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注定無眠,王懷宸玉立在鐘粹宮宮門口,面若冰霜。他只顧著讓親兵與他演戲糊弄太子卻竟忘了妹妹的安危,真是該死。
可那賊人到底是如何無聲無息地闖進宮中,他將鐘粹宮里里外外查看了一遍,竟半點蹤跡都沒尋到。
看來,那個波斯人當(dāng)真不簡單。上次讓他逃脫,已是初見端倪,如今,真是不可小覷。
吉維還在暗處默默地守著,無聲無息地逼迫著他,王懷宸目不斜視。
遠處有唏噓的腳步聲走近,嘉貴妃的到來,倒是讓他很意外。
嘉氏雖深受皇帝喜愛,雖不知其性子如何,可據(jù)說一雙妙手只愛栽植藥草,很善醫(yī)理,幾乎不會外出。今日她寅夜而來,自然反常。
王懷宸恭敬行禮,嘉氏倒不見外,上來就將他扶起來,“中護將軍守在這里不合禮數(shù),令妹的安全,本宮替你擔(dān)著?!?p> 他不免遲疑,可嘉氏沖著他燦爛一笑,極其率直,“說起宮中的禮數(shù),我向來不喜歡,中護將軍雖然年紀還輕,可到底也算軍旅之人,應(yīng)該深有體會。我出身不高,見識倒也因此比尋常婦人廣博一些。聽聞波斯國的巫術(shù)極其神秘,似乎能瞬息移動位置,來無蹤而去無影。我這里正好有一奇物,可克制波斯巫術(shù),就是不知中護將軍愿不愿意信我?”
她直言不諱,王懷宸自然也是如此?!百F妃娘娘,下官愿意相信您救護小妹的誠意??赡趯m中蟄伏多年,如今卻為了我家小妹一事而破壞了往昔種種營造,怕是不值。”
嘉氏爽朗大笑,卻落于低語,“非也,若是與云安郡主的人情相比,實實在在是物超所值。中護將軍,我相信,云安郡主的選擇,就是你們瑯琊王氏的選擇。我說的對么?”
王懷宸立刻退步,他恭敬作揖,讓嘉貴妃進了鐘粹宮。
嘉氏點點頭,吩咐隨侍的幾個宮女,“你們就在宮外等候本宮。”
“是?!?p> ……
青云、青山已被安頓在鐘粹宮內(nèi),王菲雯終于安心了些。兄弟二人身形快,瞧見宮門口的動靜,立馬就進殿內(nèi)報告。
很快,她一個轉(zhuǎn)身就看見簾外有個人影接近,紅杏立在外頭,高聲提醒,“郡主,貴妃娘娘到了?!?p> 王菲雯立即抬高音量,“快請娘娘進來?!?p> 她并非第一次見嘉氏,可再見過去故人,臉上的表情多多少少有些不同尋常。
“聽說你這幾日身子不爽,就別亂動了。”
不過嘉氏倒還是往年的性子,坦蕩而直接,她沒讓王菲雯起來見禮,反而自顧自地在瞧內(nèi)室的四壁,走到香爐那頭,擺手就讓紅杏拿水滅了,“以后外來的香就別點了,小心點總是沒錯的?!?p> 紅杏從她的背后給了自家小姐一個眼神,立刻拿外頭晾涼的茶水將香滅掉,心里的擔(dān)子這才松快些。
王菲雯只好回道:“王后娘娘的心意,我哪里敢拒絕?!?p> 嘉氏搖頭,一臉鄙夷,又不顧形象地爬上了她的床,又來回地打量了許久,四仰八叉的,“你可記著,她對誰都沒有好心意?!?p> 沒一會兒,她就在床頂發(fā)現(xiàn)了一簇火苗留下的黑印,驚得王菲雯眼睛都睜大了。
嘉氏從懷里取出一塊類似于八卦陣的翠玉,念了一陣咒語,翠玉便附著在了木頭里,如同河面上蕩漾的漣漪,很快跟木頭契合在一處。她重新拉上錦布,跟王菲雯說:“以后那波斯人可進不來了,這可是老祖宗留下的八卦陣,能避一切邪祟之術(shù)?!?p> 王菲雯啞然。
嘉氏卻繼續(xù)念叨,“不過我看他也沒有要傷害你的意思,你這么防著他做什么?”
王菲雯又是一陣啞然。
嘉氏索性坐起身子,拍了拍她,“喂,別裝了,連我那聰明的兒子都被你擺了一道,你會被這些東西嚇???”
王菲雯只裝懵懂不知,“什么擺了一道?”
“不就是你偷拓了卓兒跟我那些江湖老友往來的書信么,不過你能為了一個丫頭殺了那沒有底線的老貨,我還是挺佩服你的。再說,有你和你們將軍府做我兒的后盾,我很是歡喜。”
“……”。
王菲雯一度懷疑自己聽錯了,可她看著嘉貴妃一邊摳著腳一邊笑呵呵的樣子,總感覺事情在往她難以預(yù)料的趨勢發(fā)展。