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舊恨千縷該清償
縣城南關(guān)醫(yī)院，接過李嫂遞來的湯藥，病床上的瓏香一飲而盡，雖然不敢品味，但是難忍的苦澀還是涌遍了全身。
“嘔……?！?p> 她干嘔著，身子難受的顫抖著。
“班主……！”
看到主人如此難受，李嫂連忙近身服侍著。
幾天來林瓏香臥病在床，無情的病魔折磨著她，渾身難受的她如同在地獄遭受煎熬。
一陣忙活，瓏香恢復(fù)了平靜。
“李嫂……我已經(jīng)好些了，你下去歇會(huì)吧。”
“嗯！”
李嫂點(diǎn)點(diǎn)頭，
“對(duì)了，要是……雪梅……回來了，快讓她見我……”
“嗯，我知道了班主?！?p> 李嫂荅應(yīng)著，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掖了掖瓏香身上的被子退了下去。
自從瓏香來到夏家，李嫂作為她的仆人陪伴身邊，幾十寒來暑往，兩人雖為主仆，但早已情同姐妹。
幾天來看到瓏香遭受疾病折磨，李嫂內(nèi)心就像刀割般難受。
“唉！不知道鄉(xiāng)下的比賽怎么樣了？”
想到今天的比賽，瓏香難以安寧。
幾天來她一直掛念著這件事情，她急切想要知道比賽的結(jié)果，她盼望兒媳雪梅早點(diǎn)回來把結(jié)果告訴她。
眼看已近傍晚，雪梅還沒有消息，她吃力將身子撐起，艱難向窗口挪去。
幾天來她昏沉沉躺在病床，此刻她好想看看窗外的夕陽(yáng)。
拉開窗帷，眼前的情景卻令她失望，窗外天空陰霾，院子里的枯木在寒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唉！連天氣都是這樣，陰沉沉讓人透不過氣，老天！難道您也為我憂傷？”
瓏香心中默念著，凄涼的感覺充滿她的內(nèi)心。
“我倒祝愿龍家能贏，讓夏嘯天這個(gè)惡魔受到報(bào)應(yīng)。”
瓏香狠狠詛咒著夏嘯天，那段悲傷的往事再次浮現(xiàn)在腦?！?p> 幾十年前，就在這家醫(yī)院，她站在恩師曹家興的病床前。
望著病危的恩師，瓏香的心中痛苦萬分。
“瓏香，都怪我，怪我收了夏家的錢為他唱戲，把你師傅累成這樣。”
一旁毒娘抹著眼淚自責(zé)著。
“可我是為了咱大家呀，你也知道瓏香，咱們戲班不能休息??！這么多人衣食住行，那一樣不需要錢啊，可師娘手里沒存多少錢，再說了，眼看你和連生就要成親了，你們跟我這么多年，我把你們當(dāng)親生兒女看，師娘想為你倆多備些嫁妝啊！”
毒娘說著，眼淚像斷線的珍珠般落了下來。
“瓏香，我知道大家都很累，可是一定要堅(jiān)持??！千萬不能解除戲約呀！夏嘯天說了，要是咱解除戲約咱得賠償他十倍酬金！無論如何也要堅(jiān)持唱完三十場(chǎng)大戲啊……”
“師娘……我……可是……”
望著師娘那懇求的目光，瓏香欲言又止。
她能夠說些什么呢！正是因?yàn)閹熌锏呢澵?cái)害倒了師傅，而現(xiàn)在連生已經(jīng)累的快要吐血了。
“夫人！瓏香！大事不好了……”
隨著急促的呼喊，戲班趕車的梁大叔撞門而入。
“快！連生出事了，在樓下呢……”
仿佛是晴天霹靂，瓏香身子猛然一顫，“啪”的一聲，藥碗滑地摔得粉碎。
“老梁頭，到底是怎么回事？快說?！?p> 毒娘急促追問到。
老梁頭臉色蠟黃，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是……是這樣的，“連生為……夏家……表演十八翻……，摔成了重傷。人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p> 瓏香忘記了自己是怎樣跑下樓去的，她呆呆的愣在那里。戲班的姐妹連忙來扶著她。
看到了！她看到連生哥正躺在骯臟的馬車上。
天??！這是她的連生哥嗎？他的腦袋瘀血腫大，看上去像斗一樣，臉色如同黃紙蒼白，嘴角滲著血，渾身的泥土。
“連生……？連生……?！?p> 她呼喚著，她想要過去，可是兩腿發(fā)軟不聽使喚，她顫抖著聲音在呼喚著，使勁眨著眼睛，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但她終于明白發(fā)生了什么。
“連生哥！連生哥……你醒醒……我害怕！快醒醒啊連生哥……你怎么了……”
她撲倒在連生的身邊痛哭著。
她希望連生睜開眼睛看看她，可一切都是徒勞，親人還是靜靜躺在那里。
