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揚非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在害怕,害怕得腿都在顫抖,他無法用自己的知識,去解釋眼前所看到的一切。
入夜了,一切都改變了。
這里不再是明亮寬敞的密室,而更像一個陰深恐怖的鬼屋,又或許,陳東輝說的沒錯,這里原本就是一間鬼屋。
冰冷的空氣,瘆人的哭聲,腐壞的食物,還有玫瑰花瓣上的蜘蛛網(wǎng),就好像黑夜撕下了華麗明亮的偽裝,露出了這棟鬼屋本來的面目。
“嗚嗚嗚……”哭泣聲再度傳來,林揚非這次無比確定,聲音就在隔壁學(xué)習(xí)室。
餐廳連接著學(xué)習(xí)室的門是被暴力打開的,沒法關(guān)上,所以,就算他們想躲在這里,也沒有辦法,若有東西要過來,他們也擋不住。
怎么辦?
現(xiàn)在該怎么辦?
林揚非覺得自己的腦子快要轉(zhuǎn)不動了,陳東輝想說些什么,林揚非將食指放在嘴邊,“噓”了一下,陳東輝就不說話了。
他現(xiàn)在要好好考慮一下,這種恐怖詭異的情況。
“嗚嗚嗚……”
哭泣聲已經(jīng)清晰明了,并且不再消失,這種瘆人的聲音環(huán)繞在他們的耳邊,毛骨悚然。
每一聲都在刺激著林揚非的耳膜,恐懼的極限是憤怒,他靠近陳東輝,附在他耳邊輕輕說道:“我去看看,你跟在我身后,不要出聲?!?p> “好?!标悥|輝也小聲應(yīng)道,看起來,他也對這種事情有些害怕。
林揚非用手捂住手電筒,讓它只漏出一點點光來,他一步一步靠近門,那聲音也就越來越清楚,這樣一聽,這聲音哭得是那樣凄慘。
“嗚嗚嗚……”
林揚非靠在門邊,悄悄的探出一個頭來,這次哭聲沒有消失,他能看見學(xué)習(xí)室的墻邊,有一個穿著校服的小女孩,跪坐在地上。
面對著墻壁,捂著臉哭泣著。
明明學(xué)習(xí)室里一片黑暗,一點光都沒有,但是那個女孩的背影卻能看得一清二楚。
在這種環(huán)境下,林揚非神經(jīng)緊繃,隨便一點動靜,就能讓他感到恐懼。
可恐懼沒有停止,他聽見,從走廊上傳來了腳步聲。
還是皮鞋踏過木地板的聲音,一步一步靠近,從容不迫的向林揚非走來的感覺,最后在餐廳外面停了下來。
林揚非猛地轉(zhuǎn)身,用手電去照那個鐵欄桿,他看見,一雙穿著西裝褲和皮鞋的腳停在鐵欄前面,方向朝著餐廳里面。
也是這一瞬間,哭泣聲停止了。
林揚非向女孩看過去,那個女孩坐在地上不哭了,還是維持著那個姿勢。
聽見鑰匙碰撞的響聲,緊接著,是鑰匙插進門鎖的聲音,然后林揚非聽見“嘎吱”一聲,有人打開了餐廳的門。
不不不!
餐廳并沒有門!
林揚非慌忙向后退去,他撞到了站在他身后的陳東輝,他一個猝不及防,說了一句:“臥槽,揚非你踩到我腳了。”
正是這個意外,林揚非的手電筒掃到了餐廳原本鐵欄的位置,那里的鐵欄已經(jīng)不見了,只剩下一個敞開的大門。
“啪嗒啪嗒”的腳步聲靠近,但是他們并沒有看到人。
林揚非退到和陳東輝并排,陳東輝好像想叫,林揚非就連忙伸手捂住了陳東輝的嘴,他將手里的手電筒關(guān)掉。
這時候他才能看見,一雙腿在向他們走來。
穿著西裝褲和皮鞋,但是,只有一雙腿,林揚非看不見他的上半身。
林揚非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他發(fā)現(xiàn)自己四肢僵硬,無法動彈,想挪一步都挪不了,只能看著這雙腿在一步步靠近自己。
他明明踩在地毯上,卻每一步都能發(fā)出踩在木地板上的聲音。
“啪嗒啪嗒?!?p> 靠近了!
那雙腿從他們身前路過,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直接就走向了學(xué)習(xí)室。
在學(xué)習(xí)室門口停了一下,才走了進去,林揚非不敢跟過去察看,只能等著里面的動靜,空氣壓抑得可以,一片死寂,他聽到自己心臟跳動的聲音。
過了一會,突然,學(xué)習(xí)室里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
聽得出來,是那個小女孩。
還隱隱約約聽見她在哭喊:“別打我,求你了,別打我?!笨薜闷鄳K凌厲。
讓人不禁心生同情。
“怎么回事?那個小女孩被打了?我去看看?!标悥|輝小聲的說道,說著就想去學(xué)習(xí)室。
“嗚嗚嗚,誰來救救我?!毙∨⒖藓爸?p> 林揚非一把拉住他,思考了一會說:“別去,我們走!”
“去哪?”陳東輝不解。
“通往走廊的門開了,我們?nèi)フ液畏f月,說好入夜后都聽我的?!绷謸P非拉著陳東輝說“走,趕緊走!”
