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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戲緣

第6章夫妻別何日再會

生死戲緣 菅強(qiáng) 5249 2020-01-02 22:04:37

  就在李水猴被當(dāng)兵的猛抖的時候,他的姐姐、雷大栓的妻子李秀芝正在監(jiān)獄外苦苦等待。

  秀芝天不亮就往城里趕。他要探望自己的丈夫雷大栓和弟弟雷二拴。

  自從兄弟二人被抓走后,秀芝整日里以淚洗面。

  她知道丈夫和弟弟這一去兇多吉少,弟兄二人帶領(lǐng)大家和夏霸天斗,現(xiàn)在落入虎口,心狠手辣的夏霸天又怎能放過二人。

  萬一兩個人有個好歹,留下她和母親還有兩個年幼的孩子,這災(zāi)荒之年該怎樣度過呀!

  和前兩次一樣,在兇神惡煞的獄卒面前,別說是和丈夫見面了,就是連監(jiān)獄的大門她都無法靠近。

  怎么辦?丈夫生死無從得知,孤獨(dú)無依的秀芝傷心欲絕。

  ——————————

  監(jiān)獄的牢房昏暗潮濕,空氣中散發(fā)出難聞的臭味。墻面上寫滿血紅的冤字和詩句:“八百年后老子還是一條好漢?!?p>  “夏霸天!老子做鬼也不會饒了你?!?p>  ……

  幾個囚籠一字排開,盡頭的兩個鐵籠關(guān)押雷大栓、雷二拴兄弟。

  兄弟二人本是相貌堂堂的五尺男兒,國字臉、大眼睛濃眉如劍。但是幾天的牢獄生活已經(jīng)把他們折磨的憔悴不堪,凌亂的頭發(fā)和絡(luò)腮胡子,人看起來瘦了一圈。

  “哥!他們把牢房的人都搬走了,只剩下我們兩個,看來兔崽子們要動手了?!?p>  “二栓,哥早有所料,那夏霸天黑手遮天,他的四弟夏嘯海又身為警察局長,動手只是早晚的事情?!?p>  “唉!”

  大栓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幾天來我一直在想,咱們兄弟常年在外打把式賣藝,本想這災(zāi)荒之年回來照顧老小,可如今遭遇這血光之災(zāi),我死不足惜,可撇下老少無依的一家人,我真的不敢想象今后會怎樣?。 ?p>  大栓說著,淚水又一次滾落下來。

  “更后悔的是哥不該連累你,眼看你和荷花終于能夠在一起,可我…唉!”

  大栓一邊說一邊懊悔地用手揪著自己的頭發(fā)。

  荷花是二栓的戀人,兩個人從小青梅竹馬。

  可是后來荷花被他的酒鬼父親賣給了一個肺癆病的男人。荷花熬了十年的活寡,二栓也整整等了她十年,眼看肺癆病男人死去,兩個人終于可以在一起了,不料又遇此劫難。

  “哥!你不用傷心,二栓不后悔,荷花也絕不會埋怨你。夏霸天早已經(jīng)把我們視為眼中釘、肉中刺,他不會讓我們有好日子過,早晚都要除而快之?,F(xiàn)在死了倒也好,離開這個苦難的世界,如果真的有天國,或許能見到咱們的爹娘。到那時我要問問他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使我們一家人陰陽兩隔……”

  “是??!每次咱們問起父母的事情,師娘都避之不談,我感覺這里面一定有什么難言之隱,可惜咱們弟兄一出生就成了孤兒,連自己的身世都成了難解之謎……”

  牢房門咣當(dāng)一聲打斷了二人的對話,抬頭見一個身影閃進(jìn)屋內(nèi),隨即把牢門迅速關(guān)上。

  “哥!”

  二栓一聲低喊,二人迅速對了一下目光。

  “要動手了!”

  兄弟二人雙拳緊攥,頓時緊張起來……

  只見來人急匆匆來到面前。

  “是他!”

