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臘肉配村釀】
送別了山神后，方長背起手，慢悠悠的順著溪谷前行。
這不是和林海他們來這里時所走的路，山神疏通后，泉水變得更加茁壯，他準(zhǔn)備看看恢復(fù)流動的小溪，是否會沿著之前水路流淌。
溪谷兩邊甚是難走，草木茂密，只是偶爾會有小塊空地，那是野生動物們的樂園，它們往往會有序的來這里飲水，甚至默契的不在溪邊空地處互相捕食。
很多時候，方長只能在溪流中前行。
還好他最近修為頗有精進，行走在水中，卻不必濕鞋。一路走來，即使一身粗布麻衣，也滿是逍遙出塵的仙家氣象，可惜這幅模樣在荒山之中，沒有任何人看得到。
他背著手，一路走到了林溪村，確認(rèn)溪水依然在沿著原有路途行進。
然后在村口，碰到了在這里等他的人們。
“方仙長！”
林海攙扶著一位老者，迎上前來，率先喊了一聲。
他們身后，是一群在此等待了許久的村民，溪流恢復(fù)后大家都不愿離去，執(zhí)意在此等待。
“水通了?！狈介L對林海笑道。
“是的，方仙長，水通了，多虧您法力無邊，降服了妖怪?！绷趾M臉感激回應(yīng)著。
這時旁邊老者補充道：“仙長請進村，大家想好好招待您，表達下謝意?！?p> “不必了，舉手之勞而已?！狈介L搖搖手，“我只是確認(rèn)一下這溪水狀況，順路過來看看——這水流大了很多?！?p> “從這里往下，幾里處就是白溝河，這條山溪直連到河里去，中間再無村莊?！绷趾Ｕf道。
方長點點頭：“那就好，既然事已妥帖，你們就好好生活。我要回崖上繼續(xù)修行，有心的話不要過多靠近，在下喜歡清凈?！?p> “必不敢驚擾上仙！”
老者高聲說道，而后以手加額，俯下身頓拜道：“仙長此次出手，活我全村人性命，林溪村愿為方仙長造像建廟，四時祭饗?！?p> “使不得！”
“此事更是不可?！?p> 加重了語氣，方長出聲阻止。
山村貧窮，這種徒費民力之事，必沾惡因果，于修行有巨大害處。
“我不走香火成神道，建廟于吾修行無益，而且在下也毋須人祭拜。多說一句，若無禍?zhǔn)履笊?，須知，好日子還是要靠雙手創(chuàng)造?！?p> “此次平災(zāi)，本地章山神出力甚多，爾等可于農(nóng)閑時前往山神廟祭拜一下，有條件就簡單修葺，也算還了山神疏理水脈之恩?！?p> 農(nóng)閑時山村鄉(xiāng)祭并不費力，只是耗些自制香燭，供品用于祭拜后，也不影響食用，故方長對此并無擔(dān)憂，而且章山神此次出力甚多，也確實需要香火補充神形。
在場眾人紛紛行禮，連稱省得。
見方長要走，老者趕緊推開林海，上前兩步叫住方長，然后讓鄉(xiāng)親們把準(zhǔn)備好的禮物帶上來。
村民們飛速的返回家門，或背或抱，取出家中久藏的珍貴事物，堆積在村口空地。
看著快速穿梭忙碌的村民們，老者對方長道：“聽林海說，仙長生活極為簡樸，大家特意準(zhǔn)備這些，希望能讓方仙長舒適一些?！?p> 方長皺眉看去，見一兜兜一擔(dān)擔(dān)，都是村民們平時不舍得吃用，積攢下來的好物件，米面臘肉，山珍干果，工具布匹，油鹽茶磚，干菜酒壇，甚至還有一些嶄新的餐盤碗筷、鍋釜家具。
見到這一幕，他心中大為搖頭。
“大家有心了，但是這真不必，那是我為與自然相合，所選的修行之法?！?p> “自從修為小成之后，在下不覺饑饉，寒暑不侵，不需這些?！?p> 想到自己毫無所求，會讓淳樸的山民們滿心不安，方長對大家說道：
“這些已經(jīng)足夠了，我自己選罷?！?p> 招呼大家住手，他低頭看向前方場地，然后伸出手，從中砍下巴掌大小一小塊臘肉，再摘下腰間用藤條系留的竹筒，拽開木頭段所做塞子，掀開酒壇伸手一指，一縷酒水飛起竄入竹筒中，塞上塞子。
接完這小竹筒高粱酒，他又在裝有瓜果的擔(dān)子上，拿了枚鄉(xiāng)間極其常見的新鮮甜瓜，笑道：
“這些足矣?！?p> 前面村民們靜靜看著這一幕，從酒壇中施術(shù)取酒的手法，震懾住了大家。
另有那被仙長選中謝禮的村民，大喜過望，滿臉都是自豪。
將竹筒重新掛在腰間，方長朝眾人一拱手，道：“多謝大家好意，從此雙方并不相欠，愿大家好生過日子，安享太平。”然后趁著村民們還在發(fā)愣，轉(zhuǎn)身飄然而去，幾個呼吸間，就已去得遠了。
見仙長只是意思一下，老者依然在那里嘆氣，心中頗感不安。
旁邊扶著他的林海說道：“大伯，我之前就說，仙長是真正的世外有道高人，自然看不上咱們這些俗物?！?p> “或者說，我們林溪村也沒有什么東西，能夠在方仙長面前拿出手。遇見仙長，是我們的福分，太過拘禮，只會讓仙長難做?！?p> 如若方長聽見這番話，定會贊揚林海，他才是解了方長真意的村民。
…………
……
帶著山民們的敬意，方長從山間尋路，返回仙棲崖。
降妖救人過程中，反饋的少許功德，他并不在意。自己修行并不走這條路，不會有很大助益，但也算是有些許正面作用，不是壞事。
太陽西斜。
回到自己的地盤上看了看，見之前所躺竹床被褥，依然擺在空地上。
方長轉(zhuǎn)過身，看向山下林溪村。
水源問題解決后，林溪村上方云氣重新恢復(fù)了活力，他輕松一笑，沒想到自己才是林溪村的生機所在。
感嘆了下后，他把外面的床板重新搬回屋里。
火塘早已熄滅，中間灰燼已無余溫，拿出取火弓擺弄了一會兒，重新將火塘燃起，方長尋來一塊光滑石頭洗凈放進去，準(zhǔn)備燒熱。
他把腰間竹筒摘下，解開藤條，放在火邊溫上，然后將村民們所贈臘肉洗凈，掏出直背小玉刀，切成薄片。
等待石頭燒熱的過程中，方長先將袋中那只甜瓜吃掉。
瓜香四溢，甜脆爽口。
真是好瓜！
其中種籽掏出不扔，放在劈開涼拌的竹筒中，于屋內(nèi)空曠處晾干，待到天色好時，可以種下去。
接下來，方長準(zhǔn)備將臘肉烤熟，配上那筒山村自釀高粱酒酒一起享用，作為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