姐妹們想要拉她起來，她掙扎又跪了下去，拉扯間她突然感覺天旋地轉(zhuǎn)，仿佛墜入了無底的深淵，隨即她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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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嘯天，你這個(gè)惡魔，害了我連生哥，毀了我一生的幸福，你們的報(bào)應(yīng)就要來了！”
“咚、咚”
敲門聲打斷了瓏香的回憶。
“雪梅！太好了，你可回來了，快告訴娘今天的結(jié)果?！?p> 看到兒媳雪梅進(jìn)屋，瓏香急忙問到。
“娘……”
雪梅低下了頭。
“娘！咱們輸了，輸?shù)煤軕K?！毖┟返吐暤卣f道，
“怪兒媳不爭(zhēng)氣，唱的不如對(duì)手，我輸?shù)男姆诜?。咱們也輸在人心背向上，眼看?duì)手家都沒有米粥了，可人家寧愿餓肚子也不到咱家來看戲?！?p> “娘！咱們現(xiàn)在怎么辦呢？?jī)合毙睦镏保龍?chǎng)戲定輸贏，如果明天我們?cè)佥斠粓?chǎng)，這官司咱家就輸定了。要是將來動(dòng)起了真格，振東會(huì)不會(huì)有事??？他雖然做過不少壞事，可畢竟他是您的兒子，我的丈夫啊！”
雪梅流著眼淚說道。
聽了兒媳的話語(yǔ)，瓏香的心一陣劇烈地揪動(dòng)。
“唉！”
她長(zhǎng)嘆著無力地癱坐在床上。
許久，瓏香痛苦地說到：
“能有什么辦法呢？或許一切都是天意，該來的早晚都會(huì)來?！?p> “對(duì)了，不是說對(duì)手沒有戲班了嗎？是誰(shuí)為他家唱戲？”
“娘！兒媳今天才得知為對(duì)手唱戲的是賽毒娘，就是當(dāng)年你……”
雪梅遲疑了一下，她雖然不知道詳情，但對(duì)于婆婆當(dāng)年在曹家班的遭遇，她也是早有所聞。
“是她！這個(gè)毒婦！”
提起賽毒娘，瓏香的眼中立刻噴出一股怒火。
“嗯，就是曹家班的賽毒娘，她臨時(shí)拼湊班子為龍家唱戲，其中有個(gè)主角叫蓮兒，她唱的好，兒媳不是她的對(duì)手?！?p> “還有賽毒娘向龍家保證一定能贏，龍家給了她許多的酬金，還許諾讓她重新成立曹家班，讓她做班主……”
“害人的妖精，她休想……”
未等雪梅把話說完，瓏香憤然起身怒罵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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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前，當(dāng)昏迷的瓏香醒來的時(shí)候，她只感覺四周一片黑暗。
“連生哥，連生哥……”
她掙扎著想要坐起來。
“瓏香、瓏香、你醒了，太好了！”
床邊的賽毒娘連忙扶著她。
“師娘！連生哥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樣了……”
瓏香緊緊抓住師娘的手追問到。
“別急，瓏香，別急，他……正搶救著?！?p> “瓏香??！咱沒有活路了，咱沒錢了，救你師傅和連生要花很多錢啊，這些錢都是夏老爺出的。人家說了，剩下的戲不用咱唱了，人家也不要咱賠償，人家還出錢救你師傅和連生。瓏香！咱今天得過去向人家表示感謝呀……”
“可是，我……”
聽到師娘的話語(yǔ)，瓏香的腦海閃現(xiàn)出夏天那淫邪的目光。
“別這個(gè)那個(gè)了瓏香，你還猶豫什么呀！咱過去只是表達(dá)謝意呀，有師娘陪著你呢，你害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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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gè)女人，她的心比毒蛇還要狠毒，我真的后悔沒有看透她。”
從回憶中走出來的瓏香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雪梅！咱們回去，回穎橋鎮(zhèn)?！?p> “可是……娘！您的身體……”
“不，我已經(jīng)好了，完全的好了，以往的舊恨該結(jié)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