
溫眉擦干眼淚,往后退了一步,若是她抬頭,定然能看見他眼里的心疼,可她只是垂著頭,想盡力掩飾自己的窘迫。
“時候不早了,我該回去了。今日的事多謝徐丞相。”
徐時卿心猛地一沉,她抽出手的一瞬間,冰冷的觸感……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大雪天出門穿布鞋,你不是自詡聰明嗎,怎么也做這樣的傻事?”
誰自詡聰明了?
溫眉又急又氣,差點冒出個狼狽的鼻涕泡,她忙側(cè)身鴕鳥似的把臉埋進了他懷里。
眼不見為凈,反正自己也不想嫁人,若是名聲沒了,那就沒了吧。
她第一次生出這樣的心思,可輕松卻從心底浮上來,那一刻,她忽然想:如果能就這樣走下去,也挺好。
徐時卿把她送到轉(zhuǎn)角處的馬車上,叮囑蘭心回去先給溫眉打熱水燙腳,這才示意馬車夫策馬,他則等馬車走遠了,這才回去。
看見溫眉沒事,蘭心的心這才從嗓子眼兒滑下去,她焦急的扯著自己小姐的衣袖,“我的大小姐,您沒有吃虧吧?”
剛才可是徐丞相抱著小姐回來的,小姐已經(jīng)和吳家公子定了親,這件事若是傳出去,吳家肯定會覺得小姐行為不檢點而退親的??!
看見蘭心急的那樣子,溫眉反而忍不住笑了起來,“沒有的事兒,不過是我的鞋子濕了,徐丞相仗義相助罷了。”
她盡量輕描淡寫的解釋了幾句安撫蘭心,心里卻想著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