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叫張姐姐

　　張溪聞言一怔。

　　第一條要求她能理解，至于第二條要求……黃宜安這是不做一錘子買賣，打算長遠(yuǎn)啊！

　　她喜歡！

　　張溪見黃宜安言語爽快，也不跟她兜圈子，直言道：“第一條肯定沒問題，至于你的第二個要求……我并不清楚五丈風(fēng)是否有給設(shè)計者分紅的規(guī)矩，不過，對于春秋兩季排名榜上的人，五丈風(fēng)歷來都有數(shù)額不等的嘉獎。

　　“所以這件事情，我沒有辦法現(xiàn)在就答復(fù)你?！?p>　　如果只是價格問題，那好商量，即便是劉季不賣她這個面子，她也有能力把差額給黃宜安補足了。但是涉及到五丈風(fēng)的日常運作問題，她就不好擅作主張了。

　　此例一開，那可就不是千兒八百兩銀子能夠解決的事情了。要知道，五丈風(fēng)特邀的文人雅士可并不少，這背后涉及的金額自然也十分龐大。

　　只怕就連劉季這個少東家，都沒有權(quán)力越過父祖，擅自做決定。

　　黃宜安了解張溪的難處，聞言點頭笑道：“自當(dāng)如此。”

　　張溪見黃宜安如此善解人意，也松了口氣，笑贊道：“不過，我可沒有想到，你會提出這個要求?！?p>　　一般人都是抬高價格，一次買斷的。

　　黃宜安笑道：“我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誰讓五丈風(fēng)的能人異士太多，賣不了高價，我只能想這個法子，積少成多了。”

　　這辦法也不是她的獨創(chuàng)，想當(dāng)初李太后喜食百果凍奶，每年夏季御膳房都會日日進(jìn)獻(xiàn)，李太后吃得開心，次次都不吝賞賜御廚。聽說那個做百果凍奶的御廚，一夏能攢百金。

　　一道百果凍奶都能因為李太后喜歡而日日年年邀賞，那她的紙鳶如果大受歡迎，為什么不能分紅呢？

　　張溪卻想岔了，遲疑片刻，道：“容我冒昧問一句，可是府上拮據(jù)？”

　　要不然，黃宜安怎么會想法子賺錢，而且還得多賺錢呢？

　　黃宜安啞然失笑，道：“并不是?！?p>　　雖然家中不算富裕，但也絕對沒到需要她費心籌措錢財?shù)牡夭健?p>　　“那為何……”張溪驚訝，含混問道。

　　為何如此汲汲于錢財？

　　話中的未盡之意，黃宜安聽得分明，淡然笑道：“我只是覺得，我做的紙鳶，值得！”

　　皇帝雖然不愛她寵她，但是除了縱容鄭氏飛揚跋扈，皇后該有尊榮，倒是一點都不曾短了她的。所以她相信自己所學(xué)的技藝，即便是放到幾十年后的大齊都絕屬一流，更別說是現(xiàn)在了。

　　張溪大為震動。

　　這樣的自信自傲、淡靜從容，竟然出現(xiàn)在一個九品文官的女兒身上，實在是罕見。若不是知曉對方的身份，她只怕都要誤以為這是哪家權(quán)門貴女了！

　　黃宜安這個朋友，她張溪交定了！

　　……

　　張溪在黃家盤桓半日，方才離去。

　　離開之前，黃宜安將早就準(zhǔn)備好的《五彩飛鸞圖解》交給她，道：“從繪形到著色……再到扎成、使用，一應(yīng)需要注意的事項我都在上面標(biāo)明了。有了這個圖解，我相信不僅是制作五彩飛鸞，就是制作其他的紙鳶，五丈風(fēng)的師傅們都會有所受益?！?p>　　張溪連忙展開一看，果然步驟精詳，繪制鮮明，就連她這個手工廢，看了圖解也有信心做出一只像模像樣的紙鳶來，不由地連聲贊道：“妙哉！妙哉！”