“?。 庇质且宦晳K叫,學(xué)習(xí)室里傳出的聲音更恐怖了,在這種黑暗的環(huán)境里,顯得更加嚇人。
不能去看。
林揚非的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去看看吧,去救人,那個小女孩是無辜的。
不能去看!
林揚非強行拉著陳東輝往門外走,陳東輝還驚訝的說:“這里什么時候出現(xiàn)個門?”
“別管了。”林揚非應(yīng)道。
這個時候他再告訴自己,都是假的,都是設(shè)計好的,已經(jīng)很難說服自己了,他只能硬著頭皮往前走。
手電筒掃過時,他還發(fā)現(xiàn),餐廳的主位上,那把匕首正插在一具骷髏的腦袋上,他路過時,那個骷髏的手還微微動了一下。
林揚非趕緊加快腳步。
當(dāng)他踏出餐廳大門時,所有的聲音都戛然而止,瞬間,周圍就變得靜悄悄的了。
靜得可怕,就好像有人將聲音剝奪了一般。
這時候他才覺得,這種致命的安靜更加令人驚恐,因為他連自己的心跳聲都聽不見了。
他打開手電筒,借著這束微弱的光芒,看見臉前的畫上,那個跳著芭蕾的姑娘轉(zhuǎn)過了身,陰氣沉沉的看著他。
而畫上的人是沒有耳朵的,腦袋兩邊是一片血紅,還在往下滴著,浸染了她白色的紗裙,她舉起食指,放在了嘴邊,對著林揚非詭異一笑。
林揚非連忙退后兩步,余光里,他看見陳東輝的嘴巴一張一合,似乎在說些什么,可林揚非什么都聽不見。
耳邊空蕩蕩的。
聲音,在這條走廊里消失了。
陳東輝轉(zhuǎn)過身,驚恐的看著林揚非,他指了指自己的嘴巴,一直在試圖發(fā)出聲音。
林揚非搖搖頭,和陳東輝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他伸手到背后包里,拿出了他之前準(zhǔn)備好的本子和筆,在上面寫著:我們現(xiàn)在都聽不見了。
然后亮給陳東輝看,陳東輝點點頭,他拿過紙筆寫道:那該怎么辦?
林揚非回:不知道,這條走廊很詭異,先去找何穎月。
然后他走到何穎月的門前,推了一下門,發(fā)現(xiàn)推不動,然后敲了敲,還喊道:“是我,我是林揚非?!?p> 可是沒有半點回應(yīng)。
不,應(yīng)該說,有了回應(yīng)他也聽不見。
林揚非在門口等了一會,里面沒有人出來開門,不行,他也不知道他發(fā)出的聲音,會不會被走廊吞掉,可能里面根本就聽不見外面的動靜。
這還真是個壞消息。
林揚非轉(zhuǎn)過身去找陳東輝,他看見陳東輝猛地退后一步,似乎被什么嚇到,靠在墻邊一臉驚恐,他指著餐廳的門,然后還在說些什么,他的動作太猛,還撞到了旁邊的花瓶。
花瓶從架子上倒下,里面的花撒了出來,花瓶也碎成了好幾塊,但也只能看到,沒有任何聲音。
這種安靜是令人十分難受的。
林揚非轉(zhuǎn)頭向餐廳的門看去,發(fā)現(xiàn)餐廳的門后,那雙腿正站在那兒,正面對著陳東輝,沒有上半身的腿,他能在黑暗里看得一清二楚。
什么時候來的?
林揚非心里一慌,都怪他們聽不見聲音,這下糟糕了,他在餐廳里等著我們,那連餐廳都不能回去了。
他們被困在這條寂靜的走廊里,動彈不得。
林揚非舉起手電筒,他開始觀察起這條走廊,由于手電筒的光照的距離有限,就只能看見一部分。
他們的背后是走廊的盡頭,那里有一扇門,然后從林揚非的朝向看去,他的右手邊就是餐廳的門,左邊是何穎月進去的房間。
從這里向前延伸,前面還有好幾扇關(guān)著的門,每個門的風(fēng)格不太一樣,這里房間的布局確實是混亂的。
走廊的兩邊都放著花瓶架,架子上多多少少都放著些東西,有的是花瓶,有的是木盒子,還有其他的玩意。
墻上掛著一些畫,都用精美的相框裝飾著,有的是風(fēng)景畫,有的是人物,就像這個芭蕾舞者,正對他詭異的笑著。
笑得很僵硬。
林揚非去看別的畫,其他的畫上基本也都維持著,“噓”的這個姿勢,而且沒有例外,每一幅畫上的人都沒有耳朵。
而且就好像剛剛割去般,都還在往下滴著血。
林揚非在紙上寫著:我去前面看看,你注意看看周圍,有沒有可以用的線索。
他拿給陳東輝看,陳東輝顯然受了一些驚嚇,但他好歹是個大老爺們,很快就不怕了,他點點頭,回復(fù)道:行。
林揚非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不要離我太遠,我都開著手電筒。
陳東輝點點頭。
林揚非這才往前走去,他們不能止步不前,一直呆在原地也不是辦法。
他想要看看,這條走廊,到底通往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