  大栓兄弟認(rèn)得此人。

  自從兩人入獄一來,這個被稱為洪獄長的人每天都要來牢房轉(zhuǎn)上一圈,每次都是一言不發(fā),只是偶爾用復(fù)雜的目光看上二人一眼。

  “嘩啦”一聲,

  令人意外的是洪獄長竟用鑰匙打開囚籠鐵門。

  “好漢不要緊張,我洪四海來救你們?!?p>  牢房里面,洪四海獄長緊張地向大栓兄弟訴說來意。

  “二位好漢!實不相瞞,我之所以每天來此巡視,只因局長夏嘯海已經(jīng)定下毒計,他早就命我在二位飯菜下毒,然后以暴病身亡為由除掉二位。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當(dāng)年您的師傅李濟(jì)深俠肝義膽,聞名鄉(xiāng)里,我洪某敬仰已久。如今二位義士替天行道,除暴安良,我怎能眼看著二位義士慘遭毒手,所以我百般拖延,尋找機(jī)會搭救二位?!?p>  洪獄長四處觀望后繼續(xù)說到:“如今夏嘯海已經(jīng)對我起了疑心,他已經(jīng)派爪牙彭梓亮接替我的監(jiān)獄長一職,彭梓亮下令把牢房騰空,準(zhǔn)備強(qiáng)行下手,我焦急萬分暗下決心,寧可暴露也要拼死搭救,可現(xiàn)在事情有了轉(zhuǎn)機(jī),我另有計謀,現(xiàn)在整個紫云縣都在抓丁入伍,我已經(jīng)把抓丁的引來,他們會把這里的人全部征召,雖然前路兇險,但眼下也只能以保命為上策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君子報仇,十年不晚?!?p>  洪獄長一番話語情真意切,義薄云天。

  “洪大哥!”

  大栓兄弟感激地呼喚著,兩人同步上前,三人的大手緊緊握在一起。

  “洪大哥!救命之恩俺何以為報?”

  “義士不必言謝!眼下暫且躲過這場劫難,日后若是有緣咱們伏虎山相見?!?p>  “伏虎山!共產(chǎn)黨游擊隊?”

  “對!共產(chǎn)黨的隊伍?!?p>  “我明白了,您……是……”

  “嗯!”

  洪四海點(diǎn)了點(diǎn)頭。

  大栓明白了,望著眼前的救命恩人,他的心中崇敬之情油然而生。

  “洪大哥,當(dāng)年我?guī)煾道顫?jì)深就是跟著共產(chǎn)黨鬧革命,成立農(nóng)會打土豪分田地,那時候咱窮人可真是揚(yáng)眉吐氣!可是……為什么那樣的好日子一去不復(fù)返……”

  “會來的,一定會來的,等革命成功了,光明一定會回來……”

  ——————————

  “監(jiān)獄長呢,在哪里?把犯人都給老子帶出來……”

  聽著門外一聲高喊,洪獄長說道:“來了,當(dāng)兵的來了?!?p>  ————————————

  監(jiān)獄的大院里,一隊荷槍實彈的士兵整齊站立。

  “長官,您看這二位怎么樣?”

  洪獄長將大栓兄弟二人帶到一個軍官模樣的人面前。

  “呵,真TM的棒,太好了!”

  望著兄弟二人魁梧的身材,長官高興地說道。

  “長官,您有所不知,這二人是咱紫云縣響當(dāng)當(dāng)?shù)奈淞指呤??!?p>  “太好了,監(jiān)獄長!你可是為抗日做了大貢獻(xiàn)了,解決了兵源困難,快把犯人都帶出來,不管是殺人的,偷盜的,強(qiáng)奸的……老子都要?!?p>  “哈哈哈……,好,好?。±献拥娜蝿?wù)今天就能完成了?!?p>  ————————————

  “等一等長官,長官留步。”

  正當(dāng)駐軍帶人離開時,身后兩個人趕來,其中一個露著獠牙的人連聲說到。

  “干什么?”

  看著長官追問,一旁的洪獄長介紹道,“這是我們新任監(jiān)獄長彭梓亮?!?p>  “哦,彭獄長,你有啥事?”

  “長官,這兩個人您不能帶走?!?p>  彭隊長指著大栓兄弟說道。

  “為啥?”

  “這個……我們局長說了這兩個人要留下?!?p>  “啥?我聽不清你說什么?!?p>  那長官說著湊到彭梓亮的身前。

  “我們局長命令,這兩個人……”

  未及他把話說完,只聽啪啪兩聲,兩記響亮的耳光已經(jīng)抽到他的臉上

  當(dāng)兵的橫、當(dāng)兵的楞、當(dāng)兵的急了不要命。

  挨了揍的彭枝亮此時深刻體會到了這句話。

  “什么狗屁命令,膽敢破壞抗日,信不信老子崩了你?!?p>  說那時、那時快,黑亮的槍口已經(jīng)頂在了彭梓亮的腦門子上。

  “別!千萬別,長官饒命……”

  這下可把彭梓亮嚇的尿了褲子。

  “別、長官、千萬不要,他可是我們警局的好人啊,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p>  一旁的洪四海連聲的求著情。

  “給老子滾一邊去”

  聽到長官這樣說,彭梓亮感激的看了一眼洪四海,捂著臉縮到了一邊。

  ————————————

  “大栓!”