　　黃宜安想了想，覺得單憑《五彩飛鸞圖解》還是不夠穩(wěn)妥，遂又道：“另外，還要勞煩張小姐回去向劉少東言明，若是他覺得分紅一事不妥，那我可以再退一步——我可以接受各家女眷的紙鳶定制，包括進(jìn)貢給宮里諸位娘娘的。我從小喜歡琢磨這些東西，想來，定不會讓她們失望的?！?p>　　上輩子她抱緊兩宮太后這座大靠山，日子過得還算是平靜自在，日常除了侍奉兩宮太后，便是精研各種技藝以打發(fā)漫長而無聊的時間。當(dāng)然，為了后宮的安穩(wěn)太平，也為了自己的平靜日子，作為中宮之主，她還特地研究過宮妃們的喜好，不時賞賜些自制的精巧玩意，以安撫眾妃。

　　因此，除了囂張跋扈、不可一世的鄭氏，眾宮妃對她這個皇后倒還算是尊敬。當(dāng)然，這其中也不乏她與宮妃們同樣作為被皇帝冷落的一員，天然就親近。

　　所以，宮里上至兩宮太后，下至選侍淑女，就沒有她摸不清楚喜好的。

　　張溪不知這些，聞言十分驚訝：“包括進(jìn)貢給宮里諸位娘娘的紙鳶，你也可以定制嗎？”

　　若說是各家女眷的喜好尚且可以打聽，但是宮中的諸位娘娘……隔著巍峨的宮墻，說句實話，就連她也不敢夸這樣的?？?。雖然如今皇帝尚未立后選妃，宮中也只有兩宮太后并幾位太妃。

　　再說了，眼下皇帝就要立后選妃了，到時候?qū)m中娘娘眾多，黃宜安怎么應(yīng)付得來？

　　黃宜安不好跟張溪明說原由，只得含混道：“除了身份不同，其實都差不多……”

　　張溪見黃宜安不愿意多說，也沒有再追問。

　　心想：大不了，到時候她幫著打聽就是了。

　　眼看著天色不早了，張溪便收起《五彩飛鸞圖解》，起身告辭。

　　黃宜安將人一路送出門去，等張溪上了馬車，揮手笑辭道：“張小姐慢走?！?p>　　張溪回身挑了簾子，爽然笑道：“你我都這么熟了，叫‘張小姐’多見外？我比你大了兩歲，你若不嫌棄，就稱呼我一句‘張姐姐’吧！”

　　黃宜安愣了愣，含笑施禮：“張姐姐！”

　　“噯！”張溪爽快應(yīng)道，揮手告別，“走啦，安妹妹！”

　　“張姐姐慢走?！秉S宜安含笑目送，直到馬車消失在巷口。

　　前世的遺憾，今生終得以彌補。

　　昔日那個勇敢地?fù)踉谧约呵懊鎽秽嵤系娜?，今朝終于成了自己的“姐姐”。

　　一切都會越來越好的！

　　黃宜安暗暗握拳。

　　……

　　張溪離開黃家，沒有回英國公府，直接吩咐車夫去五丈風(fēng)，另外又吩咐隨行的護(hù)衛(wèi)：“你去府里告訴三哥，我在五丈風(fēng)等他?！?p>　　侍衛(wèi)領(lǐng)命去了。

　　車夫繼續(xù)御馬前行。

　　馬車內(nèi)，張媽媽壓低聲音問張溪：“小姐這是打算幫黃小姐？”

　　要不然，著人把東西和話帶給劉季就是了，又何必親自去五丈風(fēng)呢？

　　張溪笑道：“當(dāng)然！”

　　張媽媽遲疑片刻，又問：“可是為了表小姐先前傷了黃小姐的事？”

　　除此之外，她想不出別的理由了。畢竟，自家小姐和那位黃小姐在迎春會之前，從無往來，更談不上私交。

　　“當(dāng)然不是！”張溪搖頭，目光明亮，道，“我?guī)退且驗樗档?！?p>　　張媽媽聞言，便也不再多問。

　　作為英國公唯一的嫡女，當(dāng)然有資格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