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山坡故妖對個眼】

　　“要不叫它秋風劍？”

　　感受著拂面秋風，方長心中思索著，而后又搖搖頭。

　　他又想了幾個，諸如“青藤”、“松風”、“碧竹”、“金瀑”、“古紋”、“落霞”之類的名字，但都不甚滿意。

　　忽然間，余光瞥到這浣花溪源頭，半山腰那靈劍泉位置，他福至心靈道：

　　“哈，靈劍泉中靈泉劍，叫你‘靈泉劍’，如何？”

　　似乎是很滿意這名字，眼前靈泉劍往上猛地彈跳了下，又落回方長兩手間。他甚至能隱約感覺到，自己雙手捧著的這把劍中，那一絲歡欣之意。

　　仙劍有靈。

　　可惜劍已定型，不適合再往上刻字。

　　方長掏出直背小玉刀，把“靈泉”兩個字寫在樹皮鞘上，而后將開刃后的靈泉劍入鞘，重新背在身后，起身離開這淺淺浣花溪谷。

　　從今天起，他有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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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方朝陽開始露頭。

　　先是一點明亮出現(xiàn)在地平線上，染黃了云霞，又讓附近那顆晨星黯然失色，接著明亮繼續(xù)擴大，顯現(xiàn)出弧形輪廓。

　　似乎感應(yīng)到陽光灑來，仙棲崖邊云霧都淡了幾分，把遮掩著的崖邊茶樹、草木，還有那幾顆或直或斜樹木，露在光芒中。

　　崖邊大石上，方長五心朝天，正在進行晨課。

　　隨著呼吸吐納，身周氤氳著幾絲靈氣，帶得仙棲崖上，本就活躍的靈機，微微一振。

　　這靈氣似是憑空而現(xiàn)，導致無論內(nèi)外天地，都隨著他不斷修行而更富有靈韻。

　　大石旁邊，有葫蘆藤纏繞，大小幾個葫蘆掛在上面，大的和巴掌差不多，小的只比拇指略粗，很是可人。

　　一柄三尺長劍靠在葫蘆藤旁，和藤上葫蘆一起沐浴在靈氣中。

　　它青藤繞柄，樹皮做鞘，上面還系著條獸皮背帶。

　　兩個字“靈泉”刻在劍鞘上，端正清晰，卻不見絲毫煙火氣。通過劍格處的金黃色，尚能分辨出這是柄青銅劍。

　　最近方長一直帶著這把劍，甚至連晚上入眠，都將此劍靠在床邊。不斷磨礪下，劍刃更顯清冷鋒利。偶爾去找章山神下棋時，山神章淳見到此劍，不住口地稱贊。

　　不遠處有幾座茅屋，陳列在空地上，正冒著裊裊炊煙。方長起來時，在廚房燉了蔬菜肉湯，也是他早課后的飯食。

　　直到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他才長呼一口氣，噴出尺許長白霧，結(jié)束晨練。

　　精神飽滿地從大石上跳下，方長抄起靈泉劍回去。五感敏銳的他，已經(jīng)聞到了廚房里菜肉湯香氣。

　　廚房中也有個火塘，里面幾根大柴正在燃燒，冒出明亮黃焰，火上有座四足方鼎，鼎中湯水正慢慢咕嘟，蔬菜和肉絲在其中翻滾。

　　“好味?！?p>　　撒了鹽，用木勺盛進陶碗，方長嘗了口，贊道。

　　而后他將整鼎湯全部干掉，里面蔬菜和獸肉也被他一掃而空。

　　以法術(shù)將餐具廚具潔凈完畢，方長將塘中火熄滅，從餐桌邊起身，伸展了下四肢，準備開始一天勞作。

　　嗯，勞作。

　　方長現(xiàn)在準備開辟一塊田。

　　農(nóng)業(yè)才是穩(wěn)定生活的基石，畜牧業(yè)漁業(yè)也是農(nóng)業(yè)中的一種，此為這個時代最主要的財富生產(chǎn)方式。

　　仙棲崖頂面積廣闊，他在崖上選了片肥沃土地，將其上草木清除，趁著秋日翻地松土，為來年播種做準備。

　　施肥是不可能施肥的。

　　眾所周知，修行人不用上廁所。

　　故而方長這里并沒有那種天然肥料，至于他的灰坑規(guī)模不大，也提供不了什么肥料。不過，倒是可以考慮先種季豆類，再于田里種粟。

　　方長背著劍，躬身用沉重青銅鍬，在田里進行深翻，并將里面石塊碎石等挑出，扔在旁邊。沉重寬厚的青銅鍬，在方長手里卻如羽毛般輕便，被泥土磨蹭之下，露出金黃本色。

　　“不為衣食累，亦耕仙棲崖；

　　待到春日至，一半可種花~~”

　　興致起來，方長胡亂鄒了幾句打油詩，高聲吟著，引得附近樹上，那只叼了只竹鼠的傻雕，像看傻瓜一樣盯著他。

　　對于那鳥的目光，他不以為意，手上動作不停。

　　勞作間，方長忽然直起身來，朝某個方向望去——目光正好與遠處山坡上一只牛妖對上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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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于自己的姓氏，阿牛思考過很久。

　　因為對于一只牛妖來說，姓“?！币彩呛懿诲e的選擇。

　　但想來想去，他還是決定，使用自己前主家的姓氏，和自己好友，犬妖劉阿黃一樣，姓劉。

　　故此，他的名字，如今是“劉阿?！?。

　　自從與自己的好朋友劉阿黃分別，離開虎橋鎮(zhèn)進山后，阿牛過得很不錯。

　　山中讓他很自在。

　　這里有吃不完的草料野果，山泉甘美，天地廣闊，有著許多可以遮風避雨的山洞石穴。山中鳥獸眾多，還碰到幾只已經(jīng)開靈的小妖，阿牛性格寬厚，得以又交了幾個朋友。

　　安全也不用擔心，雖然這云中山里很多肉食動物，但他們中間沒有成妖者，所以——它們都打不過劉阿牛，阿牛身體強壯，沒有誰可以威脅到他。

　　不過閑暇時候，他還是會思念過往。

　　他想念好友劉阿黃，想念主家劉長青，想念院落里那幾個娃娃，但他知道，自己短時間內(nèi)已經(jīng)回不去了。

　　阿牛每日所做，便是從一個山頭，慢慢走到另一個山頭，品嘗不同種類青草，嚼吃些不同口味枝葉漿果，甚是愜意。

　　除此之外，他還在思考自己的化形問題。

　　雖然阿黃告訴自己，待主家劉長青百年之后，自會來云中山找尋自己，但那太久了。若是這段時間內(nèi)，自己能夠化形，那便可以重入凡塵，在人間歷練，從而更快見到好友。

　　可阿牛對此毫無頭緒。

　　這日，阿牛像往常一樣，找了個山頭爬上去。

　　他準備品嘗下山頂那紫色植物。

　　在山坡上扭了下牛頭，阿牛驟然發(fā)現(xiàn)不遠處，有座山崖非常壯美。

　　峭壁挺拔，云霧繚繞，崖邊草木間有道纖細瀑布直沖而下，秋季黃葉樹木鋪滿崖上，林間點綴有長青松柏。

　　其間有塊空地，上面一人白衣負劍，正在掄鍬翻地。

　　阿牛眼如銅鈴，視力甚佳，認出了那人身份：

　　“誒，那不是方仙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