  “秀芝”

  “嫂子”

  在監(jiān)獄的大門,秀芝和大栓弟兄幾乎同時驚呼著。

  三個人驚呆了,他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幾天來,度日如年的的夫妻在痛苦中煎熬,此刻,他們終于見面了。兩人呼喚著不顧一切地?fù)湎蚯叭ァ?p>  “慢!干嘛……”

  長官一聲呵斥,幾個士兵立刻攔在他們中間。

  看到此時情景,洪獄長連忙上前:“長官,您知道的,他們夫妻今日一別不知何日相見,看在馬上就是弟兄的份上就讓他們說幾句話吧?!?p>  “來!抽根煙。”

  洪獄長說罷連忙從口袋掏出哈德門香煙挨個敬上。

  “哦……這個。”

  軍官接過香煙低頭略思說道:“唉!好吧。不過我只給他們一支煙的時間,這是軍令??蘅尢涮涞睦献与y受?!?p>  “大栓!……?!?p>  看到眼前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丈夫,秀芝早已泣不成聲。

  “秀芝!……”,

  大栓哽咽著拉住妻子的手,望著眼前痛不欲生的妻子,大栓頓時淚如雨注。

  “對不起!秀芝,我讓你受苦了……?!?p>  “別說了,大栓,我不怕吃苦。再多的苦和累我都能經(jīng)受,可是,這次我真的好怕啊……”

  秀芝再也壓抑不住內(nèi)心的痛苦,她撲到在大栓懷里痛哭起來……。

  丈夫的胸膛是那樣的寬闊??墒?,此時的秀芝心里面知道,今日夫妻一別,或許她將永遠(yuǎn)失去這溫暖的懷抱……。

  “秀芝,我此去充軍必是九死一生。你一定要要照顧好娘和孩子們,秀芝,都怪我,我不該丟下你們啊……”

  “別說了大栓,別說了,你一定要回來,我和孩子們在等著你?!?p>  千言萬語一時不知道從何說起,只有悲痛的淚水如雨水般灑落……

  “走,快走……”

  在軍官的催促聲中,二栓哭著對嫂子說道:“嫂子!你告訴荷花,我回不來了,讓她不要等我……”

  “不,二弟!你一定要回來,荷花讓我告訴你,她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她一輩子等著你……”

  在這秋日的午后,太陽似乎失去了往日的光彩,眼前的一切變的灰蒙蒙的一片。只有離別親人的呼喚隨著秋風(fēng)飄散……

  紫云縣斌英中學(xué),學(xué)校的大門緊閉,荷槍實彈的士兵把守著校門,門外擁擠的家屬哭喊著,聲聲呼喚著自己親人。

  學(xué)校的大操場上,全縣八百名新丁集合著。

  “水猴?怎么會是你?!?p>  “草根?你也在這里?!?p>  “大栓”

  “二栓”

  眼見水猴和草根,大栓兄弟頓時驚呆了。

  “大栓哥!大栓叔……”

  又聽見幾聲喊。只見跟隨自賣藝的眾兄弟出現(xiàn)在眼前。

  痛苦的淚水中,他們都已經(jīng)明白,這一切都要“拜夏霸天所賜?!彼痪W(wǎng)打盡,斬草除根。

  操場的高臺上,一個胖軍官叉腰訓(xùn)話。

  水猴由于身材矮小,加上那個軍官操著四川口音,所以他聽不清講了些什么,但他只聽清了一個字——“死”。

  “你們都給格老子聽著!格老子不管你們是被抓來的,還是頂替的,或是自愿的,從現(xiàn)在開始,你們就是兵撒,那個膽敢逃跑,就是逃兵,老子打死你個龜兒子撒……”

  “你們在家就會被餓死,你們當(dāng)了兵就有了活路撒。誒!那個龜兒子說了,我當(dāng)兵到戰(zhàn)場一樣是死撒,我告你,死和死不一樣撒,你餓死活該,被打死你就幸運(yùn)撒,政府給你立碑,把你的名字刻上去,你就成了抗日英雄撒……”

  “全—體—立—正、稍—息、立—正、—向—右—轉(zhuǎn)——。”

  這些衣著破爛、滿身塵土的農(nóng)民子弟,他們終日面朝黃土背朝天,而現(xiàn)在他們第一次聽到了軍隊的號令,他們或轉(zhuǎn)成面對面、背靠背,或者一個臉向東,一個臉向西,但是他們心里面清楚,從這一刻起,他們就是一個兵,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兵。

  “齊步走!一、二、一,一、二、一……。”

  伴隨著口令,他們的腳步像下餃子般的噗踏踏亂響,但是,從邁開這一步起,他們很多人將永遠(yuǎn)不能回到這片故鄉(xiāng)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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